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觉得有理,下山最少四个小时,雨肯定下大了,而且要淌过逢雨必变成瀑布的河太过危险,山上目前能避雨的建筑物就只有城楼了,于是三人赶紧往城楼走去。
我们到达城楼的时候,整个天空乌云密布,黄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下了,身上都淋湿了一半,我们沿着狭窄的阶梯爬到一半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声,等等,怎么有女人的哭声?
仔细一听,不是叫小茜的女记者的声音吗?我们沿着声音来到城楼上,看到了正在捂着脸哭的女记者和一脸愁容的带路大叔、男摄影师,啊咧,还有一个工作人员呢?
“怎么了?”李震:“发生什么事了吗?”
“另一个摄影师呢?”我问。
“东哥他”男摄影师指着不远处一处城墙:“从那里摔下去了。”
“!”我们顾不得雨了,忙跑到城墙边上往下一望,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男摄影师脸朝上地摔在十几米的城墙下面,眼睛睁得老大,头部周围一大摊血,摄影机摔碎在旁边。
我:“死、死了?”
李震:“看样子是没救了。”
我:“他们为什么不马上救他?”如果马上施救的话说不定能救回来。
李震:“你看周围环境,能下去吗?”如果绕过城墙,一天都不一定能到达;但是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如果从上面吊一个人下去,将绳索绑在他身上,再几个人拉上来的话。
我们回到城楼内,小茜还在抹眼泪,我们问有没有足够长的绳子,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外面雨下得更大了,李震问:“他是怎么掉下去的?如果不是站在边缘上怎么会摔下去?”
“雨刚下的时候,我们还在上面拍”女记者:“雨下大了之后我们就打算到城楼里避雨,我和文哥走在前面,东哥走在后面,忽然就听见他啊一声,我们转身就看见他掉下去了。”
“他走在我前面”大叔说:“我看得清楚,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仰就连人带机器摔下去了,我想拉没来得及”说罢无奈地摇了摇头:“哎呀怎么遇上这种事呢。”
正说着,阶梯里传来说话声,原来是胖子四人跑来避雨了,听到这件事都纷纷叹息。雨一直下着,一群人在城楼里等到了天黑。中途小茜打了手机报警,不出所料,救援说这个地区土质疏松,容易发生事故,下雨期间救援不敢贸然进来,要我们暂时呆在城楼里。
到了晚上,雨总算停了,众人将自己身上带的干粮简单吃了一些;出了人命,加上各怀心事,空气就变成有些沉重了,大叔安慰我们说,这座山没听说有野兽,所以挺安全的。
“你们晚上行动吗?”我问朱友贵,“不了”朱友贵摇头:“你看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怎么行动?不急一天半天的,安全第一。”
“平顺关不在(龙血)地图上?”我试探地问,“我知道”朱友贵:“这次是帮老肖,就瘦瘦那个的忙,他以前帮过我,我帮回他。”
“恕我直言,他病怏怏的”我说:“身体好像很差”“嗯,没错”朱友贵完全不避讳,偷偷跟我说:“他才42岁,跟72岁似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成那样么?”
我摇摇头,“他从18岁就开始下斗”朱友贵说:“下得多了,被阴气侵蚀,损了阳气,就成了那模样”“呵呵”我干笑两声,朱友贵:“你怎么不信呢?”
“得了吧,我真不信”我说:“论缺德事,你没少做,怎么你满面红光?62看着像22呢?”“就你嘴甜”朱友贵狠狠往我肩膀上一拍:“我是有保养秘诀的。”
“什么秘诀?”我问,“不告诉你”死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闭嘴不说了。“不说就不说”我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真空豆腐干,开始拆袋子:“反正我没兴趣。”
朱友贵一见了豆腐干,口水就止不住在嘴里打转了,嬉皮笑脸凑过来道:“真没兴趣?”“没兴趣”我回答,“你现在学着”胖子说:“年纪大了就用得上了。”
“我离年纪大远着呢”我说:“好吧,如果你肯说的话,我愿意用两片豆腐干换”“嘻嘻,成交!”朱友贵迫不及待地从我手中接过豆腐干,一口一块囫囵吞下。
李震在不远处坐着,见李坎和胖子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叽叽喳喳说得起劲,却又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其他三个男人坐在一起,互不说话,抽着闷烟。
朱友贵吃完,舔了舔手指,嘻嘻笑道:“说白了秘诀也简单,你想想天地间男为阳,女为阴,干我们这行要想保持阳气充足,阴气不入,就得远离女色!”
“哈?”我一愣,眨了眨眼睛,什么狗屁秘诀骗了我两块豆干,朱友贵以为我没听懂,贼笑道:“小兄弟,你年龄小,记住哥这句话,以后就派上用场了。”
“切”我报以一个鄙视的眼神,在阴阳术中,就是练童子功嘛,世家子弟凡是男孩自小就要练童子功,有的家庭练到16岁,守旧一点的家庭练到18岁,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到结婚不准停功,正说着,忽然,听到城墙外面传来“沙沙,沙沙”的响声。
☆、鬼夜行
声音是从城墙外面传来的,夜里山间的各种声音不少,唯独这“沙沙,沙沙”的声音我怎么听着不偏不歪像是男摄影师掉下去的地方下面传来的?
李震第一个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我也去”我急忙跟上,“我也去我也去”朱友贵也跟了上来。
俗话说人多胆大,我们来到城墙边,果然响声是从下面发出的,但是下面乌漆墨黑什么都看不清,李震用手电筒一照,天啊,竟然有什么东西在拖拽着男摄影师的尸体!
几只手电筒一照,地下的东西被强光一照现了形,狼?不对,猴?不对,人?粽子?丧尸?黑乎乎地看不清楚,那怪物像是要把摄影师的尸体拖到别处去,被灯一照更加用上了劲,李震急了,冲着怪物扔出了破魔刀,“呼”那东西一闪,躲过了!
“放开他!”我一边喊一边捡起旁边能捡到的东西,砸向怪物:“放开他!放开他!”当时心中忽然就冒出一个念头,人虽然死了,好歹尸体要完整,给逝者留下最后的尊严,要是被怪物拖走了,野兽啃了,就太悲惨了。
其他人也纷纷动手,一时间石头就像雨点一样砸向怪物,竟有几下砸中了怪物,发出几声闷响,大概是被砸疼了,怪物放弃了拖拽尸体,逃进黑暗的丛林中。
胖子看了一眼被拖出十几米,再晚一步就要离开石头投掷范围的尸体,质问当地人:“大叔,你不是说山里没野兽吗?那怪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偷尸体?”
大叔:“这这这真没听说有怪物啊!”
众人手里都举着石头,深怕怪物下一秒再冲出来,李震:“大家小心,怪物可能没跑远,或许还在附近”话音刚落,怪物猛地从黑暗中窜出来,拼命拖拉尸体,众人又是一顿石头轰炸将它赶跑了,可是眼看尸体被它又拖了两米,越来越远了。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朱友贵拿来□□,架上,瞄准:“这次非打爆它的脑袋!”
“慢着,胖子”老肖拦住他说:“我看它刚才拖拽尸体的动作,不像是动物,也不像粽子,倒是人的动作,莫非是野人?打中动物倒没什么,要是打中活人……”
“行了行了”朱友贵说:“我就吓吓它行不?”我们瞄了好一会儿,怪物都没有再窜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正潜伏在黑暗之中,并没有离开,伺机而动。
三角眼:“难道我们要整晚守着?”山间昼夜温差大,天一暗下来,温度就能将下八到十度,城墙上风大,更是吹得人直哆嗦。
“或者”震提议:“用绳子将尸体拉上来,就不用轮流守着了”之前是因为没有绳子,现在胖子他们来了,绳子自然是有的。
“不行不行”其他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首先你下去系绳很危险,第二尸体放在上面,我们害怕,还不如放在下面呢。”
“好了好了,既然定了,就别那么多废话”龙擎苍:“男人来分组,两人一组,一组两个小时在这里端着枪瞄准,其他人回去休息。”
众人没有异议,于是胖子四人分了两组,大叔和男摄影师一组,可是叫阿文的男摄影师说自己胆小,不会用枪,说什么都要多一个人,于是震和他们凑了一组。
我和龙擎苍就自然成了一组。本来以为恶劣的环境,惊心的经历,肯定是睡不着的,谁知我们回城楼没多久,眼皮越来越重,眼睛一闭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隐隐听到“咚咚,咚咚”的鼓声,我使劲睁了几下,才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和龙擎苍挨在一块儿睡着了,其他人也都睡得呼呼作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一下一下越发清晰地传入我的耳朵,节奏感极强,半夜三更的哪来的鼓声?“喂,醒醒!快醒醒!”我推了推旁边的龙擎苍,睡得跟死猪似的:“现在不是睡的时候,你倒是快醒醒啊!”推不醒?我捏鼻子,憋死你!
“唔”龙擎苍醒过来第一个动作先是一巴掌把我按地下,第二个动作睁开眼睛:“靠,你想干嘛?”“叫醒你啊”我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手、手快断了……”
龙擎苍:“我怎么睡着了?”在陌生环境中自己竟然睡得毫无防备,太蹊跷了,“我哪知道,叫醒你还要冒生命危险”李坎一脸委屈,边说边去推其他人。
“醒醒!醒醒!”我们挨个推,又是推又是拍,其他人都睡得死沉,怎么推也推不醒;龙擎苍觉得愈发不对劲:“怪了,先别理他们,去看看外面两个”“嗯”我点头。
到了外面,我们的心跟空气一样全凉了,本应该端着□□守着下面怪物的胖子和三角眼竟然歪在地上睡着了,胖子打呼噜的声音跟蒸汽火车一样,还好,睡了不是死了。
我们壮着胆子用手电筒往城墙下面照了照,完了,尸体,不见了。惊出一身冷汗,我战战兢兢地将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一点一点地照了,没了,真的哪都不见尸体的踪影。
“鼓声”龙擎苍说:“越来越近了,别照了,关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把手电筒关掉,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他搭着我的肩膀,一起蹲在城墙边上,屏气凝神。
短短的十几秒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能听到自己咣当咣当的心跳和龙擎苍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传来的脉搏跳动,两人的呼吸声,天啊,我的呼吸是这么大声的吗?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富有节奏的鼓声,不止一个、是很多个鼓,整齐划一地击打着,出征前的战鼓?远处,本应一片漆黑的山林中,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蓝白火焰。
蓝色火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竟然排列成了一条队伍,从远处蜿蜒前进,朝着平顺关的方向而来;“阴兵!”我在心里惊呼,随着队伍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队伍里旗帜飘扬,身穿甲胄,手持兵器,骑着高头战马的骑兵队伍,铿锵铿锵气势磅礴地过来。
我们躲在城墙上面会不会被发现啊?我担心地看了一眼龙擎苍,他看得正入神,啊咧,他也能看见阴兵?我正要张口,就被龙擎苍的大手捂住了嘴,附送一个“你的脑袋装的是浆糊不会分辨形势竟然想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的犀利眼神。
阴兵队伍越来越近,伴随着阵阵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的阴风从我们蹲的城楼下的城门经过,旌旗铺天盖地、鼓声震耳欲聋,前面的骑兵威风凛凛,随后的战车隆隆作响,紧跟的的步兵整齐划一……近距离一看,哎呀,每个阴兵的脸都残缺不堪,有的根本就是骷髅!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部分明显速度慢了很多,我定睛一看,两边各有一列阴兵,拿着兵器押着像是“战俘”一样的一群人走着;“战俘”个个满脸哀愁,行动迟缓,手上戴着链铐,连成一串一串的,这些“战俘”男女老幼都有,很多穿着现代服饰,难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完全不恐怖(~﹃~)~zz
☆、葫芦娃
“战俘”的队伍尽管走在最后面,规模却是最大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年代,各种死法的鬼魂都齐了,敢是方圆百里、前后几百年死的魂都被抓来了啊,哎呀呀,几百上千个鬼魂里怎么找连面都没见过的胡老太太呀,我暗暗发愁。
“只能混进队伍中去找了”一个声音在我们背后突然响起,原来是李震,他没睡着!李震用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别说话”的动作,然后轻轻蹲在我们旁边,眼睛一刻都没离开阴兵队伍:“我混进战俘的队伍,趁机把老太太的魂找出来。”
龙擎苍:“阴兵分不清人和鬼吗?”
“分得清”李震回答:“所以必须出险招”这么说着,我才发现他手里早就拿着毛笔、朱砂盒、他从背包里掏出了香炉、符纸和红线。
我一看这些东西,明白了:“你要用分离术?很危险的啊!”分离术,就是借助法力让活人的灵魂离开身体。
这是中级阴阳师的必考科目,难度在于,控制自己的魂魄要有强烈的意志力,稍不留神就飘没了,回不到身体,人就成植物人了;被带到阴曹地府,人就死了;如果受损,或是丢了一魂半魄的,人就彻底变傻子废了;没等我阻止,震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将毛笔飞快在自己的双脚脚底、双手掌心、额头、胸口上画了六道咒语,然后将一张分离符折成三角形含入口中,再将一团红线的一端缠绕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将另一端缠绕在我的右手手腕上,整套动作下来不超过两分钟,果断娴熟。
“他在自己身上画的是什么?”龙擎苍问。
“金刚护体咒”我解释说:“是用朱砂画的,朱砂可以辟邪,保护他的身体在魂魄离开期间不被邪魔妖物入侵;嘴里含的三角符是分离符,将魂魄和肉体分开;手腕系的红线是以防他的魂跑远了,我能把他拉回来。”
接着李震盘腿打坐,端端正正地点燃一炷香,插入小香炉中,紧闭双眼,开始念咒;一炷香的时间大概是十五分钟,三炷香就是四十五分钟,是活人魂魄离开身体的极限时间。不一会儿,我就看见震身上多了一重白色的影子,紧接着白色影子就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