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了却南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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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咳了声,看着侍南,世界静了下来。

    侍南和他们说着话,没有看自己。

    说着说着,他顺势坐到宋卿饶身旁的空位上,慢慢地,身体倾向另一边,离得远了。

    宋卿饶记得侍南以前说过,人多的时候,他的眼里只能看见他。

    他的眼里忽暗忽明的映出来侍南的身影。

    侍南站起来的时候,宋卿饶拉了他一下。

    他抬着头,脸色有些苍白,微微皱着眉,“你急着走?”

    就是小王,也察觉出来不对来,顿时不说话了。

    侍南说:“我还有点事情。”

    宋卿饶把他放开,看着他走远。

    李字跟了上去:“我去送送他。”

    到了外面,李字跟侍南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

    还在说这个,侍南打断他:“没关系,我们直接说吧。你找我,是宋卿饶的事情?”

    “对,他状况很糟……”

    “你知道,我不想再管他的事。”

    “我知道。”李字沉吟着,“只是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依照一个医生的角度,他很有可能会得抑郁症。”

    “……”

    “你也不希望他有生命危险,对吧?”李字说,“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很糟糕,我和他谈过,但感觉他对生命的期待值实在是太低了,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有些轻生的念头?”

    侍南沉默了会儿,说:“上次我送他回家,他从窗户那里扒着叫我,有条腿当时已经迈出来了。”

    李字说:“所以,你心里其实也是知道的。”

    侍南问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李字看着他:“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医生的角度,我都希望你可以对他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些,我总觉得只有你的话他才听得进去,他确实该接受治疗了。”

    侍南一时没给回答。

    他说:“我想想吧。”

    话没有说死,李字点点头:“好,随时联系我。”

    侍南很后悔这次答应了李字要见面。

    他们说的话在他心里就像一把刀,强行割开了正在愈合的伤口,那里本已开始结痂。

    人生向来无常。

    他的确开始犹豫了,他在桌前,撕着报纸,一小叠一小叠地撕,好像这样可以缓解压力。

    这种犹豫显然让他后悔了。

    下午宋卿饶打来电话,问他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

    他不假思索地说:“好。”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答应,以至于确认了一遍:“真的?”

    没等他回答,又像怕他后悔一样,宋卿饶说:“那我晚上去找你。”

    对方的声音轻快起来,侍南的心又一点点下沉。

    他后悔了。

    晚上宋卿饶打来电话的时候,他说他要加班,言下之意明显。

    宋卿饶倒也没强行让他去。

    他只是在电话那头声音不大地说着:“你答应我的。”

    声音很弱,他又重复了一遍,很快,很虚的,“你答应我的。”

    然后他挂了电话。

    侍南觉得他也该看心理医生了。

    他忽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笑了一会儿。

    他在工作室坐到很晚,才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宋卿饶就在外面站着。

    他盯着宋卿饶的背影,最终还是直接走掉了。

    走到半路,又听到宋卿饶叫他。

    于是他停了下来,宋卿饶跟上来,问他,“下班了?”

    侍南点点头。

    宋卿饶的表情忽然有些放松,他眼睛还有些肿,言语之间却有些小俏皮,“那你要不要和我去吃宵夜?”

    见侍南只是垂着眼睛,宋卿饶又说:“我请客。”

    这个筹码加的太没有分量了,侍南轻笑了下。

    这就像一个契机,宋卿饶有些放松下来。

    侍南最终还是说:“行。”

    他们买了些烧烤,宋卿饶打包带走了,他拿在手里,跟侍南有些紧张地说话:“我们……回家吃,这儿,不太干净。”

    侍南没说话,只是跟着他走。

    他们走在破碎的月光里,到了后头,路尾有棵绿莹莹的树。

    侍南好像好久没回到这里了。

    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宋卿饶总是说下面的这棵树遮住了阳光。

    侍南看了这棵树一会儿,听到宋卿饶在前面叫他,于是往前走去。

    他看着宋卿饶的背影,那依然是他喜欢的轮廓。

    他想起来安妮海瑟薇扮演的角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爱你,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他朝他走去。

    他走的每一步都在发疼。

    那都是过去的自己,在他脚下叫嚣着。

    宋卿饶把灯打开,对他说:“坐吧。”

    侍南在门口站着,他觉得这个房间看上去很空,很多东西都没有了。原来这里曾经大多数都是自己的东西。

    看来宋卿饶并没有找舍友。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结果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坐下来,有片刻的恍惚。

    宋卿饶把烧烤放到盘子里,给他开了瓶冰啤酒。

    以前他从不做这些。

    侍南看着宋卿饶干净漂亮的指尖沾上了烧烤酱。

    他以前并不喜欢发生这件事,所以纵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错。

    他从来都不该委屈。

    他们一时都没说话,只是吃东西。

    侍南没有碰那瓶冰啤酒,宋卿饶也没有。吃到后面,确实有些干了,侍南的手背碰了碰啤酒,已经不冰了。

    宋卿饶收拾完东西去刷了个牙。

    侍南在窗户那里吹风,他低头去摸自己的手,有些地方的皮很粗糙,抚不平整。

    宋卿饶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