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鹏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安瑾瑜被外人欺负,起身站到了安瑾瑜旁边,揽着安瑾瑜的肩膀,指着推门而入的客人介绍道:“这位是霍家大少爷,霍廷恩。”
安瑾瑜暗暗吃惊,霍家大少爷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外表儒雅英俊,就是气质有些跳脱,给人一种风流轻佻的感觉,不怎么靠得住,如此看来,还是憨厚老实,成熟稳重的晋鹏看起来顺眼多了。
安瑾瑜在心里偷偷把霍廷恩评论了一番,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甚至在听了晋鹏的介绍后,脸上还摆出了一贯的招牌微笑,主动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霍少爷,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安瑾瑜。”
“安家二少爷,久仰大名。”霍廷恩还真不是在跟安瑾瑜客气,他从晋鹏口中听得最多的就是有关安瑾瑜的事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见一面,他倒要好好看看,把晋鹏给迷得晕头转向的安家二少爷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不得不说,安瑾瑜出色的外表总是能给初次见面的人很好的第一印象,霍廷恩对安瑾瑜的印象就很不错,美人嘛,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很养眼,难怪晋鹏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把人弄到手后更是当宝一样藏着,轻易不肯带出来见人。
入座后,霍廷恩又跟安瑾瑜闲聊了几句,彼此都对对方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谈话的气氛还算轻松自在。
卓越是最后一个到的,估计是想给晋鹏一个下马威,不早不晚,掐着点到来,本来还以为一起吃饭的只有他们三人,看到多出来的某人后,卓越的脸色马上变了。安瑾瑜这个不思进取的二世祖不认识霍家大少爷情有可原,可作为卓家的大少爷,卓越当然认识霍廷恩,再一回想到之前打电话给安瑾瑜,提醒他务必小心霍家人的事,卓越深感打脸,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好在安瑾瑜识相,根本就没提这事,先给卓越介绍了晋鹏,然后,再由晋鹏出面介绍霍廷恩。
除开安瑾瑜,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商场老手,论起交际手腕来,一个比一个更高杆,霍廷恩出生于首都的大家族,见识广博,什么都能聊上两句,卓越也是豪门大户出身,心思缜密,聊天接话从来不会冷场,哪怕是像晋鹏这样不善言辞的老实人,真有心想跟某人打好关系,很快就能跟某人拉近距离,就这样,三人在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这三个人,不论眼界或者高度,都比安瑾瑜更开阔,聊的话题也很深,很多时候,安瑾瑜都根本插不上话,只能闷头品尝美食,好在晋鹏还算照顾他,时不时给安瑾瑜夹点菜,说说小话什么的,并没有让安瑾瑜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
一顿饭,宾主尽欢。
最让安瑾瑜惊奇的是,霍廷恩跟晋鹏竟然就在饭桌上就把苏家的事情商量妥当了,也不知道晋鹏之前是怎么跟霍廷恩商量的,霍家大少爷很慷慨地表示,愿意以两家合作的方式,互惠互利,帮助苏家度过难关。
大家都是商人,无利不起早,安瑾瑜也不相信霍家大少爷会有这么乐于助人,想来应该是看在晋鹏的面子上才仗义出手的。
安瑾瑜忽然想起,早在大半个月前,苏蒙和苏潜就曾经联系过安瑾瑜,让他不用担心,苏家的事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虽然具体的合作项目还在洽谈当中,但是前期资金已经有一部到位了,可见对方合作的诚意,安瑾瑜听了也很放心,还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晋鹏出面解决的,谁知道,真正出手的竟然是霍廷恩吗?但是在饭桌上,具体的情况,安瑾瑜也不好意思多问,想着等送走霍廷恩和卓越后,私底下再偷偷向晋鹏询问情况。
安瑾瑜和晋鹏并肩站在原地,目送霍廷恩和卓越离开,然后,晋鹏才开车送安瑾瑜回家。
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安瑾瑜一手撑着下巴,偏头打量目不斜视,认真开车的晋鹏,忽然发现这家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侧脸的轮廓和线条还挺好看,也挺耐看,安瑾瑜忽然笑了,脱口问道:“你怎么会认识霍家大少爷的?”
“阴差阳错。”晋鹏答得很随意,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安瑾瑜才没那么容易放弃,他实在很好奇,忍不住追问道:“什么阴差阳错,说说看啊。”
晋鹏是真拿这样子的安瑾瑜没有办法,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道:“十年前,我在缅甸看赌场的时候,碰巧救过霍廷恩一命,我们也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熟识起来的。”
安瑾瑜大为震惊,已经被这番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给惊呆了,想不到自己男朋友还有这么炫酷的人生经历,想也不想就反问道:“十年前,那时候你才多大啊!”
“二十岁出头吧……”晋鹏稍微回忆了一下,表情轻松,语气也很平静:“我们家乡那地儿,穷山恶水,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我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不想一辈子窝在穷乡僻壤,才会打定主意出去闯荡闯荡。”
提起自己的苦出身,晋鹏的神色从容淡定,语气更是不卑不亢,令安瑾瑜很是动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这么坦然地正视自己的苦出身,这一点,晋鹏做得很好。
内心强大的人,往往比别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安瑾瑜一边为晋鹏感到骄傲,又忍不住替晋鹏感到心疼,同人不同命,安瑾瑜身为安家二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而晋鹏在二十岁时却为了混口饭吃远走异国他乡,说是看赌场,但安瑾瑜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异国他乡讨生活,肯定没有晋鹏说得那么轻巧容易。
安瑾瑜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转过头,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第35章 陈年旧事
晋鹏之前好像说过, 他是从y省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县城里出生的, 但安瑾瑜不知道的是, 那地方,说小县城还算是抬举了, 真正的穷乡僻壤,生活条件之艰苦, 像安瑾瑜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根本想象不到。
晋鹏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甚至在晋鹏的记忆中, 父母亲的音容笑貌都很模糊,唯一清楚记在脑海中的,是幼时找不到吃的饥饿感觉,七八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家徒四壁,无依无靠, 为了挣一口吃的, 年幼的晋鹏干过很多安瑾瑜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工作, 可即便如此,年纪小力气也小的晋鹏挣那点钱, 根本就填不饱肚子,长期营养不良, 使晋鹏饿得面黄肌瘦,几乎就是一副皮包骨头。
村子里一位娶不上媳妇的光棍老汉见他可怜,给了走投无路, 差点饿死的晋鹏一口饭吃,不求晋鹏给他养老尽孝,只是希望死后有个披麻戴孝的人,然后逢年过节,给上柱香,烧点金银元宝之类的。
就这样,在老汉的照拂下,晋鹏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六岁。
十六岁的晋鹏跟十六岁的安瑾瑜可不一样,十六岁的安瑾瑜还是一个中二病少年,有着文艺青年特有的骚柔,喜欢风花雪月,无病呻吟,而十六岁的晋鹏,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自己尚且稚嫩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家。
晋鹏脑子聪明,书读得也不错,养育他长大的老汉无儿无女,几乎是把晋鹏当亲儿子疼,对他也很上心,甚至拿出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送晋鹏去县城里上学,但晋鹏还是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因为在晋鹏高二的时候,老汉被检查出了食道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根本没得治,只能依靠保守治疗控制癌细胞的扩散,延长生命,高昂的医药费,对本就贫困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晋鹏离开校园后,并没有回村子里照顾老汉,而是留在县城里到处打零工,给病入膏肓的老汉挣救命的医药钱,而那时候的晋鹏,没日没夜,累死累活地干上一年零工,所挣的钱还远不及安瑾瑜一个月的零花钱。
四年后,老汉还是病故了。
其实,对满身病痛的老汉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是可怜了晋鹏,年纪轻轻欠下了一屁股债,都是当初为了给老汉治病而到处东拼西凑借来的,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是托人找关系借的高利贷,那时候的晋鹏,因为到处打零工,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看他确实急着用钱,才介绍了这个门路。
晋鹏为人老实,又重情重义,在他看来,即便是高利贷,也算是雪中送炭,至少帮助老汉解决了高昂的医药费问题,让老汉多活了四年。他受了别人恩惠,绝对不会忘恩负义,欠下的钱,更不会赖帐,高利贷是利滚利,算起来,晋鹏要还的欠款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没办法,晋鹏只有铤而走险去干那些高回报的工作,他年纪虽小,但是为人豪爽仗义,又有一副好身板,经朋友介绍,去了缅甸看守赌场,工作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挣得多,不过短短的三年,晋鹏已经还完了所有的欠款和利息,无债一身轻的晋鹏没有急着回国,而是又咬牙多干了两年,存够了钱,二十五岁时才回国,来了s省发展。
身世背景差不多交代完了,说这些事时,晋鹏的表情一直都很坦然,没有故意夸大其实,更没有渲染什么悲情氛围来让安瑾瑜心生同情,虽然他确实动过这种小心思。
安瑾瑜听得不甚唏嘘,虽然晋鹏再三表示,他去缅甸干的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根本不涉及任何的违法犯罪,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清清白白的,但安瑾瑜何尝不明白,所谓的看守赌场,说好听点是特聘的安保人员,负责维持赌场的治安,可实际上,这些从全世界特聘来的安保人员在赌场里未尝没有充当打手的意思,说到底,挣的都是卖命钱。
这些陈年旧事,晋鹏本来不打算说给安瑾瑜听,但是这一个月来,安瑾瑜的刻意疏远,让晋鹏满心焦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才想着利用自己悲惨的过去来博取安瑾瑜的同情,显然,这一招对安瑾瑜真的有效,本来,安瑾瑜是想让晋鹏开车送他回家的,结果,晋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安瑾瑜拐回自己家了。
回过神来的安瑾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被晋鹏给牵着鼻子走了,心里很不爽,但他不得不承认,晋鹏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对他的脾气和秉性都了如指掌,这种感觉很奇妙,身边有一个人这么了解自己,安瑾瑜忍不住高兴,但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以晋鹏对他的了解,安瑾瑜就是想糊弄晋鹏都没办法。
安瑾瑜来过晋鹏的房子好几次了,对这里也很熟悉,就跟进自己家一样,脱了鞋,光脚往地板上踩,晋鹏晚一步进门,见状赶紧拎着双拖鞋在后面追,总算赶在安瑾瑜进卧室前把人按在沙发上,强硬地给他穿上了鞋。
“夜里凉,别光着脚在地上踩,当心感冒。”面对安瑾瑜,晋鹏感觉自己就跟伺候人的老妈子一样,有着操不完的心。
安瑾瑜没骨头似的,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两只脚丫子上吊着一双拖鞋,怀里抱着个靠枕,一动不动,懒散得不成样子。
晋鹏又有些蠢蠢欲动,低头摸了摸鼻尖,沉声道:“要泡澡吗?我去给你放水。”
“先不急!”安瑾瑜坐起身,直接将手里的靠枕扔到了晋鹏怀里,毫无威慑力地瞪了晋鹏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晋鹏心里在想什么,聪明地转移话题道:“给我说说苏家的事,你到底是怎么跟霍家大少爷商量的?”
晋鹏就知道安瑾瑜一定会问,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轻笑道:“苏家的事我不方便出面,交给霍廷恩了,你不用担心。”
安瑾瑜倒没不依不饶地追问晋鹏为什么不方便出面,对于他来说,能帮助苏家解决危机就好。
也是因为这场风波,安瑾瑜才知道了他大表哥苏潜有多不靠谱,难怪当初在安氏碰面时,苏潜会一脸愧疚地说都是他自己的错,而大舅苏蒙也是连连叹气,欲言又止,听了晋鹏的说明,安瑾瑜深感后怕,这一次,如果不是晋鹏拜托霍家大少爷及时填上了苏家的窟窿,这个烂摊子,说不定还会硬生生拖垮苏家。
苏家豪门大户,底蕴深厚,在苏家老爷子那一辈起,更是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接连拿下了好几栋百货大厦,名下的商场日进斗金,那时的苏家,名望和财富都达到了巅峰,都说盛极而衰,苏家亦是如此,苏家老爷子亡故后,安瑾瑜的大舅苏蒙正式接掌苏家,开拓不足,守成有余,日子也勉强过得下去。这几年,苏蒙有意培养自己的独子苏潜接任,遂把手中的工作分出一部分给苏潜完成,锻炼苏潜的能力,可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没看住,苏潜就捅出了大娄子。
与安瑾瑜不同,苏潜是货真价实的高材生,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金融硕士,简历拿出来简直亮瞎人眼,但就是这么一个高智商精英,商业嗅觉不灵敏也就罢了,手腕和能力更是稚嫩得令人惊诧。
近几年来,受国内外互联网文化的影响,苏潜这个海龟深刻感受到百货商场未来的发展必然受到钳制,甚至很有可能一蹶不振,从此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像安瑾瑜这样的外行人都知道,改革可以,但必须循序渐进,不然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潜十八岁就被送出国,在美国读的大学和研究生,接受的是标准的美式教育,提倡抓住任何一个机会,以及,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就这样,苏潜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善做主张,动用了苏氏的所有流动资金,注册成立了一个新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准备趁着这几年国内的房地产市场前景大好,从中大赚一笔。
想法是好的,苏潜也有这能力,但他太急躁了,为了抢占市场,不惜花费巨额资金,以一万多一平方米的楼面价格,超过三十亿人民币的土地总价,刷新了s省的土地成交记录,也一跃成为了新的“单价地王”和“总价地王”。要知道,s省的省会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二线城市,这么高的招标价格,注定苏潜拿下这块土地后必须继续源源不断地进行高投入,不然肯定回不了本,这块地就会砸在手里。
若是以前的苏家,根本不需要找人一起瓜分蛋糕,吃下这块地毫无压力,但是经过这几年的虚耗,苏家大不如从前了,得知苏潜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定后,苏蒙也想过要不要抵押手中的几个百货大楼,从银行里贷款,维持这块土地的开发,但很遗憾,仅靠抵押贷款远远不够,苏蒙和苏潜父子俩没办法,才想着来找安氏找安明泉借钱,周转一二。
安瑾瑜又想起当初安明泉跟他谈判时,曾经厚颜无耻地要求他必须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安博苑,然后才考虑跟苏家的合作,安明泉还真是好算计,苏潜拍下这块地王虽然使得苏家元气大伤,但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毕竟是位于城市核心区域,只要后期投入够,好好规划和开发,把这块地打造成s省数一数二的豪宅,一定能从中大赚一笔。按理说,安明泉自己欠了苏家的人情,本就该还,可非要借此机会坑自己一笔,真是占便宜没够。还好晋鹏托了霍家大少爷帮忙,以共同开发的方式合作,互惠互利,没让安明泉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捡这个大便宜,安瑾瑜想想就很高兴。
第36章 挑拨离间
安家以珠宝首饰发迹, 有自己的珠宝玉石和贵重金属的原料和半成品的渠道, 譬如缅甸的玉石, 南非的钻石,日本的akaya天然海水珍珠, 供货渠道遍布世界各地,而安氏的经营范围, 主要分为佩戴饰品、工艺装饰品和艺术收藏品三个方面。
安家老爷子辛劳半生,全世界东奔西走, 打下了大好江山,安明泉接手安氏后,也应运时代变迁革做了一些改革,使安氏从一个小众的奢侈品牌一跃成为了s省最有名气的顶级奢侈品牌,安明泉的功劳和贡献有目共睹, 但因为安明泉的急功近利,这些年安氏的发展确实有些后继无力, 或者说, 安氏发展太快了, 增长的体量远远不跟不上日益彰显的名气,近几年, 愈发给人一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知名度有, 但要怎么巩固和扩大,才是安氏接下来需要做的。
安氏的发展遇到了瓶颈,这是安家老爷子和安明泉都知道的, 关于这一点,安家老爷子却和安明泉有着不同的看法,毕竟是成长背景完全不同的两代人,有分歧也很正常,安家老爷子并不想去争论他跟安明泉谁对谁错,他已经老了,而安明泉同样不再年轻,安氏的未来该交由下一代安家人定夺。
这,是机遇,也是挑战。
在此之前,安瑾瑜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进入安氏决策层的一天,说是受宠若惊也不为过,但是一看安明泉满脸不自在的便秘表情,还有白暄隐忍不发,暗恨怨毒的眼神,安瑾瑜又忍不住觉得暗爽。
白暄这几天应该是缓过来了,见安骏驰和安瑾瑜在安氏混得风生水起,他儿子安博苑却不在,白暄这个做父亲的心急如焚,很有责任感地打定主意要帮安博苑看着点,当即颠儿颠儿地跑到安氏来刷存在感,他是安明泉的特别助理,深得安明泉的信赖,安明泉去哪儿都喜欢带着他。
这一次,安家老爷子召集了儿子孙子还有几个心腹高管开会,白暄厚着脸皮跟着来了,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安瑾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暄心里有气,眼神怨毒地盯着安瑾瑜,那股恶意几乎是不加掩饰,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自从安瑾瑜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自从安瑾瑜被安家老爷子空降到安氏之后,白暄看安瑾瑜那是怎么都不顺眼,再加上因为股份的事安博苑没能从安瑾瑜身上弄到一点好处,反而惹得一身腥,最后连到手的股份都还了回去,如果只是这些,最多只能说安博苑倒霉,但两相对比,安瑾瑜不仅得了安家老爷子的青眼,还越过越潇洒,越过越风光,安博苑却落魄得必须出国避风头,一想到这,白暄那是心肝脾胃肾全都跟着疼,这让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气?
安瑾瑜倒是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任白暄看,反正只是看两眼对他也没什么伤害,殊不知,他这副坦然无谓的模样更是狠狠戳了白暄的心窝子,白暄气都快要气死了,瞪着安瑾瑜的眼神仿佛是淬了毒。
安明泉本来就不喜欢安瑾瑜,见状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安家老爷子,感受到白暄明晃晃的恶意后,狠狠皱了皱眉,略带警告地瞪了白暄一眼,白暄年轻时吃过安家老爷子的亏,受了警告后也不敢放肆,恨恨地收回了视线。
在场所有人当中,最不自在的当属安骏驰了,或许是觉得白暄跟安瑾瑜关系不好,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安骏驰一会儿看看白暄,一会儿看看安瑾瑜,面色尴尬,如坐针毡。
前段时间,安明泉才从南非购买了一批钻石回来,连设计师都早早找好了,就等着机会合适,把这个项目拨给安博苑去做,给安博苑挣资历的同时,也让安博苑能尽快培养自己的人手,可谁能想到,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安博苑闯下大祸,不得不出国去避风头,好好的项目做不成了,安明泉不喜欢安瑾瑜,当然不愿意白白便宜他。白暄一咬牙,怂恿安明泉干脆把项目拨给安骏驰去做,做个顺水人情,安家老爷子那里也能有所交代,更重要的是,这样说不定还能离间安骏驰和安瑾瑜的兄弟感情,一举三得。
安明泉认真想了想,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安骏驰白捡了个馅饼,乐得眉开眼笑,对安明泉和白暄更是心存感激,见白暄跟安瑾瑜关系不太好,父亲和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是有心想要做和事佬,从中斡旋一二的。
安瑾瑜如果知道他家大哥心里打什么算盘,估计会直接笑出声来。白暄从不掩饰对安家的企图,他拼死拼活,也不过是为了替安博苑争,为了安博苑,白暄能豁出一切,安骏驰是安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白暄不敢把主意打到安骏驰身上,就算动些小心机,也不会让安骏驰伤筋动骨,所以安骏驰才敢站着说话不腰疼,为了讨好安明泉,甚至甘愿充当和事佬,异想天开地想要缓和白暄和安瑾瑜的关系。殊不知闹到现在,白暄和安瑾瑜就差没直接撕破脸了,安瑾瑜不是软柿子,不可能忍气吞声,让白暄和安博苑欺负到头上来,这事儿,连安明泉都不愿意多管,安骏驰竟然想要舔着脸插手,哪儿来的脸?
安骏驰从小就被当做安家的继承人培养,眼光有,能力也不缺,再加上身边人有意无意地捧着,养成了他心高气傲的心性,说难听点,就是太自我感觉良好,就拿这事来说,安骏驰想要站出来充当和事佬,也得看白暄和安瑾瑜愿不愿意卖他这个面子,而安骏驰明显高看了自己在白暄心里的地位,也高看了自己在安瑾瑜心中的地位。
安骏驰脑子被门夹了,安家老爷子心里可是门儿清,看安骏驰那副庸人自扰,就差上蹿下跳的模样,安家老爷子就是一口老血梗在心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死了。早知道安明泉会把他的嫡长孙教养得这么小家子气,当初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让安明泉把安骏驰带在身边亲手教导,好的没学成,安明泉的优柔寡断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对比之下,安瑾瑜就这自小放养的小孙子就好多了,大大方方,进退有度,可见,不是他们安家的血统有问题,完全就是安明泉没有把孩子教好。
安家老爷子越想越气,又想到当初同意安明泉把安博苑带回安家老宅,十几年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暄有意撺掇的,安骏驰也跟他那个分不清亲疏远近的父亲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对安博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竟然比对安瑾瑜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还要亲,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自古豪门大户最是重规矩,乱了嫡庶之别都会被外界戳脊梁骨,而安明泉和白暄搞得这一套,又何止是乱了嫡庶之别,根本就是混淆他们安家的血脉,这些年来,外界指不定怎么笑话安家呢!一想起这些,安家老爷子就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