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先坐?”卓天凡的同桌把卓天凡的凳子移出来,挪到沈寒跟前。
沈寒眉眼温和,摇了摇头。
他不习惯和别人接触,同样不习惯这种间接的接触。
卓天凡办事效率很快,不一会儿就溜回来了,他兴冲冲对沈寒说:“快走,现在还在一班,等会儿就说不定了!”
一班?
沈寒长眉微蹙,跟着卓天凡下楼。
一班是文科特尖班,除去复读班的情况下,能顶起一中文科的小半边天下。
班上只有五十个人,不可谓不是天之骄子。
这会儿,这群天之骄子,正不顾形象大声哄笑,传阅着一本笔记。
“诶,还别说,这笔记有点意思。”
“切——记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他考得那一百三的文综也没委屈他。”
说得那叫一个尖酸刻薄,全然看不见一个优等班里优等学生应该有的样子。
“你妈妈没告诉你,乱拿别人的东西不好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兀出现,随即而来的是雨滴砸落下来般的拳头。
一班瞬间陷入混乱。
第19章
沈寒还没到一班,就听到里面充斥着怒骂声,前面挤了一大堆人,伸长了脖子往一班里面探。
“怎么了?”卓天凡兴趣勃勃挤过去,看清楚里面的状况,一脸兴奋的回过头朝沈寒招手,“嘿!你同桌要出名了!”
沈寒脸色沉静,看不出情绪,却直接穿过人群往一班里面去。
看清里面的情况,他微吃惊,愣住。
邬星似乎大战群雄,战况惊人,一班的桌子通通被掀翻在地,他脚底下踩着一个人,整个人就像举着巨刃的魔神,凶悍又暴戾。
一班这群好学生被他吓得呆住,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同学被这凶神踩在脚下,不敢上前,看起来确实挺可怜。
外面围观的人也挺有同情心,对着邬星这个欺负弱小的人,指指点点,眼含厌恶。
邬星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对上沈寒沉沉的双眼。
“”
邬星先是僵了下,然后慢慢低下头看自己脚底下,疑似被欺压的人,飞快收起脚。
他像小孩被家长捉到做坏事,拘谨的站着,身体挺得僵直,手里还紧紧攥着本破烂的笔记。
沈寒眼神落在他青紫的颧骨上,手指动了下,“走。”
他就站在门外对邬星说出这句话,面色微凝,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看在邬星眼里,冷冰又淡漠,他眼睛眨动一下,突然感觉有点酸涩。
突然心里就委屈了。
他想到沈寒进来的时候,自己正把人踩脚底下,这场景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他以前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当然尝过不分青红皂白,就被人盖帽子的滋味。
以前他不在乎,因为老付从来都相信他,而别的不相信他的人,他也懒得管。
可这次,一想到沈寒也只相信他自己看到过的,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是喜欢我吗?
还黑脸?
他心里又难过,又庆幸,还好只是朋友关系。
虽然心里这样想,他还是跟着沈寒出去了。
一班人见这个煞神走了,都拍胸口,舒了口气。
扛不住,贼凶!
堵在教室外面的人自动让出条路,不说给沈寒面子,就说这个新鲜出炉的凶神,他们也实在不想惹到对方。
上课铃终于响起,走廊上游荡的学生飞一般的冲向教室。
邬星缀在沈寒一步之后,插着兜没精打采,整个人诠释了什么叫拒绝被教育。
听到铃声,邬星倒是先说话了,闷闷的,“上课了。”
他不明白沈寒叫自己出来有什么意义,教育他?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像长辈一样,管东管西?
邬星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惨了,心里又在庆幸自己当初的明智选择。
他神游天外,眼神飘忽,实在太明显,沈寒叹了口气,眉梢也染上无奈。
“你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沈寒停下脚步,眼神如利剑直直冲向邬星。
“你不该做这些”
不要再让别人这样谈论你。
你可以更好。
他的未尽之意太过含蓄,邬星却想成了别的意思,心中发凉,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我该做什么?!”他神情讥讽地打断沈寒,“忍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他们只看见他将人踩在脚下,大闹一班。
可没有人知道,刚和一班人打架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拉着邬星,让他没办法躲开,而那个花钱拿了邬星笔记,肆意羞辱的人,却得意洋洋的在邬星脸上挥了几拳。
邬星本来不想妨碍到别人。
可这些人这样恶心的做法,实在让他心中的破坏欲暴增,于是他几脚踢开旁边拦着他的人,又欺身上前,把那个还笑得猖狂的人揍成了个猪头。
“你教我啊?!我该怎么做?”
邬星甚至笑了出来,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沈寒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的同时,又怒火倍增。
我从来,和你们都不一样!
他对沈寒的这句话失望,到嘴的刺人的话又咽回去。
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自己差劲又混账,打架名声差。这样想来,沈寒现在看不上自己了,似乎挺正常的。
他偏头想,和自己的本意也没有偏差,不都是让沈寒清醒吗?
重重突出一口气,像是身上有什么胆子卸下来了,顿时轻松不少,邬星看向沈寒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算了,”邬星转过身,“也不关你什么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毫不留恋的朝相反的方向走,七月落日的余晖金黄灿烂,高瘦的身影踏在金黄铺就的道路上,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起来,还是能看出衣衫下消瘦。
“邬星”
沈寒淡声喊他,邬星脚步顿了下,却没有转身,他只一瞬间便又迈开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一如他十岁那年,蹲在学校门口不肯离开,固执的想要邬元争来接他,司机怎么劝都没有用。可就在他失望的时候,校门口却出现了邬元争的身影,他想跑过去抱住邬元争,软乎乎的想喊他。
可他还没跑过去,却看见他的爸爸,温柔的抱着另一个小孩,心疼的替他拿下背着的小书包,神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耐心细致。
当时什么都不懂,但还是被这一幕刺伤了眼睛。
那一回,他就知道了,得不到的注定得不到,强求、乞求都没有用。
后来他就学会了毫不留恋的转身,把自己的念头断的干干净净,也把自己的尊严维护的滴水不漏。
沈寒和他终究不是一类人,自己一开始就是错的,明明毫无交集才是最好的办法。什么感情,都会在时间里消失,而沈寒对自己那点感情,也远远没有深到海枯石烂的地步。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