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掐着李浪的脖子又是一顿暴揍。
“哎我去?什么好东西?!”绿毛背着双肩包进了教室,弯腰捡起地上那张被贺迟扔了的碟片,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太他妈伤肾了吧?”
李浪从地上爬起来,摆摆手大方地说:“老大不要,给你了!”
绿毛整了整衣领,十分正人君子地拒绝道:“我也不能要,我和乐乐已经见了家长,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婚姻的殿堂。从今天起,我要改正自己的陋习,就从戒片戒撸开始。”
“见家长?”李浪不信,“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啊!”绿毛说。
贺迟一问才知道,半个月前,绿毛和柯乐乐去游乐园约会,打啵的时候被他爸撞了个正着。
他爸把他逮回家痛揍一顿,骂他不读书就知道早恋,生了这么个畜生不如打死算了!他揍爽了,提了提裤子,手掌在老脸上一抹,就和川剧变脸似的突然乐得合不拢嘴,欣慰地说孩子真有出息,他一直担心绿毛这傻逼样没人要,没想到这么早给他找好了媳妇。
贺迟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问:“那你爸还揍你干嘛?”
绿毛挠头:“我也这么问了,他说这叫生活的仪式感,孩子早恋就得先揍一顿,这是规矩。”
李浪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呸!什么规矩!就是享受当爹的强权呗!我家老头也这样,平时压根不管我,成天在外面应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要我干了什么坏事,他倒好,跑的比谁都快,第一个出现揍我!”
“还有这规矩?”贺迟边嘀咕边看了眼苏星,凑过去小声说说,“反正咱俩都没爸,要不你揍我一顿我揍你一顿?咱也享受一下当爹的强权。”
“可以,”苏星在新课本扉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头也不抬,“我先来,你记得提前叫好救护车。”
贺迟咽了下口水,一拍桌子,义正言辞:“我反对你俩爹这种粗暴的做法,我认为爹和孩子应该是平等的,历史课本上那怎么说来着?天赋人权!”
李浪不以为意:“老大,要你孩子以后高一就早恋,你怎么办?”
“老子揍不死这逼崽子!”贺迟顺嘴胡诌,“揍得他再也不相信爱情从此人生只有学习。包皮割了吗就谈恋爱?”
“那你天赋个几把的人权啊?”李浪笑得前仰后合。
这几个人一旦胡侃起来,荤话脏话什么都说,苏星很少参与,这会儿却插了一嘴:“对。”
“什么?”绿毛揩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学霸你说啥?”
苏星正色:“高中时期确实不该恋爱。”
贺迟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呃”了几声,和复读机卡带似的,“呃”了半天也没呃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对吗?”苏星扭脸,微笑着问贺迟。
贺迟立即摇头,把头摇出了拨浪鼓的气势:“不对!当然不对!将来我孩子必须早恋,不早恋我都不认这小畜生!学习和恋爱,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说完,他用胳膊肘撞了下苏星,小心地问:“对吧?”
苏星正在物理课本上写名字,被贺迟一撞,“星”字的最后一划在书上突兀地拉出一条横线。
他没说话,冷着脸放下笔,瞥了贺迟一眼。
贺迟伸手揉苏星的脸,逗他说:“行了行了,这点小事儿也生气,成天这也生气那也生气,气鼓鼓的,奶黄包也没你鼓。”
他拿起笔,就着“星”字那一横,在上面画了三朵向日葵。
“喏,这下怎么样?”贺迟颇为得意地把书本往苏星面前一推。
“丑。”苏星言简意赅地做出了评价。
“那要不你这本书给我,”贺迟在桌上一堆新书中翻出物理课本,说,“咱两换换,我这本全新的。”
他说完拿过苏星的那本书。
“不换。”
苏星飞快抢过自己那本画了向日葵的书,面无表情地塞进了抽屉里。
贺迟心里暗笑,明明就喜欢还要嘴硬,他家这心口不一的小状元怎么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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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绿毛单方面认定他和柯乐乐已经是见过家长的关系。
见过家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亲事八九不离十就敲定了啊!
午休的时候,绿毛去小超市买了一书包的糖来班上发,说是提前请大家吃喜糖。
柯乐乐气的拿鞋子扔他,绿毛被打了还乐乐呵呵的。
“老大学霸,接着!记着交份子钱啊!”
绿毛喊了一声,给他们丢了一包牛奶糖。
“傻逼。”
贺迟笑着骂了一声,接住那包糖拆开,给苏星喂了一颗,又给自己剥了一颗。
苏星吃完午饭犯困,靠在椅背上,手插在粉色暖宝宝里,背枕着贺迟给他买的粉色靠垫,嘴里嘬着奶糖,昏昏欲睡。
贺迟支着下巴看苏星,眼神柔和的能滴出水,他低声念了一声“小懒猫”,伸手轻轻揉捏着苏星的后脖颈。
苏星被他揉的舒服了,真像只猫似的,慵懒地半眯着眼,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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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大家去一家新开的蒸汽海鲜店聚餐。
周谨言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里面搭了一件红白条纹毛衣,头上戴着一顶黄色毛线帽,李浪一见面就笑他是个小学生。
周谨言问苏星:“阿星,我妈明明说我这样穿很帅啊,我像小学生吗?”
苏星摸了摸鼻尖,他实在不会说谎,于是委婉地回答:“很可爱,显得比较年轻。”
周谨言叹气:“以后不能让我妈给我买衣服了。”
贺迟给苏星剥虾剥螃蟹,苏星用牙签挑螺肉,再把挑出来的螺肉放到贺迟碗里。
李浪绿毛他们心大,从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周谨言就心细多了,阿星怎么和贺老大这么亲近了?他拿了一个海螺,弄了半天也弄不出来肉,苏星却没看见,只顾着给贺迟挑螺肉,于是周谨言酸溜溜地说:“螃蟹和海螺是最好的朋友。”
李浪:“小眼镜你抒什么情啊?”
他接着加重语气强调说:“阿星和我是最好的朋友!”
一桌人全部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周谨言委委屈屈地看看贺迟,又看看苏星,没什么底气地说:“难道不是吗?”
“是。”苏星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不是?”
周谨言傻笑着,又开始乐乐呵呵地嘬起了海螺。
贺迟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四眼崽和他这儿吃什么飞醋?他又不是苏星的朋友,他是男朋友。
吃完饭又去玩了会儿桌游,时间已经晚了,到公交车站恰好末班车刚走,只好走路回去。
绿毛和柯乐乐往反方向回家,李浪和周谨言不知道说了什么又闹起来,周谨言气的追着李浪打。
见他们两人跑远了,贺迟才牵起苏星的手,急不可耐地说:“快快快!”
苏星笑着问:“快什么?”
“快给我抱一下!”贺迟一把搂住苏星,轻叹了一口气,说,“一整天没抱你,憋死我了!”
“傻。”苏星骂了一声,乖乖伸手回抱住贺迟。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静静拥抱了一会儿,才手牵着手走回如意区。
“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煮饺子。”
“我点了肯德基外卖。”
“少吃点外卖。”
“那你明天来我这做饭。”
“明天下雨。”
“我开车接你。”
两人聊了一路,大都是这种毫无营养也没什么内容的对话,但就是不觉得无聊。
到了苏星家楼下,贺迟揽着苏星的腰,说:“我走了?”
“走吧。”苏星说。
贺迟把苏星抓得更紧:“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