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也不实际！
那时的齐飞郁，虽说家里经营着一个小公司，有点儿小钱，可却不足以用钱对当时的局面造成影响！
无论沈乐遇到什么样的对待，齐飞郁也什么都做不到！
闭上眼，齐飞郁似乎又能看到沈乐那张脸，笑着的，哭着的，安静的，沮丧的，一切都很生动，就好像这个人还在面前一样！
这些年来，齐飞郁的梦里总会出现这张脸，只不过有时候是甜甜的微笑，有时候是与自己促膝长谈，有时候是与自己打打闹闹，有时候还会出现萧皇，出现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餐，但是有时候却是一张破碎的脸，五官都模糊不清的脸，一遍一遍的喊疼！
每每梦到后者，齐飞郁都会哭着醒来！
多久了，心里的害怕还是只增不减！
齐飞郁不懂，会这样的人是只有自己一个，还是萧皇也是如此！
齐飞郁想问，却始终没有问。
当年看到那个惨状的人，与沈乐相关的也只有自己。
“他是怎么过来的呢？还爱上了别人？”
齐飞郁心中乱糟糟的想着，可不可否认的是，虽觉得这样对沈乐似乎有些不公，却是不错的，因为萧皇这个人，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他应该是向前走的。
“或许我也该向前走呢！”
这许多年来，齐飞郁虽大大咧咧交了不少朋友，可真正能走进心里的却一个都没有！
也许是那些人本性就注定只能是酒肉之交，又或许是自己本身并不想让这些人踏进半分。
不知为何，沈乐的死让齐飞郁的心也跟着脆弱不安！
看看镜子里，齐飞郁有些失神了。
大学时，自己是体育系的，因为经常训练，参加的社团有活动时也基本是到室外进行的，所以皮肤在那时有些黝黑，长年留着寸头，穿着朴素简单的衣服，是一个即使站在人群最前面，也能让人忽视的家伙。
可是如今，脸变得白净了些许，轮廓也瘦削立体了些，已经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虽然是淡淡的麦色肌肤，看着好像更加健康了，可是总是觉得不认识了。
一头微微卷曲的头发，刘海有些长，有点蓬乱，遮盖了几乎一半的脸，露出的右脸上还刺着一行黑色的字母，耳环总是叮叮当当的，像银铃一样。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抹去镜子上的水汽，齐飞郁歪歪头自言自语。
视线往下移，自脖子一侧而起直蔓延到腰际的黑龙文身似乎周身燃起黑色的火焰，明明是黑色的，却既沉郁又好像能透出炽热！
“真是张扬啊！这就是霸气吗？”
齐飞郁伸手摸了摸，嘴角微微牵动，不知是苦笑还是甜笑。
“这又是什么时候刺上去的呢？”
齐飞郁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
只知道刺这个好像是第一次做那个梦的时候！梦到血肉模糊的沈乐！
“带着什么心情去刺的呢？”
齐飞郁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自己当时脑子有些发蒙，好像是没有意识的在国外陌生街道晃悠时进了一家店，又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刺了的。
“疼不疼呢？”
齐飞郁还是不记得了！
大概那时的自己是麻木的吧！
好像文身师傅刺完以后很高兴，说这是从业以来最自豪的作品！
“还真是很棒呢！”
齐飞郁转过身，歪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后背，黑漆漆一片，然而这条龙的轮廓却清晰无比，细节更是处理的完美，阴暗分明，线条立体流畅，明明只有一种颜色，沉闷的黑色，却像活了一样！
有时候齐飞郁会错觉这条龙在动！
龙尾扫过腰际，有点儿像张牙舞爪的水蛇，交织成类似扇形状，缥缈却又很有力！
“真棒啊！”
齐飞郁其实并不喜欢这种东西，可对于这个文身，却很满意很欣赏！
视线又回到脸上那行小小的英文字母，凑到镜子前仔细看着，翻译成中文便是“忠诚于你”，齐飞郁摸着，笑了笑:
“忠诚于谁？刺的时候一定是喝醉了！要么就是文身师傅喝醉了！”
镜子里自己光溜溜的，齐飞郁拉过花洒，对着镜子冲了好大一会儿，摸了摸身上不太明显的疤痕，像岁月的刻痕。
这些伤，是在国外训练时的伤。
有刀伤，有钝器伤，还有手术治疗留下的伤疤。
齐飞郁忍不住数了数身上的伤疤，足足有二十余处，得益于自己的体质，这些疤痕大多颜色淡去，只是微微凸起，不算难看。
“疼不疼呢？当时。”
齐飞郁笑了笑，这些通通不记得了。
当年突然想到要去学这些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只记得当时因为这个和家里人闹翻了，父亲在自己出门时还忍着眼泪怒骂:
“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学这些个打打杀杀的歪门邪道！”
齐飞郁又笑了！
“歪门邪道吗？好像是呢！”
这些年来，拆过多少个弹药已经数不清了！
有多少个差点儿意外爆炸也不记得了！
和多少个人交过手也记不清了！
是怎么把对方砍倒或是打倒的也记不清了！
受伤的时候是疼痛还是麻木也不记不清了！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忍耐过来的也更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年坐在操场边时，自己一遍遍在心中重复着一个执念:
我要变强！！
就是这样一个有些青春期中二少年中二愚蠢的想法，竟然让自己在随时可能挂了的环境里熬过来了！
想来也是了不起呢！
“啊，现在家里怎么样了？”
花洒的水渐渐热起来，齐飞郁慢慢冲着。
当年与家里大吵了一架后，父亲甩了几万块钱给自己，让自己从此以后不许再踏进家门半步！
一直以来，在父亲的眼里，不管自己从事的是老老实实读书还是不正经的体育，最终的设定里都是要继承家业并且将父亲没能实现的没能做到的通通做到！
或许知道自己是去学这些东西以后，家里可能早就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吧！
毕竟那么多年，一个电话也没有给家里打过！
“这样正好呢！”
齐飞郁反而有些庆幸，毕竟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是危险的，稍有不慎可能会有当年端木烁一样的惨况！
“是不是你呢？”
端木烁的脸又出现在脑海里，齐飞郁仰头含住一口热水，目光凝视着空中笼罩的热气。
那个凶手到底是不是端木烁没人知道，但是那天最有嫌疑的就只有端木烁。
齐飞郁心里，似乎总在认定了是他！
因为一切都指向了他！
就算他不是，也会把他杀了，因为一切的起因不就是他吗？
“啊啊啊，真残酷呢我！”
低头自嘲，手中明明被热水流过，却好像是冰冷的。
或许是国外这几年都是在寒凉中度过的，所以心没有了温度，一切都变得冷了。
感情什么的，好像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