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手机自动锁屏,屏幕又暗了下来。
我继续按亮,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再也没有动静了。
烦。
特别烦。
我觉得这样的我像等着皇上宠幸的冷宫妃子,捧着手机等成了望夫石也没个结果。
而巫渺就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皇上,曾经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把妃子捧在心尖,不喜欢了就比拔屌无情的渣男还要绝情。
渣男!
渣男!
我把手机甩开,坐起来生闷气。
孟玉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看电视,听到动静转头看了我一眼。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一把拿过来,发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没好气地把电话接起来。
那端的人愣了愣,“您好,是孟先生吗?这边是银杏手工坊,您订的生日蛋糕已经做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来取呢?还是我们给您送过去?”
靠,蛋糕。
我翻了个白眼,还把这茬给忘了。
什么蛋糕,蛋什么糕,人连电话都不肯打第二个,哪里还在乎我这个蛋糕。
“不要了,你丢了吧。”做了一次土豪,我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然而心里那股气不减反增。
片刻之后,我又拿起电话拨了回去,“送到锦绣华庭18号,谢谢。”
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勤俭节约,所以我是舍不得浪费这么好的一个蛋糕。
才不是因为巫渺。
哼。
中午饭是和孟玉和吴姨一起吃的,吃完了我妈才大包小包的回来,兴致勃勃跟我们分享今天又买了什么东西。
“这个,kc的新款包包,好看吧?小玉你原来那个包背了好久了,该换了。”
“谢谢妈。”孟玉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美滋滋捧着包来回翻看。
我看了一眼其他东西,大部分都是女款的衣服和首饰,有一条马宝莉暗金色斜纹领带,也是当季新款。
“别动别动,”我妈把领带抢了回去,“这是给你爸的。”
我嘴角抽了抽,“那我呢?孟玉有,我爸也有,我就没有?”
“哎呀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乎这些,”我妈摆摆手,那表情特别嫌弃,好像我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而是街边随手捡回家养的崽,“你妹妹最听话,给她买个包怎么了,还有你爸,我给我老公买东西也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有点无奈,刚好蛋糕店的电话打过来了,于是我转身就往门口走。
“诶诶往哪儿走呢,”我妈在后面叫我,“别出门了啊,今天有暴雨——”
蛋糕店的小哥骑着车,被拦在锦绣华庭外面进不来,我到门口付了钱,拎着蛋糕往回走。
路上低头看了一眼,六寸的蛋糕上渐次点缀着奶油的拉花,巧克力酱在中间画了一只小鹿,下面写着“送给我的会长大人”。
今天,不对,昨天之前巫渺在我眼里还是一只无害的小鹿,被我肆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然而谁知道小鹿摇身一变成了猛虎,虎视眈眈不知道算计了多久,就等着我把要害送到锋利的牙齿间。
唉。
真不能看。
一看就难过。
揣在兜里的手机还是没响,我忍不住放慢了脚步,直到豆大的雨点忽然滴落,我才骤然反应过来——暴雨,还真有。
我拎着蛋糕拔腿就往家里走,然而这雨下得急,不一会儿天边还传来了隐隐的雷声,饶是我速度再快也淋成了落汤鸡。
孟玉被我这样子给吓了一跳,“哥,你没事吧?”
我来不及理她,先用纸擦干净了蛋糕盒上的水,还好蛋糕完好无损。
“没事,我去冲个澡。”我松了口气,把蛋糕放进冰箱,三步并作两步往房间走。
还别说,被雨淋湿了之后风一吹真有点冷,我决定享受一把,放了水在浴缸里泡澡。
浴霸开得很大,蒸腾的热气在灯光下呈现出旖旎的弧度,我把全身都埋在水里,只露出上半个头,一双眼愣愣地看着水面。
水让光线发生折叠,我的身体在水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张牙舞爪的怪兽,也像梦里奇形怪状的影子。
真奇怪,我现在怎么这么多愁善感,整天想东想西的,和以前那个没头脑一点儿也不一样。
人们都说恋爱会使人智商降低,我看不止恋爱会,暗恋也会,已经夭折的暗恋更会。
巫渺……
巫渺啊……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水下浮起咕噜噜一串气泡,我坐直了一点,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手机。
还是没有电话,但qq有一条消息。
我不抱什么希望地点开,发现是半个小时之前巫渺发来的。
他说:孟昭,我爱你。
我一下子从水里坐起来,愣怔地看着这句话,五个字两个标点,最频繁出现在他的日记里,现在又出现在他发给我的消息里。
他发这个是什么意思?
都这会儿了,他肯定已经回学校了,中午还打了电话过来,那就是看到我放在他桌上的东西了。
他这么细心,肯定发现我看了他的日记,也明白我落荒而逃的原因。
那他为什么还要发这句话?明知道我不能接受,他为什么……还要说这么沉重的三个字?
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别说泡澡了,多一分钟在浴室都待不下去,我匆匆忙忙站起来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就往外面走。
雨还在下,特别大,像是天被熊孩子捅了个窟窿,明明现在连四点都不到,天边的乌云堆积得像是已经到了七八点。
三月份,这样的天气对于c市来说未免太过反常。
我有点生气,今天是巫渺的生日,就应该天气好一点,这才配得上他。
房间的窗户拉开了一半,现在已经有雨飘进来了,我过去关窗户,不经意间往下一看——
院门紧闭,高大的铁门外面站了一个人,背着包仰着头,一张清俊的脸被铁门的栏杆分隔成好几部分。
巫渺?!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了闭眼再睁开,果然是他,要不是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我一时间还真不能把他从绿化植物中辨认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来了,上次和他一起在寝室点外卖,说到我家,顺口就把地址告诉他了。
我啧了一声,拔腿就往楼下跑,孟蝉坐在客厅看书,看到我下来说了一句:“站住。”
常年被欺压养成的条件反射让我定在原地,我心里急,从客厅落地窗又看了外面一眼,巫渺还在,看上去被雨淋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蝉姐,我同学来找我,这外面还下雨呢,你让我去把他接进来成不?”我双手合十朝她拜了拜。
孟蝉眼睛都没往外面瞟一眼,但她这个反应莫名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你那个准男朋友?”
我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孟婵嗤笑一声,“不是你被拒绝了哭唧唧跑回来的时候了?怎么,人家一来你就忘了你昨天难受的那个狗样?我寻思着这伤疤都没好呢就忘了痛?”
“蝉姐!”我头疼得不得了,“哎呀不跟你说了,我马上回来。”
我拿了一把伞撑开跑出去,巫渺离我越来越近,他应该也是看到了我,往前面走了两步。
我打开门把他拉到伞下面,触手冰凉,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原本细软的头发一缕缕贴着,顺着脸颊往下面淌水,脸也白得不行,偏偏还在冲着我笑。
我心疼得不得了,认识巫渺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用袖子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水。
我气他傻,也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凶巴巴地吼他,“你是笨蛋吗?不知道打电话?”
巫渺乖乖站着一动不动,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他没有回答,脸上浮起了浅浅的酒窝。
我这会儿才发现这把伞不大,遮两个人有点勉强,于是我搂着他的肩膀往屋里走,心里的火气越窜越高,“不说话,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