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梁间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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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说,只有颇黎好好读书,父汗才会开心。”

    “哦?”听到如此解释,阿跌舍尔的心里倒是舒服了点,他笑着看向燕宸,“看来你的老师对父汗还是很好的。”

    去吧,好好和你的老师学习,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伸手接过对方怀中的小娃娃,燕宸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是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阿跌舍尔和阴阳怪气的语气他听得多了,自然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只不过这人每次都要和他套上两句近乎,非要把他跟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一样,实在是令人不爽。

    可他哪里知道,欲为王者的人都有征服野性的欲望。那是熊熊燃烧的野性,如一点星火,在冬日漫天的大雪中也可化为一片通天的火光。

    次日,乌鲁斯节在金都郊外的草原上举行——这是突厥最盛大的节日。每年冬末春初之时,突厥各个部落的首领便会来到金都,代表部落人民参加宴会。这一天,他们会在草原上赛马狩猎,载歌载舞。

    这是游牧人的天性,虽然热闹非凡,却还是无法引起燕宸的兴趣——把部落之间的尔虞我诈演绎到骑射比赛之上,比起他曾在帝都经历的勾心斗角,这段数实在是低级。他倒也不讽刺什么,只是淡然地把每年的“繁华盛会”当热闹看,偶尔陪着阿跌舍尔演上那么几句,倒也算是和这些人稍微能打成一片。

    寄人篱下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你要是不喜欢,就不要去了。”每年这个时候,傲英都会这样说——尽管燕宸的表现再怎么淡漠,傲英也能从他眼睛的深处看出他的想法。

    燕宸对他笑笑,“怎么也得去的,我不好拂了可汗的面子。”

    傲英却拦在他的身前,“他对你不好。”

    燕宸一愣,少年随即抓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到:“我不喜欢对你不好的人。”

    ……你为何总是这样认真的语气。

    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少年的执着,燕宸只是轻轻将手抽回,然后叹了口气。“傻孩子。”他说,“他是突厥的可汗,你的主人。”

    “他是突厥的可汗,却不是我的主人。”傲英永远是这么直白,“我属于你。”

    我只有你。

    “你……唉。”最终也只能是再次叹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对这个孩子说出太过狠心的话。

    痴儿。

    可是谁人不痴?

    爱恨情仇,哪个不是痴?

    就算是一个“忠”字,也是痴。

    而此时遥远的帝京中,一众人却是心急如焚——傅云亭去突厥谈判已经一月,却是未捎回来一点消息。丞相左志青担心陛下安慰,又心系驻守在宿州的左铎,再加上日夜操劳朝中事物,年事又高,终是积劳成疾。太子梁既明特派白徐去了丞相府为左志青诊治。

    “左相的身子虽然已无大碍,却是不能再操劳了。”东宫中,白徐站在太子面前,与梁既明商讨着朝中的事情。傅云亭走之前特地向太子殿下举荐了白徐,太子性情随和,更是好学,得知白徐能为之后便要尊白徐为师。白徐一听这个,差点没吓晕倒——傅云亭你把烂摊子扔给我就算了,还要坑我!当什么太子的老师啊,搞不好就是没命的事情,我胆子小你不知道啊!

    百般推辞,太子总算是再没提要拜他为师的事情,却是尊称他为“师者”。

    “左相的情况,确实不适合再操劳了。”梁既明想了想,转身对齐溯之说到:“溯之,最近朝中的事情,就请你多帮忙了。”

    “此乃臣之责任,定不负殿下所望。”

    梁既明点点头,又转身对白徐说:“师者外朝无任,但是我敬师者,这东宫总是欢迎您的。”

    本宫年幼,学识尚浅。如今父亲遭难,吾为人子不能替父受罪,为人臣不能为君分忧,诚是惶恐。还请师者助我!

    堂堂太子把话说得如此谦卑诚恳,末了还对白徐作了一揖,白徐这心里顿时就感情有点泛滥——说到底太子殿下不过是个九岁的娃娃,却是因为生为帝王氏族,不得不成熟独立起来。白徐在心里默默感叹起来,多好的孩子啊,长得水灵灵的,那双眼睛虽然像极陛下的凤眼,却是不带半点犀利。太子的性子又温和,行事却和大人一般立派。这周身的气质,不禁勾起他对一个人的思念。

    那是燕宸。

    唉,果然帝王家的人,都是这般耀眼迷人,叫人想着亲近,却不敢亲近。

    或许像太子殿下这样的孩子,还保有纯真的天性——白徐对着太子拜了一拜,“殿下心中有沟壑,千帆直过万千浪。”

    臣愿做执桨人!

    这两句话就让梁既明瞬间感动万分——他心中担忧父亲,又怕自己担不起正事,如今有白徐与齐溯之相助,这心中总算是多了几分勇气。

    这汉人千秋万代的江山,总是要勇敢的人去守护。

    把事情安排妥当,白徐回了太医署。这段日子忙着太子的事情,都是在东宫或者丞相府过夜,倒是搁置了他的老本行。几日不闻药香味,今日一进门,瞬间扑鼻而来的气味让他倍感舒心。

    唉,还是当个郎中好。

    等傅云亭回来,就告老还乡吧。去跟他告别,告诉他再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不过他这个麻烦的人啊,若是不麻烦我,谁会费那么多麻烦帮他解决麻烦啊!

    看着桌子上的信,白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上面署着傅云亭的名字。

    他拿起信,拆开来看。读了几句便惊住了,恍然前尘如梦,如今一道雷将人惊醒。

    【燕宸为死,今为突厥官员。】

    燕宸还活着?!!

    燕宸怎么会活着?

    燕宸……你为什么会活着?

    “你在想什么?”

    轻柔的女声打断梁玄靓的思绪,他本盖在脸上的草帽瞬间就被人拿走了。离娘笑嘻嘻地看着他,一脸柔情蜜意。

    梁玄靓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什么。”

    “是吗?”离娘想了想,然后笑道:“是不是太冷了?”

    这乍暖还寒的天气,你居然戴草帽,明日我给你拿个羊绒的帽子,一定暖和。

    “那便多谢了。”

    “你不必谢我。”见梁玄靓要起身,离娘伸手拉了他一把,“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会对你好。”

    这话说的梁玄靓有些茫然,他缓了片刻才想起他和离娘约定了了什么,便点头应着。

    离娘看他略微迟疑,心中的热情顿时冷了一半,她说是不是我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