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满腔腹诽不说,他还先玩起了消失,简铭的心情真是翻滚跌宕,有口难言。
“哦,蒋老师周一打过一个电话来,说是学校安排去北京出差,但没说几日回,这几天也没接到他电话,要不要我打过去问问?”陈菲说着就拿起座机电话准备拨。
“不用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儿自己打。”出差?这时间卡得真巧。
“哦,好的。“陈菲这几周也没机会和简铭面对面遇上,中间还放了双节大假,这会儿看到男神在眼前,急忙恬着脸问道:“对了,就是上次你说约陆医生我们一起聚聚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嗯,当然,不好意思啊,前段时间我比较忙,你约了吗?什么时候,告诉我就行。”简铭抱歉的笑笑,看小姑娘问得神情比自己还不好意思,着实内疚。
“没约定呢,但我问好了,陆医生周末都可以的,我当然要和你先确定好时间啊。”陈菲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特招人喜欢。
“好,那就周末,周六晚上吧,我定好餐厅发给你,你通知陆医生。”简铭很爽快,礼貌地回了陈菲一个无敌帅炸天的笑容。
陈菲的小心脏顿时跳起了‘舞娘’,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简医生正和小姑娘眉开眼笑着,同一时刻可怜的陆警官正戴着防尘口罩,穿着一身被墙漆喷溅成点点星空状的工装衣裤,在给他家媳妇新居粉刷着。这年头,要是有“十佳老公”评选,陆警官铁定第一名,无人能敌。
“诶,我说师傅,这面挨着客厅的隔断墙,单独刷呗,做点造型嘛,你看,我在网上找的图,就按这么弄。”陆衡拿出手机给一边的工人看,墙面粉刷都快完工了,工人明显不太耐烦。
“喂,房主说嘞,就扫单色就行嘞,你介个太复杂嘞,弄不得弄不得。”工人只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简铭要求是保留白色主调不动,只在客厅与餐厅,还有进门玄关的墙体刷上浅灰色,做一个色调的视觉隔断,其实简单到只是刷一层色上去,无设计成分,而陆衡想的是对客厅这面墙做一个几何造型的线条设计,这就要求在没刷灰色之前要用细边胶条先把这面墙贴出几何形,再刷颜色,干了后把胶条一撕,几何造型就自然形成,但这道工序对只收了普通刷墙费的工人来说,无疑是在占他便宜,不肯也情理之中。
“得嘞,要不劳烦你先把那间卧室墙纸贴了,我来贴胶条,你最后扫这面墙行不嘞?你看我刚刚还帮你刷墙,大家互帮互助嘞。”陆衡打趣道,也不知模仿着工人哪儿的方言,说得稀奇古怪。
最后在陆衡的指挥安排以及协助下,晚上七点前完成了粉刷、墙纸所有任务。下午下班来这时,简铭房里的床也送进来了,现在陆衡一人站在没有简铭的简铭家,看着这个充满了自己气息的房子,满脸得意。
要说送简铭的那张床,陆衡还费了番心思,找了个家私定制厂特别给简铭设计定做的,这还要感谢当今万能的网络时代,类似定制生意才能被像陆衡这种宅家男人所得知,床,很大,而且很结实,这很重要,陆衡重点交代的。床背是整块香樟原木裁出,没有过多人工痕迹,乍一看就像直接横切面的一块枕木嵌在墙头,独一无二的纹理就如简铭在他心里的形象一模一样。
陆衡很满意。
看看时间,简铭应该也下班了,他发了个微信,没字,就一张图,蜡笔小新背对着蹲在地上,屁股半露,双手托腮,头侧是他正在冥想的内容,一个大美人。
简铭正在楼下停车场取车,看到这张图,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提提裤子,屁股露出来了。】笑脸
这周太忙,好多天也没去新房看看,简铭记起今天工人会去刷墙,决定还是去一趟,回完陆衡的微信,发动车驶出了停车场。
陆衡把初见成效的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要做的了,脱下工装服,摘下口罩,喝光了一瓶纯净水,这才出门离开。
此时,陆衡一部电梯下,简铭另一部电梯上,成就了一场华丽丽的错过。
星期五,是陆衡值班的日子,没什么事儿,有些案子因他中途归队,也没机会参与,一上午的操练结束后,陆衡去浴室冲了澡,然后甩着一头水珠子走进了他舅顾涛的办公室。
他一直记挂着答应简铭要问顾涛的事,这些天顾大队长也不知干嘛去了,在队里老碰不上人,中午吃饭时好不容易瞧见他,心想可不能让他又遛了。
“顾队,好久不见啊。”
一听就是那傻外甥的声音,顾涛连眉梢也没抬,捧着老干部茶缸低头喝着,半天才淡淡道:“嗯,你有那么想见我吗?”
“当然啦,还以为回了队里可以常见你呢,没想到和以前也差不多。”陆衡自行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中华点上,先递给顾涛,接着再给自己点了一根。
“我又不是吃白饭的,不用干活吗,这市里最近事多着呢,天天让你在这儿见着我,还要特警队干嘛,早天下太平了。”顾涛似乎情绪不太美好,说话冲的像点着了炮。
陆衡见气场不对,不敢再胡乱玩笑调侃。“顾队,不是出了大案吧?”
“唉,这一年到头,没个消停日子。” 顾涛脸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随即他反问:“你怎么样?这个星期还适应吗,和田坤没闹吧?”
“我你还不知道,回这就是回家,不用适应。和田坤也相安无事,放心吧。”陆衡摸摸额头,嘬了一口烟。
“嗯,你要懂点事,平时让着点田坤,前段日子我问他以前广州的大队长,虽没问出和孙哲浩的事,但听他说,这小孩还挺可怜的,从小父母离异,爸爸不疼妈妈不爱,跟着老人长大,后来老人去世了,父母连面都不见他。”顾涛也没想到那个满脸稚气未脱的面容会有这样的身世。
“喔?”陆衡有点意外,这么说来,听田坤曾经那语气,孙哲浩倒还真像他至亲之人啊。“你放心,我不会和他有什么冲突的,有,我也拉你跟前来让顾队你调解好吧。”
顾涛眉头未展的瞪了他一眼,不想搭理,重重吐出一口烟。
“对了,舅,我有个事想问你。”
听到这声舅,顾涛脑袋就发紧,条件反射地认为没好事。“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该的,我报恩呢。”陆衡挺直了背,变脸似的认真起来。“我想知道简铭父母,也就是十六前那件案子的事,所有的始末,舅,你知道的吧。”
顾涛一震,犀利地双眼扫过陆衡,“简铭让你问的?”
“没有,我发誓,我主动想帮他问的,我那天看他挺难受的,人家那么帮过你外甥我,人不能不知恩图报不是。”陆衡好话说尽,瞥了一眼顾涛,打量着他的脸色。
顾涛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杯里的茶,喃喃道:“都多少年了,何苦呢,也不是什么好回忆。”说着看了看陆衡,“简铭是被害人的孩子,当年警方没给他看案子?”
“应该有吧,但他觉得警方记录的不是所有真相,我想,如果你当年是以特警队的身份去到现场,总能看到些警方没记录的吧。”陆衡问得小心翼翼,今天顾涛心情不是太好,生怕他一拍桌子,让他滚出去。
“你臭小子说的什么屁话,我们不也是警方吗?警方还分了家不成?”怒了怒了,还是没选好机会问,陆衡桌下拧了拧大腿,惩罚自己的没眼力劲。
“陆衡,简铭想知道什么,应该去问他养父蒋路川,我还一肚子问号想问他呢。”顾涛把烟摁灭,站起身走出办公桌,背影萧索的立在窗前。“我知道的和当年警方呈报的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当年我救下过蒋路川,他一直在现场,差点和简铭父母一起死了,这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老蒋认识简铭父母,他是个老师,当时人都吓傻了,一直求我不要带他去警察局,我一时心软,也就没报他名字给刑警,没让他再牵涉进这案子。”
顾涛说完这番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补上了一句:“当然,现在我很后悔。”
“顾队,你那时怎么没怀疑他也许会和案件有关呢?”陆衡不相信顾涛能这么不谨慎。
“不可能和他有关,我不是说了吗,他差点和被害人一起死了,当时没人知道还有炸/弹没引爆,蒋路川如果是嫌疑人,他不可能还站在炸区等死。再说挟持简铭父母的恐怖份子是被我们当场击毙的,这个不会有错,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隐瞒我那么多事,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顾涛蹙起了眉,走回桌前又点了根烟。
“顾队,那件案子的记录还在吗?可以给我看看吗?”陆衡提出了个不情之请,他没想顾涛会爽快答应,但心里打算好了,不答应就一直问,问到他答应为止。
顾涛真没想到陆衡会这么大言不惭的问自己要档案,这口开得让当舅舅的实在没威信,他喝道:“你要老子犯错误?”
“不是的,顾队,这都十六年前的案子了,我只是看看,不会有什么后果的,你不放心,可以让我在你这拍个照,我不拿走。”陆衡坚持。
顾涛眼神蹊跷地向他瞅了一眼,满腹疑惑地问:“你好像对简铭的事,关心过头了,人家简铭应该不会要你做这些吧?”
“嗯,我说了,我要报恩,舅,你就答应我这一次,下不为例,我肯定不能让你犯错误,就是看看。”说得无比诚恳。
“档案没在我这,我要去找,不能拍照,不能影印,要看,带眼睛带脑子来看,就坐我这看。”顾涛庆幸十六年前还是纸质档案,这要换了现在,内网一调就有,这臭小子说不定要把宿舍搬来他办公室。
“遵命!敬礼!”陆衡从椅子上跳起来,冲顾涛行了个军礼,兴奋的像个孩子。
这一瞬间,顾涛觉得陆衡在简铭这个事上表现出的积极感甚至超过了归队前他自己的事,这感觉很怪,但顾涛又说不出哪有问题,他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陆衡回岗位值班,不想看他再在眼前晃悠。
市里确实不太平,仅一天,刑侦和缉毒队就从大队调走两只小队外加一突击队。陆衡看着那些整装携枪而出的队友们,心里,手里按捺不住的发痒,好久没出勤了,真特么怀念。
“诶,田坤,怎么没我们的任务啊?我看蛟龙突击队都出动了,开了好几辆车,你知道吗?”陆衡小步伐不停的来回渡着,就是坐不下来。
“不知道,听上级安排就好,急什么?”田坤挑眉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英雄病又发作了?”
“…”陆衡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发起了牢骚:“田坤,我说,你要恨我到几时,啊,你说,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这孙哲浩就算是你媳妇儿,你也得搞清楚仇人是谁再报仇是不是?”
“住嘴。你妈的嘴欠抽吗?”田坤听到那个名字就控制不住的冲动,两眼狠狠瞪向陆衡。
陆衡倒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又触到了对方禁区,这孙哲浩三个字是田坤死穴吧,一提这名字就炸毛。
诶,等等,这感觉特么怎么这么熟悉呢?陆衡默了半天神,越看田坤越像在照镜子,这光听名字就能激动成这样的人,不正是平时的自己吗,他把自己代入成田坤,把简铭代入成孙哲浩,卧操,顿时醍醐灌顶。
“…田坤,孙哲浩特么不会真是你媳妇儿吧?”
☆、第五十三章
简铭一直认为一个人也可以做好任何事,只要思路清晰,规划合理,这么多年,他始终是这么做的,行走至今从不曾在自己的事情上麻烦或主动请求过他人帮助,准确来说是想也没想过,这性格常常会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不易亲近,也不好相处,就像一个人从来不需要你,那你自然也不会觉得需要他。
这条行为准则在简铭看到已初见温馨的新居后有所动摇,他当然知道眼前的成果归功于谁,不可否认,周四那晚打开新家大门时,他已从心底腾升起有个人为自己分担的轻松感,原厂定的沙发和餐桌已摆放在它们最合适的位置,买的家居用品也一一安放妥当,甚至连他从家带来的一副画,也已稳稳的挂在了墙上,妹妹卧室更显用心,不知那傻小子什么时候买了一大堆毛绒玩偶布置在房间各处,整间房透着浓浓的少女气息,空气里都飘着类似棉花糖甜甜的味道。
还有他房里的床。
简铭很认真地从心里认可了陆衡的品味,这个惊喜砸得他很是舒服,早已超越了五星评价,此刻他正坐在这张床上,嘴角含笑,眼眸中闪着温暖的光,仔细看,好像还有一些感动,像极了幸福…
“啪嗒”客厅传来一声关门声。
“简铭?铭铭是你吗?”陆衡一进门就看到客厅地上又堆了几箱书,旁边还有一大盒黑胶唱片。
简铭没作声,慢吞吞地从卧室走出来。
“除了我,谁还能有钥匙,门卫那的钥匙不是被你缴了吗?”
陆衡的脸倏地笑开了花,完全忽略简铭嘴里说的钥匙那一茬,“嘿,你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视察?”
都一周没见了,比起天天来这报到以解相思,现在活生生地看到人,冲击感还是大不同的,他咧着嘴一个健步跳到简铭面前,特想来个深情相拥,“哦,对,我都忘了,今天周六,你休息。”他挠挠后脑勺,接着环视了下四周问道:“怎么样?对房子效果还满意吗?”
“嗯,我前天就来过了。”简铭微微一笑,“很满意,谢谢了,这周辛苦你了。”
陆衡这次很准确的抓住了重点,“你前天来了?不可能啊,我在啊,快八点才走的,你几点来的?怎么没碰到你?”
“我也差不多那时到的,额…可能没缘吧。”简铭撇了撇嘴,手指撑着额角,故作遗憾之态,怎么办,一见这傻愣子就情不自禁想逗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