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非典型性帝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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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长时间,赵稷才开口说话,他对着太后深深的弯腰低头,又说道

    “是儿子莽撞,请母后责罚。”

    “我责罚你什么?你如今是一国之君,该做什么,不该做声,难道要本宫提醒吗?那又何必——!”

    太后叹气,又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果然是不能够省心,又想着赵稷并不是什么急躁莽撞的人,怎么就这样被迷惑,那什么迦明叶——留在世上,实在可怕。

    赵稷复又桌坐直了身躯,又抬起眼看着太后,缓声说道

    “儿子再不这样了,请母后暂且消气罢。”

    太后摆了摆手,道

    “罢了,你一整日恐怕也没有休息,回去罢。”

    是不想再谈论这样的话题,赵稷得了令,便站起来告退,转身离去的时候,看着窗外的光影,明明暗暗的,漂浮不定。

    他没有忍住,开口还是说了一句话

    “母后,您曾经信过佛吗?”

    “从未。”

    太后回答的甚是干净利索,一点也没有纠结。

    既然从未相信,又为什么每日的念佛抄经,就连熏香,也是佛的气息呢。

    赵稷离开临仙宫,屏风后的女孩子走了出来,跪坐在太后的身边,为他按揉穴道,又甚是轻柔的说道

    “您何必如此呢,圣上初掌权,不过是想做些标新立异的事情,借此立威罢了,您好言劝阻,不知圣上可以听进几分,反倒疏远彼此情分。”

    他们之间,有什么情分呢。

    太后闭着眼睛,手中佛珠一粒粒的滚动,滚到了末尾,太后才开口说道

    “这不是你该议论的事情。”

    那女孩子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依旧十分娴熟的为太后按揉穴点。

    ☆、腐草为萤

    等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宫灯全都点亮,赵稷才回到云鹤宫中,进去庭院内,便看见怀瑜坐在廊下,身下铺着厚厚的垫子,垫子上又铺着柔软的毛毯,他就坐在那里,身上仍披着冬日才穿的半旧袍子,手里摆弄着一个圆圆的琉璃灯,里面却没有光亮,一名宫女弯着腰给他撑着灯笼照明,灯里闪耀着模糊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浮动着,像是大团发光的绒毛一样。

    怀瑜静静的看着那只琉璃罐,十分的专心致志,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赵稷走到他的面前,阴影笼罩在怀瑜面前,他才意识到面前站了一个人,他抬起头,看到是赵稷,便不想和他说话,也不想起来迎接,甚至也不想看他一眼,然而到底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这样晾着,怀瑜动了嘴唇,凉凉的说道

    “这么晚回来?迦明叶讲的什么经法,竟然这样好听?”

    赵稷大约已经知道他白日要出去却被吓回来的事情,此时此刻这样,约莫记恨了自己,眼睛弯了弯,轻咳了一声

    “让你去,你自己不去,可不是我的缘故了。”

    宫女见他们准备在外间说话,便准备搬了凳子出来让赵稷坐,赵稷摆了摆手,挨着怀瑜坐在廊下,看着他摆弄手中的东西,道

    “你做什么?”

    “好挤。”

    怀瑜往旁边挪了一挪,虽然并没有分开多少,然而略略的聊胜于无,怀瑜虽然内心对赵稷派人守在门外,时刻准备敲晕自己的恶略行径很是不满,然而他沉默了一下午,想找人说话也不能够,朝云被他派出去探查视听,大玉像个闷葫芦,若和其他宫人说话,也不合身份,况且对方战战兢兢的,说话也没有什么意思。

    怀瑜等到现在,终于有人和他说话,还是没忍住,将琉璃灯小小的打开罩子给赵稷看,又说道

    “你看。”

    赵稷往里面看去,只见的乌黑一片,仔细的看了,才能分辨出里面丝丝缕缕的草茎。

    赵稷便颇为嫌弃的说道

    “什么东西?”

    “腐草。”

    怀瑜将罐子又拿回来,兴致勃勃的和他解释

    “你听说过么,腐草为萤,等到季夏,这里就能出萤火了。”

    这样的故事,也能相信。

    赵稷便觉得怀瑜仍然是那样什么都太好相信的性格,这样很好,又很不好,他往旁边的栏杆上靠了靠,看着怀瑜说道

    “这样哄小孩的话,你也相信,如果想要什么萤火虫,找人抓几只也就是了。”

    怀瑜闻言,抬起头看着赵稷,眼中却是有一点的鄙视——或许不该说是鄙视,只是有一点不服气

    “你都相信什么不死不灭的话了,难道我还不能相信腐草为萤吗?倘若腐草为萤都是谎言,那么不死不灭又算什么呢。”

    晦暗的天空下,宫女的灯笼近在眼前,那灯火映照在怀瑜的眼睛里,好像比平常时候明亮许多。

    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赵稷失笑,就说怎么老老实实的坐在外边,还以为在等着自己——不过说是在等着自己也没差什么了。

    赵稷看着他,颇为探究的说道

    “谁教你这样说?”

    他觉得依着怀瑜的心性,应该不会用这样类比的方式来规劝人。

    怀瑜冷哼一声,便很是得意说道

    “我自己要这样说,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

    为什么?还要问自己是为什么吗?

    赵稷换了姿态,宫女趁机拿了垫子替他绑在栏杆上,不至于被冰冷坚硬的栏杆隔痛脊背,赵稷分心,抬头看了这宫女一眼,倒是乖巧伶俐的模样,于是随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聪明,怀瑜日后行动起来,怕也磕磕绊绊的,你就将整个宫殿的栏杆,全都蒙上垫子罢。”

    那宫女立刻动也不敢动了,听着前半句还以为圣上夸赞她,后半句却听着让人心直直的往下坠,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错了,自然也不敢开口说话。

    怀瑜看了看宫女,又看了看那垫子,最后看了赵稷,颇为无语

    “哪有这样的娇气了,你发什么疯,吓唬小姑娘,难道是遇上什么让你不痛快的事情,却来我这里折腾人消气吗?”

    “我怎么会不痛快。”

    赵稷垂目,心中一沉,然而表现出来,仍是很随意的,又很轻松的,对着怀瑜调侃

    “你不要放在殿内,怕是生了虫子或者异味,叫人看见虫蚁爬动,又或者闻到异味,多生猜疑,还当君后宫内,竟是是无人清扫的地方了。”

    我还看不出来你高不高兴么,怀瑜心里说道,这么多年也不是在一起白混的。

    但是他是一个好人,从来不做当人面拆台的事情,因此只在心里反驳,口里说出的话,仍是顺着赵稷的说道

    “怎会,我现在可是连五毒都不碰,不过,我还要借一样东西,须得圣上替我讨要。”

    赵稷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如今是君后,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替你讨要,向谁讨要?”

    怀瑜便端坐着,很是严肃的看着赵稷,让赵稷也不由得正经了些许,以为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却只听见怀瑜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要长青殿内的人鱼长明烛。”

    “……”

    赵稷以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怀瑜,说

    “就这样?”

    怀瑜点了点头。

    赵稷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撑着栏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怀瑜,说

    “我已经说了,你如今是君后,自个去派人要,不必来问我的话。”

    怀瑜看着他站起来,听他说的这么轻易,便也大概明白自己大概理解错了,但是还是问道

    “那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如果我要很多,也能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