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书一怔。
就是艾子瑜这习以为常的口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让贺知书淡定不下来,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抬眼看向正弯眼微笑看着自己的艾子瑜,嘴里的饭如鲠在喉,像是吃了一嘴的糠。
贺知书憋着一口气想把饭生生咽下去但适得其反。
突然,贺知书朝艾子瑜冷不丁猛的喷了过去。
半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艾子瑜满脸笑意的脸,立马耷拉下来,无可奈何的闭上眼,放下筷子,万分痛苦的抿了抿嘴,身体往后靠了靠,生不如死的拿手胡噜了一下脸,怒目圆瞪的看着贺知书。
贺知书见状,连声道歉,忙不迭的起身,想帮艾子瑜擦擦脸,但又发现没带纸,只好束手无策的看着,然后看着艾子瑜这一脸气愤的模样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看你干的好事!”艾子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贺知书看了眼碗里的饭,又看了看艾子瑜,还是决定先吃口饭,然后又一脸无辜的看向艾子瑜:“艾学长,这可不怪我呀,关键是你这说的话吧太让我匪夷所思了······真不怪我···”眨了眨眼,然后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让人感觉贺知书他这是在听一个笑话。
艾子瑜朝贺知书呲了呲牙,没说话。
贺知书抬眼看了眼艾子瑜:“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呀?学长?”
餐桌上的饭艾子瑜也不打算吃了,于是双手抱胸,一本正经的看着贺知书,冷冷道:“哪句话?”有点明知故问。
“就那句呀,还能哪句。”
“哦········”艾子瑜拖了个长音,用手蹭了蹭鼻子开口道:“就字面上的意思呀。”嘴角翘了翘,显得的有些不怀好意。
“哒拉”贺知书的筷子应声而落,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差点又要喷饭。
艾子瑜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了挡脸:“我告诉你可又别喷了!我开玩笑的!就你这傻样,少往你脸上贴金。”
贺知书咽下饭,还挺乐呵:“我就知道你在这乱侃。”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呀?”贺知书还是揪着不放,满脸期待的神色。
艾子瑜斜倪着贺知书说:“你就这么关心我?有与没有有那么重要吗?”
贺知书挪了挪椅子,恳切道:“当然啦,学长的终生幸福我这个做学弟的还是有必要关心关心的。”
艾子瑜嗤笑了声,有些不以为然:“你少来,有这八卦的精神还不如放在学习上呢。”
贺知书努了努嘴,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看这艾子瑜的样子也是不像喜欢自己。
贺知书和艾子瑜相处了这么久也大概了解艾子瑜的为人,他对待朋友同学温和有礼,但是在熟人面前喜欢开开玩笑,偶尔来一来他那独特的幽默,让人觉得他温和有礼的表皮下其实骨子里透着一股“闷骚”,想必小时候还是比较淘的,只是现在为了维持学长该有的风度装出来的假正经。
贺知书看了看这一片狼藉的餐桌面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心情。
“艾学长,你还吃吗?”
艾子瑜垂眼扫视了一下桌面反问:“贺学弟,你觉得呢?”
贺知书:“···············”
蒋文旭开办新公司的这段时间,贺知书也在认真的上着课,医药学专业实在是不太友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上课和学习,贺知书知道了这个专业的不容易,一本又一本厚厚的专业学课本以及一些必备的课外医学书,真的让贺知书头大。
除了专业课之外,贺知书每个月都要交一篇论文,这论文题目也是奇葩,让贺知书摸不到头脑的同时又心急如焚,对于刚接触这个专业的他来说真的是有点棘手。
所以,艾子瑜就成了贺知书的“得力助手”,除了每天叨唠之外还问他一些论文上的事,艾子瑜毕竟是前辈,有经验不说能力也是杠杠的。
其实贺知书的专业能力不差,动手操作能力也是挺强的,但是关于这些理论的东西贺知书往往招架不了,看着那么多的文字,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就头晕,而艾子瑜偏偏就很拿手,有这么一个能干又刻苦的人在身边不用也是浪费。
艾子瑜虽然不会直接帮他写论文,但能够给他一对一的服务,给一些专业性的指导,这些方面还是给了他挺多帮助的。
所以蒋文旭忙新公司这段时间,贺知书也被这繁杂的功课弄的晕头转向。
蒋文旭他这新公司目前规模不大,所以该操劳的操劳完了就又得了空,一得空就又往医科大钻。
艾子瑜调侃道:“蒋文旭,你要不要考虑去读读高三,努努力争取考到这里来,就省得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这里好多女生都还找我问你的消息,问你在几班呢,你就索性回炉重造吧。”
“得了吧你,我看是那小姑娘看上你了吧,艾学长”蒋文旭眼瞅着艾子瑜说:“再说了,我又不是读医的料,这是拆东墙补西墙,其他行业少了我不知道得损失多少呢,就算我来了这,阴差阳错的你们又要走,我这不是白来了?”
艾子瑜低低的笑了声话里有话的说:“不是我们吧,而是某某吧?”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贺知书。
蒋文旭也一本正经的看向贺知书。
贺知书:“··················”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快乐呀!!(迟到的祝福)
开学了吗(审视的目光)
谢谢喜欢,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求评论!!!
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2003年,非典爆发。
这一年什么模样,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
对于这个,贺知书有着深切的体会。
2002年中旬非典在广东顺德首发,症状来源不明,当初只以为是普通的头疼脑热,直到后来感染人数越来越多,才知道这并非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可是最初的防范为时已晚,越来越多的人得了非典,甚至扩散到东南亚乃至全球,造成的恐慌,可想而知。
非典初发,很多医生和医药学研究者对这种新型的病毒束手无策,也一无所知。
直到后来对这种病毒的深入调查才渐渐有了眉目,可非典传播速度之快,涉及范围之广,危害力和感染率之高让全球人咋舌。
非典全面爆发,感染者越来越多,而医药学研究方面又没有切实可行的药物治疗方案,所以这才是造成恐慌的重要原因。
现在医院排满了长队,大大小小的病患,聚集在医院走廊上,目光空洞无神,拿着挂号单排着看不到头的队,虽然知道非典无药可医,但还是带着希望排着无止境的队。
他们心里唯一的盼望就是祈祷电视台传来抑制非典的新药物的消息,可是迟迟都没有这样的喜讯。
人们来医院,最多也只是延缓病发身亡的时间,但就算是延长时间也算是个盼头。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有没有对抗非典的药物出来。
医院大楼的电视放映大厅里的新闻永远都是某某地区的非典疫情,在全国人民都紧张恐慌的状况下这些时事新闻的播送,犹如千斤巨鼎压在全国人民的胸口。
疫情的不断扩散,恐慌也越积越多,人民苦不堪言,天灾人祸谁又预料得到呢?
当人们看着自己的亲人接二连三的在自己的面前逝去,而他们自己却无能为力。
贺知书当年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当下,非典的新闻每天在耳边重复着,贺知书对之前事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那时的蒋文旭什么都不是,他还在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的电子科技公司当小蒋。
非典全面爆发的时候,那时候医院人多的挤不动,隔离区也不过就是比普通病房多了一扇严实的玻璃门,输液的都在天井。
那段时间真的很可怕,每天都在死人,病人很多,医护人员也不少见,甚至连卫生部长来慰问探视的时候都感染发病死了。
这些事情都是贺知书亲眼所见,所以后来人心惶惶,蒋文旭担心贺知书担心得心力交瘁。
因为贺知书当时在医院,贺知书的老板对他很好,他们老板一家三口都得了病,老板平日里最照顾贺知书,贺知书也不能忘恩负义,见老板有难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没过多久老板就第一个死了,贺知书还得照顾老板的妻子和女儿。
于是贺知书就陪着耗在医院,贺知书那时候连遗书都写好了,蒋文旭也没有办法拖他回家。
贺知书记得那次,是他记忆中蒋文旭最生气的一次,也是他发火最不吓人的一次。
蒋文旭举起巴掌想打贺知书,但最后还是重重抽他自己的脸上。
蒋文旭不说话,就只是在那里哭,金豆子啪嗒啪嗒的掉。
贺知书只能哄他,对他说:“你怎么了啊?我可没欺负你。”
蒋文旭那时候就只顾着低头不看贺知书,哭着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活……”
那时候贺知书并非不心软,也并非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贺知书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实在不忍心,他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道义,不想做那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那个老板对贺知书实在是有知遇之恩,那时候贺知书找不到工作是这位老板给了他一个机会,平日里也对他百般照顾着,所以他不可以抛下他们娘两,也不予许自己这么做。
就算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蒋文旭一直在苦苦求他,但是贺知书也一直没有松口,还是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家的路上,后来就直接在医院住下了。
医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每天都有人大量的死去,来慰问的人一不留意就感染了非典。
所以蒋文旭每天和贺知书待在一起,像是在刀刃上过日子,可是既然贺知书不愿意走,蒋文旭也不会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