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编?”梁泷纳闷。
“唉,随便编啊!”阿志叫他撒谎。
“不会!”梁泷非要阿志自己找个理由。
“你就说我去小师妹那上课了!”阿志不得已想出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行不行啊?”梁泷对此顾虑重重。
“没事,你就照此直说吧!”阿志则始终抱着满不在乎的心态。
“噢!”梁泷这一声太小,以至于阿志好像没听见。
“最多下次课被训几句而已。好了,我到了,回见!”阿志说完便挂了电话,随后自言一句:“只敢逃任选课的胆小鬼!”
阿志径直走上了戈德堡酒店三楼宴会厅的后厨房,签到,领工衣,单手拿着托盘并迅速排队站好,等待食客叫号上菜。
之前阿志问叶天梓有什么轻松又能锻炼人的兼职可以介绍一下,他说扮公仔和服务员,任挑任选。阿志心想,两样其实都可以,不过扮公仔是个体力活,还是下次再体验吧,不妨到酒店看看什么情况先,自己平时就见到酒店的服务员和主管对待顾客像对待上帝一样的笑容满面和彬彬有礼,那里的工作环境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他抱着美好的想法毫不犹豫的先选了后一样兼职,体验期七个晚班。
“祝你好运!”
“恭喜发财!”
毫无悬念,阿志又拉上了梁泷去当陪衬。
不知不觉,阿志俩人苦挨了六晚,直到最后一晚,他们非常“幸运”的遭遇了班导师的课。
北一教学楼,403,公共管理学。
又见点名。
燕导师扫视了一遍大课室,心中已有数,还需走个形式。全班人都到齐了,还有一个新面孔,但不出所料的只有阿志不在场。她温柔的叫起了李愉,问他可否知道阿志同学去哪了,他当然说不知道,而且他是真的不知道。
然后她让他坐下后又叫了叶天梓同学站起来,依然问他知不知道阿志同学去哪了,他非常知道阿志在哪干啥,但也说自己不清楚。她听后眯眯一笑,叶天梓也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坐下了,没成想她又问了一下他旁边的女同学是谁。叶天梓不好意思说她是自己的女票,尽管她看起来像他姐,所以他只能嘻嘻哈哈的一阵傻笑,试图蒙混过关。
只见叶天梓灵机一动,火速吐出一句“只有梁泷最清楚阿志去哪了,老师应该问他”。梁泷一听这话,心想叶天梓“脱裤放屁,多此一举”,接下来谁不知道燕导师会问他。而且梁泷觉得燕导师今晚关心的不单单是阿志的下落,而是在试探n202宿舍的同学情谊深浅、关系疏密,又或者她发现了班里男女宿舍里面都有分帮拉派的不良现象之后才如此敏感阿志的缺席问题。
但同学之间关系的亲疏,历来半由天命、半由人事,她又何能为力。燕导师对叶天梓的装傻充愣已洞若观火,毕竟他是第一个敢带自己女友来上课的男学生,她很佩服。所以她也不刁难他了,当她听到他说梁泷知道阿志的具体下落时,便点头示意他坐下。
梁泷没等燕导师叫他,他就主动站了起来接受她的“审问”,好像他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纪律,直直立着的高大身躯,使得身边的文敏显得更加矮小了。
燕导师笑容可掬,轻声问他:“梁泷同学,你的小志兄弟哪去啦?”
“额……他,他去南主楼那边上课了……”
“啥?他走错课室啦!”
“不是……”
“那是什么?”
“他说他去小师妹那上课了……”
“哈哈哈……”燕导师笑容灿烂,欢喜满面,接着十分之感叹的说道:
“真没想到啊!小志同学也有‘小师妹’了,下次必须找他问个清楚。好,好,坐下吧。我们上课了!”
在她眼里阿志也许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梁泷并没坐下,而是大声说了句:“他是跟叶天梓同学学来的!”
这时,燕导师和其余同学的目光再次像参观国宝一样聚焦在叶天梓和他那低着头的女朋友身上,俩人瞬间尴尬起来。不过,燕导师很快就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吸引到讲课内容上了。
下课,下班。
拖着疲惫的身躯和受伤的心灵回到n202的阿志,还要应付其余三人善意的欺骗和谎言,他们说班导师这次在班上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势必对他严惩不贷。可阿志毕竟是吓大的,小小阴谋诡计岂能逃过他的法眼,但他想想这几晚以来的兼职经历,确实使他开窍不少。
相比逃课给阿志带来的恐惧,他更害怕的是过去几晚酒店女主管曾经的训斥与责骂,但她们只对事不对人,如果上菜端错了客桌、菜品溢洒、招呼不快、反应太慢等工作上的一点疏忽就会遭到无情的厉声厉色和严加指责。她们发火时完全像个泼妇一样,似乎男的成女的,女的成牲口。
戈德堡酒店的工作环境与阿志当初所想的模样出入极其巨大,这里给他的最大印象就是隐藏在厨房与欢笑背后不为人知的黑暗世界充满了各种戾气,和顾客聚餐的美好欢乐景象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前者有时缺乏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人格尊重,以生存至上;后者极尽吹捧溜须之能事,阿谀逢迎,以宾客至上。当阿志脱下工衣的那个最后晚班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他们的地位和角色有多卑微,而工作的压力却不比任何职业低,原来生活真的不易。
从此以后,他就暗许一言:以后不论去到哪家酒店或者酒家,对服务员必须好言相向,以礼相待,换位思考。
逃完一课还有一课,一课又一课。
众多逃课之中,阿志最害怕的并不是班导师的课,而是“张天师”的课,他点名的方式、时间、节点毫无规律可循,而且开学时他即声言自己的课有三次不到者必挂之,想想都吓人。
尽管他如此说,可依然有人逃他的课,主要碰运气,有时还要看颜值担当,但总要有人倒霉。
老张点名的艺术超凡脱俗,满满的都是套路,平常一些的点名就是直接叫名字或者叫学号,或他心情舒爽时胡乱点几个也行,有时男的点一个宿舍的人,有时女的点一个宿舍的人,总之不会超过一半人数,点完立马上课;要是碰到他心情不好时,就采取疯狂的“连坐”点名法,即一人不到当其宿舍全体逃课;但他惯用的点名方式是他心情不好不坏时的做法,一般是第一小节课不点名,第二小节课开始才点名,这样一来逃课的人还有挽回的机会,他也喜欢看见同学们气喘吁吁跑来的样子。
相比老张,bobo点名就很温柔了,像清水一样平淡无奇,湖泊一样风平浪静,而涵老师胡乱点名之余采取了最为慵懒的办法,即随便点一个人,让他告诉自己,舍友到齐没,基本不会怀疑他说谎,但有时还是一一验证。总之,每个同学逃课的花样百出,老师们的点名方式百怪,最后双方总是相安无事。
2兼职
逃课归逃课,兼职不能停。
大学里不论打工,还是兼职,抑或实习,本质上并非是单纯的为了获取金钱上的回报,但对某些同学来说,也不乏是改善生活的另一种方式。
经历了梦魇一般的服务生兼职体验,阿志每每听到酒店后厨的话题就脊背发凉,甚感恐怖。这次他不再犹豫的选择了扮公仔与当保卫,还是叶天梓这一大老板介绍的活。这次阿志没有拉上梁泷,而是叫了林华一起去,林华身高马大,重活都自己揽,轻活则让给阿志干。
著名的邑城家居博览会顺利在莱仙区凯越中心开展。
七八个人蹑手蹑脚的跟着叶天梓到了目的地,等他和项目负责经理说好后,后面的人又跟着该经理走到了展示区大舞台后面。每人开始套上公仔,尽管会馆里面开着空调,但是温度依然闷热,在会馆里面来回走了一圈之后,阿志林华他们就已全身冒汗,像刚刚淋浴完一样。
“哇靠!这也太热了吧!”
“主要还是天气热!”
“全身都湿透了。”
“这才刚走几圈。”
“人快虚脱了。”
“多喝点水就没事。”
“忍忍就过去了。”
“赚钱真难啊!”
阿志、林华、侨大门卫大叔、两个大专生和其余几个人休息时围坐成一堆叽叽咋咋的埋怨着。
除了阿志这些扮公仔的人,主办方为了吸引参观者的眼球,还找了十几个漂亮美眉模特,让她们登台演出,阿志等公仔也要上台配合她们。另外,场内商家也使尽浑身解数推出自己的节目宣传自己的产品,因此整个会馆非常热闹。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饭时间,阿志林华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两个小时了。
上午扮公仔节目完毕,下午再接再厉,他们开始搬东西了,主要是搬些展览品,换来换去,搬来搬去,真把人给累坏了。时常听得人说劳碌命,应该就是这种生活,阿志常想。傍晚走在回校的路上,这些早上干干净净而来的人,现在浑身肮脏发臭,疲惫不堪,劳心劳力,匆匆忙忙。
臭名昭著的邑城动漫展再次响亮的在莱仙区邑城广场举办,今年是第二届。
这次的工作是看门口,相对以往那些,它简单易上手,难度在负数以下。阿志上午守的是后门口,每当看见一些没买票的人想进来,立马挥手让他们去前门买票,没票不能进,有票才能看。但也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少男少女可以随便进出,据说他(她)们这种行为叫做spy——角色扮演。
饭点到后,门还是得看,但他们轮流着吃饭。
下午开始后,阿志被调到好色经理的身边当“保镖”,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其余三个,好色经理带着四个人来回瞎逛,专挑妹子多的地方下手,连他身边的人也大饱眼福了。可惜这种畸形福利没持续多久,四人就被派去守大门口了。
“你好!请出示一下入场卷。”一人拦下了一个愣头小伙,他一来就想往里闯。
小伙眼睛压根没看他,人还一直往里探头探脑,一会才说:“不是免费入场的吗?”
“不是!请到售票处买票后再进来,谢谢!”阿志旁边的人指了指左手边不远处的售票处,一脸严肃的说。
一会,走来了一位身材高挑,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你好!请出示一下入场卷。”还是刚才那人说话。
“我是评委!”美妇轻语一声,娇态万千,秋波似水。
那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看都不看她手上的工作证,立马弯躬赔笑的引导她进去里面。他说:“老师好!里面请。”
又一会,门口来了两位少女,四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们,可惜她俩即没有入场卷,也没有穿着spy服装,只是在门口几步远处来回逡巡,其中一个还一直打着电话。片刻后,四对眼睛看着两个女孩,两对眼睛看着四个男孩,意思已经相当的明白了。当里面走出一个脖子上戴着工作证,手上拿着两个工作证的小伙子的时候,她们笑了,他们却视而不见,确实不近。
以证带人的招数屡试不爽,只是有一两个人做得太过分了,带了一拨又一拨,阿志四人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没收他们的工作证,并报告负责人。接下来,谁也不敢再乱来,一直持续到展会结束。
这样的兼职一直贯穿着阿志的大学生活,但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他更多的时间连他自己都不知去哪了。
3喝酒
关于喝酒,这算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喝酒,喝的其实不是酒,是寂寞。这里的酒,没有特指的话,一般是指啤酒,有时候也会有白酒、红酒、黄酒,甚至西洋酒。
浔丰夜市街?富华广场露天吧?不夜城中城?每次喝完酒后,阿志总是能将昨晚买醉的地点忘得一塌糊涂,反正都是过去式,何必牢记,他想。
“6个1!‘斋’的。”阿志声音嘹亮,顺手扔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真脆!
“妈的,一开局就想赶尽杀绝么!”骂人的是林华,他骂的只是阿志一个人,虽然这并不算真的粗口。
林华不想继续叫“斋”,只能翻倍叫点数:“12个3,老子一个大太阳都没有(大太阳是指红点1:非斋模式下,红点1可以当作其余点数),等下绝对要放倒你!”
“谁怕谁,来呗!”阿志也回应道:“你别拽!今晚够你喝几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