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雍高帝纪

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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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景也率军进城,却不下马,颇有些与有荣焉地道:“我兄长用兵如神,自然不是石隆之流能比得上的。等着吧,后面还有好戏看。”

    “怎么,你哥还有后招?”

    “王叔,我来可不是专门来做疑兵的,这招看着像声东击西,”刘景在马上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实际上是一出围魏救赵,你就瞧好吧。赵军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刘豪朝他挥挥手,“行,军务要紧,可别说是我不留你吃饭了啊!”

    刘景嘿然一笑,打马率军出城去了。他得了刘符军令,一路上并不袭扰赵军,只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这时他不再东躲西藏,反而大摇大摆地一路尾随赵军,赵军这时才探知这些日子和他们周旋的雍军主帅并不是刘符,而且只有区区三万人,本来可以一口吃掉,但这会儿赵军的十五万大军偏偏奈何不了他。如果这时回头去打,估计这一队雍军会掉头就跑,如此纠缠下去便会耽误了救援河内,反而遂了刘符的意。

    石隆心里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膈应,但也无可奈何,只有任由这一队人马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但没让他膈应太多天,刘符的第二份礼物就送到了。

    “将军,前面有一伙人向我们靠近!”

    石隆忙问:“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来了多少人?”

    “回将军,不多,就二十多人,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石隆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要轻敌,通知全军戒备,这些人可能是诱饵。”

    不多时派出的探子便回报,来人穿着赵军军服,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石猛。石隆闻言松了口气,但稍一寻思,又觉不对。石猛应当去救援河内才对,怎么会此时带着二十余人折返?他来不及细想,忙打马去迎,带离得近了,才见到石猛带的这二十余人尽皆灰头土脸,伤痕累累,吓了一跳,忙问道:“二叔,出什么事了?”

    石猛摘下头盔狠狠掼在地上,随即翻身下马,口中大骂道:“妈的,遭埋伏了!”

    “那……就回来这些人?”石隆惊问。

    石猛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吭气。

    败军之罪,按律当斩,但石猛自然是斩不得的。石隆也下得马来,在石猛面前转了几圈,还是忍不住问道:“三万骑兵,怎么说没就没了?”

    石猛重重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后低声道:“翻越王屋山的时候,遇到伏兵了。”说完这句,他又默然片刻,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声,“刘符这小子真是毒,知道我们要去救河内,早就设下埋伏,就等着我们呢。”

    “那现在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石猛站起来,“河内必须要救,我们十几万大军,岂能看着雍人在我们国境里撒野?别说是埋伏,就是龙潭虎穴也闯了,小心别再中伏就是了。要我看,王屋山是走不了了,不如绕一些路,北上取道天井关,从太行山南下去救河内。”

    石隆原本对石猛言听计从无有不应,这时却有些心里打鼓。石猛带走了三万人,还都是精锐骑兵,最后只剩下二十骑回来,对这叔父,石隆虽然嘴上说不得,却难免心生不满。折了三万人,却没有一点交代,还要继续指挥大军?石隆因为自己初出茅庐,比不得叔父久经沙场,怕自己纸上谈兵误了大事,因此他虽为主帅,却将指挥大权移交给石猛,自己在一旁看着,但这时他不得不怀疑起来——他这个叔父,到底行不行?

    石隆思索片刻,终于还是反驳道:“我以为不然。雍军已经在王屋设伏,我们怕再中埋伏,理所当然会绕去别的路。但我们能想到,以刘符的智谋,定然也能想到此处,因此他必定会一早便设伏于天井关。我们绕路,不仅会误了救援之期,且反而正中刘符下怀。依我看,应当仍从王屋山走,刘符定然想不到我们会走此路。”

    石猛思索片刻,点点头,“好小子,听你的!”

    大军继续向前进发,终于到达王屋山。山路狭窄,赵军只得排成长蛇形,一营一营前进。走到某处,忽然见到前面遍布赵军尸体与旗帜,显然是之前石猛所率前军遭伏之处,血涂于地,看着让人心下惶惶。石隆举目四望,见两峰陡峭,山林茂密,不禁将心提了起来,转身去问石猛,“二叔,这里不会还有埋伏吧?”

    石猛也抬起头,“试他一试就知道了!”他一面命军士鼓噪而行,一面命人向两侧山林中射箭,但林中毫无动静,显然这次并没有人。见状,石隆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有些重新佩服起石猛来。他在书中早见过打草惊蛇一计,却不知还可以这样用,大概这就是有无实战的区别。

    石隆松了口气,没有令军队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越向前走,赵军的尸体便越多,他们本应该掩埋这些尸骨,但此时大军拉出数十里长,一旦停下难免生乱,因此只能从同伴的尸体上踩过去。石隆心中不忍,不禁错开视线,却正好看到一旁的石猛面色沉郁,安慰道:“此处道路狭窄,通行不便,若是在此设伏,我军危矣。二叔先前中伏,反而保全了大军,倒也不能说完全是件坏事,二叔不必太过自责。”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空中射下,正插在他马蹄之前。石隆勒住缰绳倒退一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两面山上忽然呼声大起,无数支箭朝他们射将过来。一时间箭如雨下,遮天蔽日,更有无数滚木落石,将赵军的长蛇阵冲得七零八散。石隆愣愣地看着,一时间忘了动作,石猛将几乎要射中他的箭打落,朝他吼道:“愣着做什么!”

    石隆这才如梦初醒,抽出剑来大喊道:“后军还未遭袭,后队变前队,先撤出这里!”

    军队于峡谷中穿行,几乎连停住都不可能,遑论后撤,这时他们若是向前疾冲,倒还有一线生路,可之前一路踩着昔日同袍的尸体过来,赵军上下已自怯了,不待石隆下令,早便有人向后跑去。峡谷中本就通行不便,这时前面的人又纷纷向后涌去,一时间竟将道路堵住。后面的军队还未接到后撤的命令,前面的军队便已涌了过来,一时间人马蹈藉,往来冲突,乱作一团。石猛二人好不容易撤到后军,却见后军竟也大乱,士卒纷纷向后跑去,一连杀了数人竟也止不住。原来前军方一后撤,一直跟在后面的刘景便冲入后军,一面往来冲杀,一面高喊着“赵军败了、赵军败了!”赵军先是遭遇夜袭,后又在山谷中见了一地的尸体,本就军心不稳,这时后军见前军乱作一团地向后跑来,又被这样冲杀一番,一时间更是军心大乱,纷纷作鸟兽散。

    十余万大军乱跑起来,无须雍军出手,便已损伤无数。但刘符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不多时,山上的流矢落石便稍稍停歇,还未等赵军松一口气,成捆的干草便四面八方地滚落下来。

    赵军惊恐地看着这些干草落到谷中,滚到自己脚边散开。片刻后,火光冲天,直映得两片山中那道狭窄的天幕一片红色。

    一眨眼间,这一线红色迅速扩散开来,一切都被大火吞没,火舌肆意地向天上张扬生长,映出山顶上的一道黑色身影,这是赵国此后挥之不去的可怕梦魇。

    第59章

    石氏叔侄二人奋力突围,收拾残兵西遁而去,众将纷纷请命追击,刘符却道穷寇莫追,转头消化河内。雍军携战胜之势,转战南北,一月之间连下河清、济源、武德、温县数城,又翻过太行山,沿泫水北上,攻拔泽州、高平,沿途城池皆望风披靡,一直打到长平关下,才堪堪止住兵锋。

    待石猛收拾好兵马,从太平再度发兵迎击刘符时,已教雍军吃掉了整个河内郡。长平关再往北便是上党,无论如何不能教刘符再北上了。石猛与石隆方一聚合起军队,便向刘符军扑来。

    “哥,不能再打长平关了,赵军不日便到,到时长平打不下来,赵军前后夹击,我们可讨不着便宜。”

    刘符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上,一手捧着一卷书读,一手撑在膝盖上,闻言头也不抬道:“那景儿说,我们去哪儿迎战?”

    “向后退一点儿,回高平!”

    “高平?哈哈……”刘符笑着将书扔开,转向刘景,“赵军已经怯了,我们哪儿都不用去,就在这长平关与赵军决战。”

    刘景担忧道:“那如果长平关的守军与石猛合兵一处怎么办?”

    “长平关地势险要,攻城代价太大。我不怕他与我打,就怕他不出来。”刘符摩挲着下巴,“石隆是赵王世子,把他引过来,我不信长平关的守将能作壁上观。”

    刘景点点头,又听刘符继续道:“不说这个了,长安最近有什么消息来没有?”

    “噢,我正要说这事儿。”刘景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刘符。刘符忙展开看了,看完也不说话,站起身来走了几圈,时走时停,还时不时叹一口气、啧一两声。刘景一颗头随着他转,忍不住问道:“可是长安出什么事了?”

    “倒是没出什么事……”刘符缓缓道:“我就是有点不放心。还记得我流放卢家那事吗?这事还没结束,我临行前交代景桓,让他彻查大族侵占土地一事,一查果然有问题。”

    “哥,前一阵你打了胜仗还发了好大的火,就是因为这个吗?”

    “那帮蛀虫也该治治了,”刘符点点头,“我下了死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景桓这次的手段虽然没有在蜀中时凌厉,但长安毕竟不同于蜀中,我又不在,这会儿长安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异动,底下不一定乱成什么样子。我这心里总也不踏实,怕他们搞出什么事来。”

    刘景正要说话,却见刘符摆了摆手道:“罢了,天大的事让景桓先去应付吧,现在没空想长安的事,我看赵军不出两日就能到了,还是想想怎么迎敌吧。”

    刘景想了想道:“兵法云:怒而挠之。石氏叔侄性情急躁易怒,不妨再激他一激。”

    刘符大笑,“好!不愧是我兄弟。”

    石隆手心里出了一层汗,雍军已在他面前排开阵势,只等主帅刘符出场了。他几次三番地中计,本来自以为聪明,却没想到刘符能有本事让他的大军两次在同一个地方中伏。那一日的大火让他至今想起仍觉心有余悸,即使他收拾残兵败将,纠集河东人马,又拉起了十万人,如今的心境却早与刚出征时的踌躇满志不可同日而语。

    他曾在兵法中读到,“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当时读来不禁悠然神往,如今真正见到时,却只觉不寒而栗。

    他面对的,是一条诡诈的毒蛇。这条蛇躲在暗处,吐着信子,冷冷盯着他,不知何时就要给他一击。

    不过幸好,他就要与这条毒蛇面对面了。石隆挺了挺胸,多少找回了些自信。决战之处选在平原,地势开阔,无法设伏,所有阴谋诡计在此都不适用,刘符与他只能堂堂正正地决战。

    正出神间,对面的雍军动了动,打开了一个缺口,石隆在马上挺直了后背,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那里。过不多时,刘符在阵前现身,石隆不禁收紧了缰绳,“这……雍王居然这么年轻?”他从前听说雍王年纪不大,是如今诸侯中最年少的,却没想到,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对手居然看上去比起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一阵羞耻与不甘涌上心头,石隆大喊道:“刘符!你我两国本无仇怨,为何兴兵来犯?”

    对面刘符并不答话,而是转头对旁边人说了什么,过不多时便听雍军中有兵士喊话:“我们大王说:无能鼠辈,不足与英雄共语,快叫你爹出阵回话!”

    石隆咬牙低声道:“你也太狂妄了!”他不再与刘符做无意义的寒暄,转头对石猛使了个眼色,石猛便下令进攻。刘符一向身先士卒,这时倒不急于迎战,只是命朱成为先锋,与赵军交战,自己在中军之中,好整以暇地对刘景和刘征讲起兵法来。

    “赵王派石隆为主将,虽然是因为轻视于我,但也是想要他在战场上历练一番,我带你们来也一样。那么现在我问你们,何为正兵,何为奇兵?”

    刘景不假思索地答道:“曹操为孙子所做的注中说:正者当敌,奇兵从傍击不备也。”他指着交战中的军阵道:“中军为正兵,两侧为奇兵。”

    “说的好!但奇兵若是一直不动,也就不能称之为奇兵了。你们看!”

    说话间,只见赵军左翼绕了一圈,果然直奔刘符所在的中军而来。刘景坐不住了,“王兄,下令迎敌吧!”

    “不急。”刘符又低头看向刘征,“奇兵突入,如何对敌?”

    刘征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刘符惊讶道。刘符看出此子不凡,因此这次出征时特意带上了他,却不料获得的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有些失望。说到底,刘征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是他心急了。他答不出来,刘符也不放在心上,却听刘征继续道:“放任不管不行,但如果我们也分兵迎敌,那样势均力敌,也没有什么意义。”

    刘符一笑,“刚才景儿说得虽然对,但差的还远。奇正之法大有门道,不是那么简单的。奇正之法,变化无穷。凡善用兵者,无不正、无不奇;奇可为正,正可为奇,如今两军正兵相持,若是各出奇兵,就又会僵持下去。若要取胜,必须变奇为正!”说到这儿,刘符神色一敛,“刘征,你在中军待着。刘景,你随我去迎敌。赵岩,你代我坐镇中军,看我举起红旗,才率中军力战!”

    刘符亲领精锐三千人,迎战赵国从侧翼而来的骑兵。李七所领的护卫分别护住他两翼,刘符大喝一声,挺枪纵马,突入赵军左翼。他胯下红马平日里与常马齐驱,不显如何神俊,这时冲入万军之中,左突右冲,难觅其影,竟如入无人之境。赵军尚未来得及反应,已教刘符一连杀了十数人,他将悬在枪头的尸体甩出去,勒马高喝道:“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身后的三千雍军也一齐高喊起来,呼声震天,甚至惊动了赵军中军。见自家主帅神勇如此,雍军如何能不感奋,擂鼓大震,士卒无不以一当十。

    石隆远远听到了左翼的动静,见左翼节节败退,心中大震,只得敦促士卒力战,要冲垮雍军中军,雍军中军果然不敌,稍稍向后退去。刘征也远远地看着,见刘符兵锋指向哪,哪里的赵军就被撕开一个口子,就如同用刀切肉一样。将奇兵用出正兵之威,原先的中军反而成了诱敌之计,这就是刘符方才所说的“变奇为正”。刘征的视线追逐着赵军中刘符的身影,激动得两只手都在抖——哪里有什么奇正,刘符在哪,雍军的中军就在哪,大丈夫当如是也!

    刘符两世征战,从未遇到过能抵挡住他亲自率军冲击的军队,何况此时的赵军不过是临时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与连战连胜、士气正盛的雍军相持,不啻驱犬羊以御虎狼,胜败之数,既已定于其始。正面对敌,刘符不需使用任何计谋,也不需要伏兵,他只要跨上马,就是最锋利的刀,旌旗所指,有必死之志;兵锋所向,无不破之理。他兵威已振,便势如破竹,一路摧枯拉朽,过不多时,赵军这一支左翼便荡然无存。

    刘符摸摸手腕,那里方才被刀剑所戕,割开了一条口子,这时血流不止,他毫不在意,将血随意抹在下摆,回头对众将道:“将我帅旗收好,举起红旗!一会儿冲入赵军中军,有进无退,进者生、退者死!随我来!”

    这边一举红旗,赵岩立即率中军反击,因着先前雍军不断后退,引着赵军不断向前,故而刘符吃掉赵军这支偏师后,已接近赵军正西侧。他一夹马腹,卷旗入阵,只率三千人,便从西侧直直插入赵国的十万大军之中。

    石猛也征战多年,哪里受过如此挑衅?见刘符在自己大军之中往来冲突,气得恨不能咬碎后槽牙,对石隆道:“你守着这儿,我去收拾他!”

    石隆一惊,叫了他几声,石猛早已策马而走,又哪里能听到。石隆无法,只得咬牙撑住,雍军的攻击忽然凌厉起来,让他有些吃不消,这时石猛又不在中军压阵,他身上的担子便更重了。

    石猛领一支骑兵奔袭到军阵西侧,却发现刘符早已不在那里,军阵被刘符的这支骑兵搅得乱七八糟,竟一时无法分辨其所在。石猛正暗骂间,忽然听到军报,说是刘符向南侧去了,他便率军向南追去。却不料待他赶到南侧,又听闻刘符早已冲出阵外,石猛气得眼睛发红,率军正要回赶,军士又报,说东侧遭袭,刘符又冲入阵来!

    之后刘符从东侧入,西侧出、又从南侧入,东侧出,在赵军中往来冲杀三次,几乎将其阵型冲成了一盘散沙。石猛率军追击,却始终连刘符的衣角都没摸到,气得他解开盔甲赤裸上身,对着军士怒骂道:“你们都是豆腐做的不成!怎么一冲就散,半刻钟都挡不住?”

    另一面,朱成与刘符征战数年,早已十分默契,见时机成熟,便趁势鼓噪进军,奋力冲杀。朱成是刘符手下的第一虎将,打仗如同拼命,比起刘符有过之而无不及,又生得铁塔一般,骑马冲撞时就好像一辆战车冲入敌阵。赵军排开的阵势本就被刘符打散,被这样一冲,当即溃不成军。士卒本不识刘符,只见一员骁将带着一支雍军,在阵中来来往往,如狼似虎,银光过处,杀人如屠狗一般,只觉胆寒不已,哪里还有战心。恐惧与胆怯方一萌生,便如瘟疫般在全军迅速蔓延开来,自从第一个人扔下武器开始逃跑,余人便都四散而逃,丢盔弃甲,唯恐自己跑的不够快,让人割了脑袋。

    士卒逃散,赵军便兵败如山,一溃千里。石猛到底打过不少仗,这时一面后撤一面集合士兵,竟也重新合成一股。朱成手按大刀,满脸是血地问刘符:“怎么,还是穷寇莫追?”

    刘符座下红马几乎按捺不住,来回打着转,鼻子不断喷出气来。刘符摸摸马颈,露出一抹渗人的微笑:“那今天不就白打了?追!一个都别给我放过!拿到石猛石隆人头者,增邑五百!”

    石隆含着泪、咬着牙,一路没命似的打马狂奔,从他出征以来,还没打过一次胜仗,一次比一次狼狈。雍国的追兵始终咬在后面,怎么也甩不掉,每当后军中传来惨叫声,他便伏低身子,催马再快一些。之前他以为刘符是毒蛇,窥伺在暗处,伺机来上一口,但只要将他引到阳光底下小心防备,他的那些阴谋诡计就都派不上用场。

    可他哪里是一条毒蛇!

    他错了,石猛错了,父王也错了!与这位年轻的雍王每多交手一次,他便愈发感受到此人的可怕。今日之后,他再也无法提起剑来走向战场,他能做的只有跑、在被杀死之前不停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