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雍高帝纪

分卷阅读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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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晟闻言一愣,垂下眼默然片刻,随后摇头道:“此马甚通人性,恐怕活不久了,放回林中去罢。”

    “是。”刘景想想又问:“不知出兵之期,已定下了吗?”

    王晟不语,撑案站起身,走到剑架旁,轻轻抽出剑来,手指细细抚上剑身。寒光映在他苍白消瘦的脸上,仿佛给他的胡须也染了霜。他看了一阵,将这一匣秋水推回鞘中,视线却仍黏在剑身上,“三月。先除何武周发,去除内患,三月便发兵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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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有点苦涩,给大家友情赠送几块糖吃:

    (一)

    “看您面色不好,属下让人给您熬些姜汤喝吧。”李七见擦得差不多了,放下布巾,见王晟不置可否,又接着道:“要是您病了,回去王上能扒了属下的皮。”

    王晟转头,笑问:“如此怕罚?”

    李七察言观色,见这么多天总算在王晟脸上看到了一丝真笑,忙再接再厉,笑道:“属下是怕王上担忧。”

    王晟哼了一声,将脸侧倒另一边,抬手扶了扶额头,赶人道:“去吧,莫闹我了。”

    “得嘞,属下这就去熬汤。”李七嘿嘿一笑,麻利地退下了。

    (二)

    赵多将药送了上来,刘符接过来端在自己手里,“景桓,我喂你喝吧。”

    王晟知道自己端不住药碗,也不勉强,微微一笑道:“有劳王上了。”

    (三)

    一转眼已入冬了,王晟站在池边,身上披着刘符送的那件青色大氅,却也丝毫不见臃肿。刚刚落过雪,院落里的雪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他站在那儿,就好像一根青竹立在浅浅的白雪中,却不像那个每日伏在案前、诸事缠身的大雍丞相了。

    可这根看似出了世的竹子这时候心里想的却是,池子是引的活水,虽然没结冰,里面的鱼却都病恹恹的,不怎么吃东西,从入冬之后就瘦了不少。

    这可不大行。

    他皱着眉思考着,不经意地抬头,见水池旁的假山后飘起一阵淡淡的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正巧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吩咐道:“去外面买袋炒栗子,再买只烧鸡回来——”

    话未说完,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然后便听刘符在他耳边哈哈笑着:“景桓,声东击西,没想到吧!”

    (四)

    刘符叹了口气,神情苦恼,“秋狩时没有大红,我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它能不能带病稍稍坚持一下。马厩中没有一匹马比得上大红,可若强带上它,又怕它病得更重。哎……总之我片刻也离不了它。”

    王晟颇为好笑,“竭泽而渔,来年无鱼;焚薮而田,来年无兽。王上若是想明后年的秋狩时还能带着大红,今年秋狩就让它歇一歇吧。”

    刘符点点头,“景桓,我以为你不懂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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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我本来只有在看到大雍即将四分五裂的时候觉得心痛。

    刘景扶棺痛哭——正常,长兄如父,哥哥死了难

    其实这里不是为了体现之前的快乐来着,毕竟选的也不是最快乐的场景嘛!

    选这些是因为这些场景在番外中同样出现了类似的!

    (一)

    “看您面色不好,属下让人给您熬些姜汤喝吧。”李七见擦得差不多了,放下布巾,见王晟不置可否,又接着道:“要是您病了,回去王上能扒了属下的皮。”

    王晟转头,笑问:“如此怕罚?”

    李七察言观色,见这么多天总算在王晟脸上看到了一丝真笑,忙再接再厉,笑道:“属下是怕王上担忧。”

    王晟哼了一声,将脸侧倒另一边,抬手扶了扶额头,赶人道:“去吧,莫闹我了。”

    “得嘞,属下这就去熬汤。”李七嘿嘿一笑,麻利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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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中是对应着:

    王晟微微一笑,李九总觉得他这笑凉凉的,没有什么真意。以前这种时候,他就愿意东拉西扯,找些和刘符有关的话题,再看王晟闻言慢慢变换了神情,他自己却完全不知。

    但现在再也不能了。

    (二)

    赵多将药送了上来,刘符接过来端在自己手里,“景桓,我喂你喝吧。”

    王晟知道自己端不住药碗,也不勉强,微微一笑道:“有劳王上了。”

    对应着:

    王晟点点头,抬手拢起衣衫。侍童煎好了药端上来,李九忙扶着王晟靠坐在床边,他见王晟虚弱,本想拿勺子喂给他喝,王晟却自己接过碗,拿出勺子递给他,两手捧着药碗凑近嘴边,慢慢地喝干净了。他手虽然抖着,却到底没把药洒出来。

    (三)

    一转眼已入冬了,王晟站在池边,身上披着刘符送的那件青色大氅,却也丝毫不见臃肿。刚刚落过雪,院落里的雪还未来得及打扫干净,他站在那儿,就好像一根青竹立在浅浅的白雪中,却不像那个每日伏在案前、诸事缠身的大雍丞相了。

    可这根看似出了世的竹子这时候心里想的却是,池子是引的活水,虽然没结冰,里面的鱼却都病恹恹的,不怎么吃东西,从入冬之后就瘦了不少。

    这可不大行。

    他皱着眉思考着,不经意地抬头,见水池旁的假山后飘起一阵淡淡的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正巧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吩咐道:“去外面买袋炒栗子,再买只烧鸡回来——”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然后便听刘符在他耳边哈哈笑着:“景桓,声东击西,没想到吧!”

    对应现在:

    刘景提着些药材到相府时,王晟正披着他那件天青色的鹤氅,负手站在池边,仿佛一尊石偶,一动都未动一下。刘景默不作声地瞧了那背影一阵,蓦地感到一阵孤独攀附上来,忍不住低声唤道:“先生……”

    (不过这个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

    (四)

    刘符叹了口气,神情苦恼,“秋狩时没有大红,我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它能不能带病稍稍坚持一下。马厩中没有一匹马比得上大红,可若强带上它,又怕它病得更重。哎……总之我片刻也离不了它。”

    这个可能隐晦一点,当年刘符借马喻人,现在大红真的活不长了:

    “御马监来报,说最近军马调动,王兄的那匹红马,听到马蹄声便长嘶不止,已经数日不吃草料了,御马监问如何是好。”

    王晟闻言一愣,垂下眼默然片刻,随后摇头道:“此马甚通人性,恐怕活不久了,放回林中去罢。”

    第104章 番外if线·先王创业一大半而中道崩殂(下)

    当年三月,雍国发大军三十五万,分三路南下伐梁。

    王晟在江淮设下行省,亲自指挥调度大军,长安的文书源源不断地送往他所在之处,快马往来于全国各地之间,一时间,雍国好像多分出来一个陪都似的。不知是车马颠簸,还是气候不和之故,自从南下以来,王晟便剧烈消瘦,每隔大半个月就得重做一套衣服,刚一开春,便汗流不止,若说从前的他只是面色苍白、看着像久病之人,那么现在的他则让人只一眼看去,便能觉出大大的不妥了。

    任谁都能看出王晟身患重病,他怕影响军心,故而几乎从不在军中出现,幸而他一直只是居中调度,兵士们习以为常,倒未起疑。王晟生病一事,在军中是绝密,梁人自然不知,但他们以为雍军远来,必不能久,因此避而不战,倒是当真拿捏住了王晟的软肋。

    但雍军倾全国之兵南下,战与不战,自然不在南梁这边。刘景率一路雍军沿三峡顺流东进,南梁只得率军阻挡。西面,刘征却又率一军强攻渡江。二国之间的大战,在长江一线,终于全面打响。

    长江天堑,于防守方,是上天最好的馈赠。雍军虽战意高昂,初时却并不顺。梁军以铁锁横江,在峡口死死阻住雍军,使其不能再东进一步,西路雍军,也因不得呼应,因此一连数十日不能渡江。战事一度胶着,雍军空有大军数十万,横于长江,却无所作为,怎能不让人心焦不已。

    “丞相,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王晟面上却并无焦急之色,他闻言正要开口,却忽然按住了胃,忙掏出一方帕子掩在口上,胸腹无声地起伏了两下。随即他将帕子捏在手心,放回袖口,端起案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热水,杯沿刚一碰上嘴唇,便从唇边漫开血迹,不多时便融进水中,倒是看不太出来了。他搁下茶杯,按在胃上的手却没放下,“我已传令于前将军,命他所部的耿游骑率一万步骑西上,与左将军所部水军东西夹击梁军。”

    他近来呕血越来越频繁,腹痛也较之前更甚。他是极重威仪之人,执掌神器,本不该示弱人前,但到了这时候,哪怕是升帐议事时,他也总有只手按在腹上,不然实在是疼得受不住了。他病至如此,早已无法遮掩,像今日这般当众呕血,甚至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尽量用帕子遮住,不教人看到红色,但在座之人又有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刘越皱起眉,“前将军部也陷入苦战,若是再分出一军,还能支撑住么?”

    王晟缓过一阵胃痛,隐隐觉着小腹中的肠脏又拧绞起来,他将手稍稍下移,不动神色地加了些力气按进去,鬓角淌下汗来,勉力道:“两军犬牙交错,胶着难分,变数必在……必在西路……”他说着,忽然顿住了,胸腹间又是一阵翻涌,只得又取了帕子掩在口上,额头的青筋都绽了出来。片刻后他又收起帕子,再张口时却从嘴角淌下细细的血来,只得再用拇指抹去,神色如常道:“耿游骑若至,破梁军铁锁阵只在十日之间,秦将军必能支持得住。”

    他声音低弱,间或夹杂着微微的喘息声,刘越实在不忍,忽地站起身来,问众人道:“诸位还有事么?”

    众人忙推说无事,刘越转向王晟,“丞相,下官还需去督查粮草,能否先行告退?”

    王晟微微一笑,承了他的情,朝众人摆了摆手,“今日便到这里罢,十五日内当有消息,还请诸位各安其责。”

    待人走后,王晟泼了杯中的水,将杯子拿在手中抵进腹里,咬牙忍了一阵,终于还是低低呻吟了一声。绞痛处被硬物硌着,似乎疼痛稍缓,他喘了口气,对李九低声道:“请李太医来。”

    待李太医来时,王晟又出了一身的汗,杯子却已好端端地放在案上了。李太医为他把过脉,还不待开口,王晟先道:“不瞒太医,近来呕血频繁,又添下痢、便血之疾,时常昏沉,难以理事。与太医所约的两年之期,恐怕不能作数了罢?”

    “丞相中焦阻塞、气血郁滞,此地湿热,实非调养之所。若能……”李太医瞧向王晟,王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李太医只得将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咬咬牙道:“若丞相仍如此,下官至多还能再保丞相一年……丞相……丞相实在不可再操劳了!”

    “一年……”王晟低声道:“虽短了些,但也应当够了。烦劳太医日后每十日来一次,也好随时调整药方。”

    李太医早知他心意已定,绝无更改,定要平梁不可,刚才只是实在忍不住又出言劝了一句。他闻言再不多话,只沉沉叹了口气,对王晟一揖后便离开了。

    十二日后,耿禹与刘景的联军冲开铁锁,大破梁军,夺取峡口,梁军败走,向东遁去,王晟命朱成沿路设伏,将西路梁军几乎全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