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拥挤在一块,那股体味和热量就变成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让沈寒觉得自己鼻子都失灵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卓天凡借了那人的地方,说要和沈寒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这让那中年人听了,嗤笑了一声。
这小子,就这点一窍不通的脑子,还什么堂堂正正的对决
邬星提着徐令言的领子,甩开门,嗓子里都憋着火:“我就说这一便!走不走?”
徐令言无所谓的扭了脖子:“走干嘛?玩儿的不开心?”
邬星真的怀疑这家伙是车祸的时候,把脑子给撞坏了,怎么醒过来就这副德行?
明明胳膊腿儿的都还没好全,就想着出来撒欢。
这是嫌命长了吧?!
邬星按住突突跳动的额角,“你是中邪了?”
“我”
“不行,闭嘴!”邬星冷冰冰堵住他的话,看似粗鲁却动作细致的将人从喧闹的场所拖了出去。
徐令言懒懒的,没有反抗,不过将头一偏,隐晦的看向转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嘴角有笑意浮现。
“去翠苑。”邬星对司机说了个地方,车稳稳的开动了。
“去那儿干嘛?怪没意思的。”徐令言傻眼了,他虽然来ktv是事出有因,但他也不喜欢那种“养生”的地方啊!
“你不是闲得慌?”邬星挑眉,“正好给你找点事情做,养养花逗逗鸟,情操什么的好好陶冶一下,别给我丢人。”
徐令言:“”
一下车,就看到翠苑里头人头攒动,热浪袭来。
邬星扯着徐令言,防止他半路跑路。司机下车了也很尽职,努力给两人隔开人群。
邬星家有个很大的花园,虽然大部分是家里有专人培育花植,但还是会从外面购进一些品相不错的来增添颜色。
邬星闲来无事时,也跟着人去购花的地方逛过。所以这回带着徐令言就直奔目的地。
中年人简易的棚子里,花卉品种很多,乍一眼看过去,缺少灯光的盆栽花卉似平平无奇,可细细辨认却能发现其中妙处。
卓天凡和沈寒比的,就是认花。
简而言之,就是同一批花卉里,谁认出来的品种多,谁就赢了。
还没开始的时候,那中年人就问沈寒,和卓天凡有没有叮什么赌注。
沈寒只是应上回自己答应的事,自然不会和卓天凡定什么赌注。
于是沉静摇头。
中年人叹了口气,“可惜了”
似乎为不能压上一局而感到遗憾。
卓天凡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对方想买沈寒赢,顿时气得咬牙,“你就等着。”
两人的比赛开始,中年人左手虚空划了个圈,给限定了一个范围,省的范围太大浪费时间。
灯光微暗,沈寒有点近视,深邃双眼眯起,粗粗扫完这一块的花。
大部分是认识的。
当扫过在一笼藤本植物上,沈寒顿了一下,走过去。
这是络石,一种很有骨气的植物。在野外时花开得大片灿烂,而移植到园林中,却变成株冰冰冷冷的不开花植物。
七月,正是络石开花的时节,白嫩嫩一小片,凝神细闻,幽幽芳香。
沈寒食指轻触那点小小的花骨朵,一触即止。
中年人晃晃悠悠,手里摇着把蒲扇,“小伙子对这个感兴趣?”
沈寒微微笑了:“小时候家旁边长了很大一片,很久没见过了。”
“这样啊,”中年人的汗衫被蒲扇吹得鼓起来,“我说你们这有什么好比的?谁赢谁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沈寒并不接话,后面的卓天凡倒是听到了,张牙舞爪的冲中年人跑过来,“你又说我坏话,看我不回去告状!”
棚子里灯光本来就暗,再加上东西摆的多,有些长得茂盛的藤本植物被搁置在地上,长长的枝蔓爬了一地。
卓天凡一不留神,脚陷进藤曼枝条里,再抬脚的时候将藤曼扯了老远,自己也被这股牵扯力一拉,身体不稳,一下子就往摆满花的架子上栽。
这栽一下,可不得了,头破血流都是正常的。
中年人伸手去拉,却因为太远,没够到。
沈寒背对着卓天凡,还没等他转身,就感觉身后一股拉力,让他猛地往后仰。
中年人又愣了一下,再次错过最佳的援助时间。
“????”
沈寒在一片茫然中,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不,摔在人高马大的卓天凡身上。
而卓天凡,因为最后关头扯住了沈寒,使自己偏移了原本砸在花架上的轨迹,劫后余生。
他激动的抱住沈寒,“谢了,兄弟!”
而在邬星看来,这他妈就是互诉衷情,情难自已,两情相悦,私定终生了!
他好不容易护着徐令言从人群里冲出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对他的心灵造成极大冲击,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简直,不堪入目!
他震惊得松开徐令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抱歉,打扰了。
邬星机械转过身,心里有点难受,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人间惨案亲友背叛情缘掰断
啊艹!什么鬼,情缘?
邬星难以置信,难道自己已经学渣到了这个地步了?这个词都乱用!
就在他心烦意乱,脚步顺拐都要离开这片伤心地的时候。
沈寒叫住他,“邬星,”
徐令言也在看戏,当即扯了邬星一把,示意他等等。
邬星憋着气,虽然停下来了,可是一动也不动,活像个石墩子。
沈寒右手磕在花架上,疼得厉害,瞬间失去对右手控制权的无力感涌上来。
他恍惚回到了高考那天,狼狈拿起笔,却写不成一个字,荒谬感让他愣住,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卓天凡。
中年人伸手给沈寒,想拉他一把,却被沈寒避开。
他左手撑住一旁的柱子,缓慢而沉默的站起身。
中年人收回手,心道,哟,还挺傲!
“邬星,”沈寒又叫了声,不过声音比上回还沙哑,透着虚弱。
邬星眉头挤在一块,犹豫片刻,脸上换上不耐烦的表情,转过身,“有事?”
输人不输阵,吵架不认怂,紧要关头不心软!
可一看到沈寒苍白着脸站在那儿,邬星就觉得怪可怜的。
抿了抿唇,还是走过去,“怎么弄的?”
沈寒穿的还是校服,可见是匆匆从学校赶过来,也没来得及换衣服。
想到这儿,邬星掀眼皮睨了卓天凡一眼,突然发现这就是昨天来教室找沈寒的那个人。
原来早就有苗头了。
邬星冷笑。
他低头看了看沈寒的手腕,现在居然就开始肿起来一块了,依照他多年的经验,很大可能是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