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雪心辟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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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保险公司的人沉不住气了,急忙问:“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区警官摇了摇头:“虽然我们做了很多努力,但是当时的技术水平有限,过了将近一年,案件丝毫没有进展。”

    “但是在一年的时间里失主家却发生了大变故”滕落秋接过区警官的话说:“失主因为抑郁而离开人世,留下妻子和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儿子。”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感叹不已。

    “事情并未结束”滕落秋接着说道:“就在失窃案发生一年后,画家的儿子来销案了。”

    “我记得那个孩子告诉我,不知道是谁把画放回了他家门”区警官回忆道:“我们后来也看到了那幅画。当时怕画有假,还专门请人做了鉴定。”

    “当时参加鉴定的五位收藏家和画家一致认为画是真迹”滕落秋翻开卷宗里面一份签了几个名按了几个手印的报告说:“所以这个案子也就结了。”

    “既然画找到了,鉴定也是真的,案子也结了”会展中心的负责人听得一头雾水:“那么跟现在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过,关系非常大”滕落秋的表情更加严肃了:“画家的儿子将失而复得的画卖了,然后几经转手,到了现在的持有者手中,然而,这幅画却是赝品。”

    语惊四座,持有者的代理人立刻站起来反驳:“你的意思是我们买到的是假画?!还是说我们把假画拿出来展出?!”

    “画在很多环节都有被换成赝品的可能,但是事情的真相却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滕落秋示意他坐下:“二十年前的失窃案,当年的当事人现在就在我们中间。”

    说完,滕落秋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在座的某一个人,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更是惊讶极了。是的,从他进门的一刻起,我就看出来了。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高凌冷静地出奇:“没错,我就是那个画家的儿子,二十年前是我去销的案,也是我把画卖了,因为当时我们几乎快没米下锅了。”

    ☆、揭秘啦

    “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众人望着高凌,无不唏嘘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下呢”拍卖行的负责人问高凌:“我可以安排其他人负责展会。”

    “没关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高凌淡淡地说道:“二十年前家中被盗,父亲受了打击,加上身体本来就不好,结果一病不起,很快就离开了我们。”

    “后来画得而复失,但是迫于生活压力我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把画卖了。有了钱我得以继续完成学业,毕业之后找了工作,开始新的生活。我一点都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你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段经历”滕落秋毫不客气地说道:“事到如今还想继续装吗?!”

    “因为我觉得和这次的案件没有关系”高凌回答:“而且你们也没有问。”

    “等等”听到两人争锋相对的对话,画持有者的代理人最先明白过来:“滕局长的意思是,如果画一开始就是假的?!二十年的鉴定水平就算有失误也不足为奇!”

    “画一开始就是假的?!”这个离奇的设定一说出口,在场的人彻底不知所措了。

    “几个人都不是什么专家,连名字都没听过”保险公司的人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当时没什么仪器就凭眼睛看,看走眼也不奇怪。”“就是就是,然后就一直当真的卖来卖去了。”“话说回来,根本没几个人见过真迹吧。”“真作假时假亦真……”

    “……”高凌苦笑了一下:“绕了半天就是这个结论吗?滕局长,你要把假画的责任推到二十年前的我身上吗?警察无能也不至于昏庸到随便冤枉人吧。”

    “我调查过了,二十年前的你,是美院的保送生”滕落秋说道:“专攻古典油画。老师的评价是,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如果是你,要造假比谁都更有条件。如果当时得而复失的画不是小偷的良心发现送回,而是你凭着记忆仿造的话……”

    滕落秋步步紧逼,调查细致,分析深入,二十年前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啊,我佩服极了,心里直叫好,他不像我,空有感觉,却连表达都做不好。

    可是,我的担心也随之增加,高凌不是轻易认罪的人,把他逼急了,保不住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为滕落秋暗暗捏了一把汗。

    “一派胡言!”果然,高凌翻脸了,站起来猛拍桌子:“全部都是你的猜测!滕局长,警察可以随便诬陷好人吗?!可以没凭没据编造事实把人当罪犯吗?!破不了的案可以随便抓个人定罪吗?!我是丢过画,我是美院的学生,跟现在的案子有关系吗?!说我造假,你拿出证据来啊,拿出是我造的证据来啊,你是亲眼看到我造假了还是我在假画上署名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滕落秋,看他如何应对。我想,滕落秋应该早料到高凌会否认,准备好了让他哑口无言的铁证了吧。

    “要证据可以”滕落秋起身,走到墙边,伸手掀开一块黑布。黑布下,三幅 “威尼斯的贵妇人”一字排开,栩栩如生,难辨真假。

    连持有者的代理人和拍卖行的负责人都分不出哪幅是展会丢的。“李坎”滕落秋忽然点我的名:“你来指出这三幅赝品的秘密所在吧。”

    纳尼?!不是让我来听你的分析,看你的推理秀的吗?突然要我揭秘是闹哪样?我完全没有准备啊!

    我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许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紧张得涨红了脸。

    ☆、画中画

    我走到画前,滕落秋将准备好的一玻璃瓶液体递给我,我刚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味就散发出来。在场的人纷纷捂住鼻子:“香蕉水?!”

    “你要做什么?”画持有者的代理人急了,问滕落秋:“你知道香蕉水浇到油画上是什么结果吗?你要毁了这些画吗?!”

    “证据不在画上吗?”区警官也不理解:“要是浇下去,岂不是把重要的证据给破坏了?”

    “不用担心”滕落秋安抚他们道:“因为证据藏得深,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们放心,结果一定会让大家信服。”

    高凌从看到香蕉水之后脸色就变了,似乎非常局促不安,但是他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香蕉水一浇下去,整幅画就毁了,连同证据一起。

    滕落秋示意我可以行动了,好吧,要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退后两步,对准中间的一幅画,将瓶中的液体泼了出去。

    五颜六色,随着液体流下,画面一下子斑驳了;贵妇人的脸像被泼了硫酸,红的黑的颜色流淌下来侵蚀她白皙的肌肤,很快变得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看到了,我看到了,隐藏在贵妇人眼睛背后的那一双眼睛逐渐露了出来。我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将瓶中的液体不断泼向画面。

    十几分钟后,整个空间充满了浓烈刺鼻的气味,我手中的瓶子已经空了。颜料流了一地,怪异的情景出现了,中间的油画,完全变了模样!

    一个脸颊瘦削,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端坐画中,正在用深沉的目光打量我们:两鬓斑白但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熨烫得笔挺的领子和袖口。

    眉眼之间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高凌!

    “威尼斯的贵妇人怎么会”太过于惊讶地保险公司人员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会变成一幅男人的肖像呢?是我眼花了吗?”

    “不是你眼花,也不是魔术”滕落秋冷静地看着面色发白的高凌:“这幅画本来就是在画好的男人肖像上再加了一层,伪装成了威尼斯的贵妇人。”

    “香蕉水融掉了表层的颜料,所以露出了下面的画吗?”拍卖行的负责人转向高凌:“他就是你病逝的父亲吗?”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了。

    “父亲才不是病逝的”高凌咬着下唇,把嘴唇都咬破了,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因为情绪激动得全身都在微微发抖:“如果不是画被偷走,父亲就不会一病不起,如果不是画被偷走后,那些债主们整天上门讨债,父亲就不会走得那么快!”

    “我的父亲是被逼死的,是被那些开口闭口艺术,眼里却只有钱的混蛋逼死的!父亲的死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他们比偷画的小偷可恶一千倍!一万倍!所以我要代替父亲诅咒他们!报复他们!让父亲亲眼看到他们家财散尽、家破人亡!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高凌先是呵呵几声怪笑,接着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尖锐刺耳。

    在男人严肃拘谨的肖像画上,覆盖上了妇女柔和微笑的肖像,这是除了油画无法做到的。在崇拜与敬仰,失去与悲伤,痛苦与挣扎,绝望与憎恨的色彩交织下,诞生出了一幅幅仇恨的复制品。画中主人公嘴角尚未褪尽的色彩,仿佛在回应高凌的笑声……

    画的背后,是一个如此悲伤的故事,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待他笑完,滕落秋开口:“同情归同情,现在以涉嫌造假罪和交易欺诈罪将你逮捕”随即进来几个警察,给高凌戴上手铐带出了房间。

    ☆、真坏人

    高凌被带走了,滕落秋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辛苦大家来一趟,请大家配合一下,到小房间做一下简单的笔录。”

    事情解决,但我一点都不开心。第一次使用阴阳眼,没想到揭开名画背后一段悲伤的故事,果然阴阳眼不尽是个好东西。

    “你知道”当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滕落秋的时候,他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第一次像盯犯人一样盯住我问:“我为什么要你浇香蕉水吗?”

    “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滕局长的眼神太可怕了,他以前从没盯过我,难道是他知道了小纸条是我写的?!

    我心虚极了,摇了摇头,不敢多说话。

    “因为正常情况,香蕉水浇下去的话,画在上面的威尼斯的贵妇人和画在下面的肖像是不会分离的”滕落秋说:“两幅画会一起被毁。”

    “但是你却做到了”滕落秋没打算给我机会说话了,自顾自说了:“将上面的画溶掉,保留了下面的画,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继续摇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滕落秋:“因为你的净化能力分离了画的感情(他提到了净化?!),将充满仇恨的威尼斯贵妇人的色彩溶掉了,保留了充满爱意和思念的男人肖像。高凌在画这两幅画的时候倾注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而将它们分离,成为找出证据的关键。”

    “你的天魂刚刚觉醒(什么?!他说天魂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算不错了”滕落秋望着我,露出一脸担忧:“我来之前听说是比较乐天的类型,没想到愚钝至此,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若不加紧调/教,只恐暴殄了天物。”调/教?愚钝?我吗?

    “听不明白吗?”滕局长的手摸上我的脸,我本能地想躲开,但是居然动不了:“小辟邪,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导师了,好好努力不要哭鼻子吧。”

    纳尼?!他叫我“小辟邪”?!他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可是滕落秋的气场很普通啊,跟一般人一样啊,他不是圈里的人吧?!

    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滕落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你到现在还不会隐藏气场,散发着圣光到处走的话,邪物早就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