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狂客歌

分卷阅读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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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为客眨巴眨巴眼,夫唱妇随:“没有,挺好的啊。”

    周谁往见沈问澜这边根本没什么问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怕是彼此都对对方有番心意,立刻就想到了白问花这根本就是想拖个人下水,转头瞪一眼道:“白问花?”

    白问花恨不得把自己种到地里:“……今天……天气不错。”

    “外面在下小雪。”

    “……明天,明天天气不错……”

    “抬头。”

    白问花不抬,也不说话。周谁往见他这样,早在预料之中,叹了口气,道:“出去。”

    白问花如蒙大赦,连礼也没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去了。刘归望没叫住他,只得啧了一声,正要追出去,被周谁往叫住了。这白衣如雪的道人摇着折扇,悠悠道:“别追上去了,给他点时间反省吧。”

    刘归望听了一股怒火直接升起,“他有什么要反省的?就因为……”

    “不是让他反省暗恋你这事。”周谁往倒是大度,摇着折扇眯眼道,“腥风血雨在侧,忍不住二十年积蓄的儿女情长,置深渊之中的师门不顾天天眼里就只有你,该不该反省?”

    刘归望一时哑口无言,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周谁往叫钱管家去把刘苍易叫来,又抬头看了看沈问澜,指指座位,道:“我要说的长着呢,坐下。”

    沈问澜还站得笔直,已经做好要被抽一顿的准备了,见他根本没那个意思,一时有点蒙,道:“我就没事了?”

    周谁往简直莫名其妙:“你还想有什么事??”

    沈问澜指着自己,“不是我害山门没落的吗???”

    “你护短我干什么要找你算账??”周谁往一阵无语,“是不是你最近遥远的事儿被翻出来脑子都不好用了???”

    听见遥远这个词季为客脸色一黑。沈问澜被他说中,咳嗽了一声,道,“可能是……最近梦见的有点多。”

    刘苍易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钱管家欲哭无泪,只得又重复了一遍:“周老掌门来了……”

    刘苍易抹了不知道第多少次脸,“再说一遍……”

    钱管家委屈极了:“老庄主,再说都是第十五遍了!周老掌门又不是死了,决门出了这么大事,他找上门来也正常啊!”

    “这我都知道。”刘苍易颇为绝望,“但我就是不想见,你晓得伐。”

    钱管家连连点头:“晓得晓得,那您见吗?”

    “……”

    说起周谁往的武力,一人能力战一个门派。决门虽在山上,打着不好战的名头。但在山上一天天闲来无事,自然也就只有打打拳练练剑,一来二去不被尘世所扰,居然接二连三的蹦出一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怪物来。

    沈问澜已经不是省油的灯了,更教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天下第一。当年的周谁往也是参加过大会,但是一听要做什么武林盟主,二话不说放了相当显眼的水,拿了个第二走人,回山上继续过快活日子去了。

    再怎么说,这战斗机不能丢。刘苍易咬咬牙,披衣服去见了。

    周谁往踩着他的宝贝太妃椅,对他笑容满面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听说最近怀上鬼胎了?”

    刘苍易由衷的回答:“我去你妈的,给老子滚下来。”

    周谁往闻言连忙踩了好几脚,太妃椅发出惨叫声。

    二人果然还是相看不顺眼,直接一人拔刀一人拔剑,在别院也打了个六亲不认的架,才收了手开始坐下说话。

    周谁往舒服了,道,“还是打一架能泄愤。”

    刘苍易冷笑一声。“你就是皮痒。”

    周谁往苦口婆心的恶心了一句:“不要动气,动了胎气就不好了,鬼胎可要好好养着,这可是你的小棉袄……”

    刘苍易持刀又要暴起,钱管家连忙冲上去抱住他,连哭带嚎:“老庄主!老庄主冷静啊!再打这别院不能要了!这可都是钱啊!”

    周谁往心情舒畅了,沈问澜早已习惯了这样,抱着凝风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位上了年纪的人好一通闹腾。季为客有点看不下去,凑近他几分,悄声道,“从前就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沈问澜并不避讳,道,“这江湖很奇妙。有一个人你讨厌很久,但你每天都得和他打交道,有一天他可算走了,你又怅然若失起来。所以虽然现在刘老庄主看上去气得要死,估计现在心里暗爽呢。”

    季为客:“……”

    林问沥在一边补了一句:“你师爷也是,在外漂泊了十几年,十几年没跟他互相顶嘴了,哪是找找徒弟茬就能解决的空虚寂寞冷,你让他打两下吧,手痒。”

    说着刘苍易忍无可忍的又和周谁往杀了出去,打得天地失色,惊天地泣鬼神,一边打一边还要互怼几句,不绝于耳的“自闭儿童”与“装嫩老头”交杂,在一片柔雪中扎眼得很。

    但双方嘴角压抑不住的扬着,十余年不见的冤家,经历岁月扬沙,归来不是少年,多了两份相看两厌的惺惺相惜出来。在电光火石中,终于那点被磨得没了棱角的相看两厌也没影子了。

    刘苍易本来这几天一直在烦恼刘归望要是真动心了该如何,打着打着,他看着周谁往手上的剑光突然想。

    去他妈的,嫁就嫁娶就娶,爱干啥干啥,老祖宗那点破事凭什么过了这么久还得担着。

    就不该被这狗屁恩怨绑着,什么狗屁祖训什么狗屁不共戴天,一块烧了扬灰。

    他儿子刘归望这辈子得对得住自己,恩恩怨怨烦死了,喜欢什么就干什么,这点道理三岁小孩都知道。

    “他为什么不像老庄主一样留在决门?”季为客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留不住他。”沈问澜轻描淡写道,“三个弟子,没一个出身安稳的。你别看你两个师叔那样,说句难听的,父母都不是好东西。他在山上没怎么入世,一时难以理解,对人之初性本善产生怀疑,觉得掌门之位空有其名,觉得我足够了,交给我之后,下山了。”

    季为客到底还是只在意沈问澜,想到梦见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情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又不跟他们过,你是好东西就行了。”

    季为客一开始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过了两三秒,才品出些不对劲来。

    “我又不跟他们过。”

    过。

    他脸上一下挂不住,腾地红了。

    林问沥吓了一跳,忙道:“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沈问澜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看着外面打得正酣,搂着季为客的肩膀,附到他耳边悠悠道:“都过了几年日子了,怎么还不经说了?”

    季为客:“……你不是这个意思吧……”

    沈问澜心情也好多了:“你这不是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季为客:“……”

    刘归望突然起身,再也待不下去了。脸色非常不好,三个字交代完抬脚就离开,“我走了。”

    “少爷!”钱管家一急,庄主都没喊出来,“一会儿还要说正事呢!”

    刘归望连头都不回:“我回头问我爹去,现在没空。”

    “不是……您现在去找,他也不一定……”

    刘归望直接消失在拐角,疾步走向自己的房间:“那我也去。”

    周谁往这次真不打了,坐下来长出一口气,道:“真的舒服了!”

    刘苍易面无表情,四周看了一圈,回头问道:“归望呢?”

    钱管家说话有如蚊子嗡嗡:“去找……白宫主了……”

    刘苍易刚送到嘴边的酒水一顿。

    钱管家连忙接着解释:“老庄主!你别生气!少庄主就是一时糊涂了,事后您开导开导,他不会栽在白……”

    钱管家说话刚说一半,刘苍易就灌了一杯秋鹿白,慢慢悠悠道:“没事儿,让他去吧,回头让他找我来,我跟他说说今天谈了什么事儿。还有,他若要跟你扯些儿女情长,你就不要扯什么江湖恩怨,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是那些风月事儿最好等现今局势安稳下来再说,别被隔墙有耳。”

    钱管家怀疑自己耳背:“……什么?”

    刘苍易正在斟酒,听他疑惑,权当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我说他爱干什么干什么,把百花宫的娶回来还是嫁过去都随便,就是先把精力……”

    钱管家蹦了起来:“老庄主!?!!?”

    “……你有问题?”

    周谁往提了一嘴:“你们北亿绝后了。”

    “那不是我的事,我不管。”刘苍易淡定的给自己斟酒,把钱管家打发走,“说正事,你要说什么。”

    “我要说——”周谁往也慢慢悠悠的,故意吊了人半天胃口,才道,“那孙酣,皮下面是忘无归。”

    刘苍易并不意外,一杯又一杯喝着酒,准备听他的长篇大论。

    “我在外的这几年里,什么地方都去过了。忌界楼八年前建立,楼主忘无归。我实在觉得这名字蹊跷,便去查了。果不其然是个假名,此人原名查不到头绪,但我潜进忌界楼一次,偶然听见有心腹如此唤他。

    ——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