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恒突然扯了一下余凡尘衣角，余凡尘转过身来微蹲对着他，示意什么事。
“别动，闭眼，你睫毛上有东西。”湛恒看着余凡尘的眼睛，小声地说。
嗯？
余凡尘一愣，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你看，是猫毛。”湛恒举起指尖一根半黑半黄的毛给余凡尘看。
“哦，谢谢。”余凡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跳加快，像是吓了一跳。
“没什么。”不用跟我客气！
“我是说，谢谢你今天救我，真的，非常感谢。”余凡尘没想到湛恒这么舍身救了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但仍然有一种男友力报表的感觉。男友力？哦，可能这就是成年男子的魄力吧，换作是我看到别人遇险，应该也会毫不犹豫帮忙的，但是还是非常感谢他。
“不用说这么多遍，你之前也帮了我，我们算是扯平了。那个……加个微信吧，以后可以一起打球。”可以加微信了！我刚救了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啊？哦，好。我扫你吧。”
yes！
“医生，那这个猫伤得重吗？能治吗？”余凡尘加完好友又开始担心猫了。
“不重，没你朋友重。这是野猫吗？”医生问。
“嗯，是的，这一共多少钱，这猫我们带不走，我把医药费付了，它好了之后就麻烦您直接放了吧，如果有人领养是最好的。”余凡尘其实很想养猫，但现在确实没能力养。
“这猫就不用给药费了，我就自己养了吧，老房子免不了有老鼠。这个同学回去记得找医生换药，忌烟酒，忌辛辣。”
“嗯，谢谢医生。”
“我去！我的乖孙子，你这是怎么了？被鱼儿推到山下了？”楚涵他们终于回来了。
余凡尘主动解释了事情经过，很内疚的样子。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余凡尘细节，分析说多半是条翠青蛇，没有毒，那猫也是命大。
只有楚涵悄悄给湛恒挑眉使眼色，还伸出大拇指点赞。
……
吃晚饭时，饭馆老板说过了桥再往下走没几步是河的下游，河面宽敞，水流平缓，也没有这么多大石头，这几天有卖河灯的，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余凡尘考虑到湛恒腿不宜多动，劝他待着休息，自己可以陪他。湛恒想了想，还是去比较好，两个人坐着只能尬聊，他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说，去放河灯不仅浪漫，重点是能让小朋友继续扶着自己。
余凡尘劝说无果又自觉亏欠，只得扶着他去了。
夜幕降临，峨眉初上，凉风习习，雏凤清声。
“月色真美呀。”余凡尘比湛恒矮一截，听到他突然如此温柔的声音从右上方传来，震惊地望向他。
“怎么了？”湛恒看他突然抬头看自己，不解地问。
“没什么。你不好蹲，就别自己放灯了。你许个愿，我帮你放。”余凡尘说完便过去拿了两盏河灯来。
湛恒看了看余凡尘的眼睛，然后闭眼许愿，再递还给他。余凡尘拿着两盏微光摇曳的灯走到河边，默默许愿后缓缓松手，灯不一会儿就飘远了。
我去，许完愿之后差点把蜡烛吹灭了，又不是生日蜡烛。
放完灯，余凡尘立刻回到湛恒身边继续扶着他。
“你许的什么愿望？”湛恒问他。
“希望你腿早点好。”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你……你没有为自己许愿吗？”湛恒感觉自己心里的小河灯要烧起来了。
“我没什么愿望，我想要的都会自己去争取。”余凡尘答得很淡然，却又坚定。
“我左腿不能用力，右腿又站累了，让我趴会儿吧。”湛恒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将整个人都伏在余凡尘背上，那姿势完全就是从后面抱着他。
温暖的鼻息轻轻喷到余凡尘的耳朵上，他只觉得全身一颤，瞬间僵住了，都忘了其实可以找地方坐下来。
机智啊！我要飞升了！有的人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里早就羽化登仙，想把怀里人抱得更紧，想揉进身体里，想亲吻他的脸颊……啊！
河边的一群人也沉溺与自己的世界中，只有楚涵时刻关心他们的动向。
厉害呀！
楚涵完全没想到湛恒能主动成这样，而小朋友也乖乖让他摆布。兄弟，我会为你铲平障碍的！楚涵走到河边，撩起河水开始往人群里泼，大家瞬间反应过来打起了水仗，惊叫声、欢笑声、泼水声响彻山林，时间好像都停住了。
终于还是玩累了，回房时楚涵突然说：“鱼儿，要不今天你跟他住一屋吧，他昨晚怕蟑螂，弄得我一晚上没睡好，今天还受伤，我怕他又唧唧歪歪收拾我。不是欺负你啊，你要不乐意就算了。”
“嗯，本来学长就是因为我受的伤，理应我来照顾，你今晚好好休息吧。”余凡尘将湛恒扶到床上坐着，自己转身出去收拾东西。
干得漂亮！湛恒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兄弟这么给力，不由得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并使劲儿点头称赞。
楚涵离开的时候说：“那你们也早点休息，如果他晚上太事儿逼你就叫我帮忙。走，轩神，学长给你讲讲新知识。”
他们走后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还能听到蝉鸣。
余凡尘将湛恒扶起来去洗漱，洗脸刷牙都一直看着他。
“那什么，我想上厕所。”湛恒不好意思地说。
“这……是需要我帮你扶着？”
“不不不，我只是摔破皮，又不是半身不遂，你出去吧。”你扶什么？
湛恒收拾完躺上床，余凡尘再去洗漱。出来时看到湛恒弓着背，在那摸自己的伤口。
“疼吗？”
“不是很疼，有点痒。”湛恒隔着纱布想挠。
“别挠，长肉是痒。”
“胸口也有点痒。”湛恒说着，便在胸口处挠了起来。
“那儿也伤到了？还是被毒虫咬了？我看看。”余凡尘走过去也坐在湛恒床上，撩起他的衣服来看。
“有点红。”然后用食指轻轻摸了摸，“好像有点小颗粒，可能是有点过敏。”说完抬头看着湛恒的脸，对上了他的眼睛。
湛恒被摸那几下仿佛受到了冲击波，无形的力量从那一点散发开，呈扩散式地走遍他的全身，再从后背喷出，仿佛体会到了武侠小说里挨了高手一掌的感觉。
湛恒从脸红到脖子根，再不冷静就要爆炸了。
余凡尘看他红了脸，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太亲密了，连忙收回手，也瞬间脸红。
嗯？他看着我脸红？
“你……有女朋友吗？”湛恒问。
“没有。”
“那有喜欢的女生吗？”
“没有。”
“你不会喜欢男生吧？你不会喜欢我吧？”湛恒脱口而出，然后瞬间后悔，我在说什么！
“啊？”
“那你不会是喜欢楚涵吧？跟他那么亲近，难道我不比他帅吗？”湛恒心一横，管他呢，说都说了。
“你脑子也磕坏了吗？”余凡尘哭笑不得。“要喜欢帅的，那也是唐学长比较帅。”
“你怎么知道他姓唐？那天见过一面之后就去到处打听他了？一见钟情了？我说你这个小朋友，怎么能这么轻浮呢，看人不能只看皮囊，重要的是匹配的三观、有趣的灵魂，你这样很容易被骗你知不知道，那些魑魅魍魉都是化成倾国倾城的样子，一张口就能把你给吞了！”湛恒慌得一匹。
“学长，哥，哥哥。你现在脑子不做主我不怪你，我没有喜欢的人，你也别教育我了，早点休息吧，今天也够累了。”余凡尘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他叫我哥哥！叫的好软啊！湛恒很满意，心里甜滋滋的，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答应睡觉了。
湛恒在床上回想着这一整天，真是从未有过的美妙、甜腻、澎湃。如果睡觉前他能亲我一下就好了，如果能抱着他睡就好。
最后一天早上大家都起得很晚，多半是因为前一晚玩得太嗨，大脑皮层太兴奋，难以入睡。看着一个个都顶着黑眼圈，湛恒就放心了。
余凡尘也放心了。昨晚总觉得锋芒刺背，头皮发麻，还以为闹鬼，也是很晚才睡着。
早早地吃了个午饭，就上了返程大巴，大家稍微聊了几句就纷纷睡起了午觉。
余凡尘看湛恒还没睡，两人又没什么话说，便将耳机分了一只给他，听听音乐，避免尴尬。
这事儿在湛恒眼里就太暧昧太主动了，这和表白有什么区别？这和情侣有什么区别？
余凡尘的歌单很杂，有巴赫、有民谣、有古风，也有流行歌，甚至还有北京小曲儿，但都是比较安静的。湛恒努力地记着他爱听的歌，但还是不小心睡着了。
回到学校已是下午三点，说继续玩只觉得没精神，说吃饭吧，又太早了。还是就地解散，各回各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