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玻璃鱼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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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尧的一位朋友弟弟,在中国街附近开了一间酒馆。朋友得知庄尧旅居伦敦,想请他去捧个场。

    “想去吗?”庄尧问。

    慕宁点点头:“去看看。”

    两个人都想找机会多喝多点儿,借着酒劲儿,到了晚上可以顺理成章地做个爱,第二天早上再假装不记得就完了。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很适合这个模式。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方也是这么个想法。

    刚入夜,店里便陆陆续续有客人来。庄尧和慕宁来得晚,庄尧前去与老板打了个招呼,回来时慕宁已经开始喝起来了。

    “可以讲中文!”慕宁很开心:“真好!”

    “……你想回国了?”庄尧呼吸一滞,有些忐忑地问。

    慕宁沉吟半晌,“暂时不想。但偶尔,想吃烤冷面。”

    庄尧问:“喜欢伦敦吗?”

    “你不喜欢吗?”慕宁开始引经据典:“不是有人说,‘如果你厌倦了伦敦,那你也厌倦了生活’吗?”

    庄尧对伦敦的情结,其实在谢霖去世的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了。如今更多的是熟悉,和在这里偶尔能感受到的过去的美好记忆。确实会想念这里。他点了点头,道:“我也喜欢。”

    慕宁将酒杯举到庄尧跟前:“那不就完了,喝!”

    酒过三巡,连庄尧都有点晕乎了。慕宁跟着台上的乐队哼着陈奕迅的《异梦》:“身仍然靠身边,心潜逃到天边……请你梦中有我,愿跟你再莫醒,把心声讲给你听……”

    庄尧仔细听了听慕宁的发音,忍俊不禁:“粤语有进步了。”

    慕宁打了个酒嗝:“那当然。我这么厉害,你不行吧?”

    庄尧照收挑衅,飚了句粤语,然后道:“你的粤语可没我好。”

    慕宁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英镑纸币,起身塞到对面庄尧的衣领里,挑了挑眉:“帅哥,去唱一首。”

    庄尧尴尬地勾唇,将纸币从衣服里掏出来,放了回去:“5镑就想打发我?”

    “我再加!”慕宁把手机砸在桌上:“我的顶配iphone x 也归你了!帅哥——看看,识不识货?这可是苹果旗舰版,一万多呢!”

    庄尧也入戏了,把手机拿起来假装端详了一阵子,道:“不行,这个成色不新。”

    慕宁很失望:“那怎么办啊……”

    庄尧笑着看向慕宁迷蒙的双眼,越身过去,吻住了慕宁的唇。他撬开慕宁的双唇与齿间,强势又温柔。

    “这个就够了。”吻完,庄尧说。

    《异梦》的曲子,其实还有另外一首填词。庄尧知会乐队只需重新演奏《异梦》,但他开口唱的,则是另外一首《无条件》。

    庄尧真的上台去唱了,慕宁的醉意也消了七八分。他与庄尧相识十一年,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庄尧唱歌。

    慕宁拿着酒杯走到台前坐下。

    《异梦》是慕宁前几年会听的歌,那时候他与庄尧哪怕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觉得心离得好远。他们不同步调,不谈爱情,却也舍不得斩断。他在夜里流着泪听歌,希求“你的梦里有我”。

    慕宁抬起头。

    几年后,同样还是他爱的那个人,这次唱给自己听的,再不是《异梦》里求而不得的卑微与痛楚了,他唱的是:“我仍然会冷静聆听,仍然紧守于身边,与你进退也共鸣。”

    我真不是在做梦吧。慕宁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庄尧连忙收了声,跳下舞台,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慕宁一边哭一边骂:“他妈的,我真不敢信啊!”

    庄尧愣住,眼圈也微微发红。他不知道慕宁还会不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也不知道慕宁还能不能鼓起勇气,重新信任自己。

    可是这一次,他想,该换他来追了。

    庄尧蹲在慕宁面前,心疼不已地替他擦掉眼泪。

    “是真的。”男人无比庄重地回答:“我真的爱你。”

    ——什么美亦难免有缺憾,可世上的至爱是,无条件。

    第七十二章

    慕宁和庄尧决定,等到新年后再回国。

    伦敦的冬日来得迅猛,却不怎么下雪。慕宁每日起床就巴望在窗边,等着下雪的日子到来。

    “傻子。”庄尧坐在餐桌前笑骂:“伦敦很少下雪的,这会儿也还不够冷。”

    “圣诞节了!该下雪了。”慕宁委屈。

    庄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桌子:“快来吃饭。”

    圣诞节是庄尧最喜欢的节日。他从市场里千挑万选找来一颗圣诞树,亲自扛回家,然后花了好几天在各种一元店里淘来许多装饰品,摆在空地上,每天坐在圣诞树前装点。

    慕宁抱着猫,看看庄尧努力忙活的背影,悄悄说:“他是不是有病?”

    “我听到了。”庄尧头也不回地说。

    慕宁又看向窗外,感叹道:“为什么不下雪呢?”

    庄尧没追究,挂了一把槲寄生在树上。

    慕宁溜达过来,问:“这是什么?”

    “槲寄生。”

    两个人坐在槲寄生下面,一时相对无言。慕宁无聊,正要起身,手却被庄尧一把拉住,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一啄。

    “干嘛?”

    “英国人有个传统,在槲寄生下面的两个人是要接吻的。”庄尧一本正经道。

    “为什么?”慕宁问。

    “想知道?”

    慕宁诚实地点点头。

    “再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庄尧狡黠一笑。

    慕宁骂道:“我不会百度啊?”

    庄尧二话没说,将慕宁推倒在地,欺身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男人的手垫在慕宁的后脑,温暖得如同冬日炉火。

    “其实没有什么原因。”一吻终了,庄尧说:“只是他们想吻身边的爱人,就随便找个借口罢了。”

    “……仅此而已。”

    新年前夜那天,庄尧一大早就出门了。给慕宁留了纸条,让他在家里待着。

    “为什么?”慕宁问:“你怎么神神秘秘的?”

    “别问了。”庄尧说:“我很忙,先挂了。”

    慕宁一怔,庄尧今天怎么这么冷淡?

    其实一直也没有全然敢于相信他吧。慕宁坐在窗边万分忧郁的想:现在可能也是做梦,过了这几个月,庄尧又会变成从前那样。

    慕宁越想越难受,想给庄尧打个电话,拿起又放下。最后只是暗暗骂了一句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庄仲奕因公到英国来,多留了几天。他知道庄尧正住在伦敦,千方百计地要了地址,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登门拜访。

    庄仲奕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了。就连他,恐怕也不敢把二位高堂气得连断绝关系的声明都广而告之。虽然他恶心同性恋,但也不得不承认庄尧勇气可嘉,来都来了,便来看看。

    提前打了电话却没人接,庄仲奕下午的飞机等不及,便沿着地址去了。

    开门的人是慕宁。

    庄仲奕确实佩服,他弟弟真的审美不错。慕宁实在是个好看的人。

    “我是仲尧的哥哥。”他自我介绍。

    对面的人却很疑惑:“仲尧?”

    “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