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谢衣老师这次在选角上下了苦功夫,他们四个主角除了沈夜影帝,其他三个都面临挑战,别说情侣了,简直毫无默契可言。
“明天道具组忙着布景,你们别捣乱,好好对对戏。”
“那剩下的时间呢?”乐无异问。
谢衣字正腔圆:“当然是培养感情。”
“……”
四个大男人于是从导演拖车里被赶了出去,你看我我看你。
“沈老师,怎么办,现在去哪儿。”
沈夜看了他一眼。
“培养感情呗。”北洛撇了撇嘴,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他一把勾住夏夷则的脖子:“走走走,到我拖车打牌去,千秋戏,输的人要脱衣服。”
夏家公子眯起眼睛:“听上去很不错。无异,你和沈老师不会不乐意吧?”
“走就走,怕你啊!……啊啾!”
北洛的拖车东西更少,客厅里只有地毯、沙发和茶几,暖烘烘的空调吹得人昏昏欲睡,乐无异因为感冒更是头点个不停,很快就输的只剩背心和牛仔裤,他鼻子里塞着两团纸巾,瓮声瓮气说:“洛哥你是不是耍老千啊!怎么每把牌都那么好,五局了!全是我输,你们一个个穿的好好的,沈老师就脱了件外套还是被我连累的,不行不行。喵了个咪的,这还玩个毛线。”
北洛打他:“这叫牌运,你幸运e就别羡慕别人光环强。”
“愿赌服输,无异,你再输就……”夏夷则端起冰水喝了一口。
“喂喂喂夷则,你们两个能不能行啊,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不是培养感情吗。”北洛说,顺便在夏夷则脸上摸了一把,那边的夏家公子哥儿更好,整个人都快躺在北洛怀里了,你们直男gay起来真是比真gay还开放。
“小心我告诉云姐、阮妹妹你们出轨。”
“你不是还说你告白没成功吗?我怎么总觉得你和沈老师一股子老夫老妻感。”
“夏·夷·则。”乐无异炸毛到牙痒痒,顿时爆发了小宇宙,沈夜哭笑不得,安抚地拍了拍徒孙:“游戏而已,这么认真做什么?”
“再输我就裸了!沈老师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沈夜托下巴:“好像也不错。”
“……”
乐无异奋起:“沈老师我们这把一定要赢!赢了我做饭包养你到杀青。”
沈夜挑眉:“成交。”
也许是影帝大人终于认认真真玩了,又或者乐无异人品爆发,接下来的那一局还真是赢得相当精彩,北洛把一手没打出去的牌狠狠丢在桌上:“愿赌服输。”他正想把兜帽衫脱下来“唉等会儿。”被乐无异一把按住:“你·给·我·脱·裤·子。”
“……”
一阵窸窣打闹之后。
“咳咳,北洛兄,嗯,腿不错。”夏夷则真诚说,那匀称修长的两条大腿连颜色都很漂亮:“以后考虑发点粉丝福利吧。”
“闭嘴!”北洛咬牙切齿:“乐无异你给我等着。”
出来混的总是要还,夏夷则一直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没想到还的这么快。开机第一场戏就要他出卖肉体。
“谢衣老师,这真的……有必要吗?”乐无异为难地拿着剧本,他已经穿戴好了角色服装——花纹繁复的排扣天鹅绒外套,白色领结,银色马尾发梢微微卷曲,贴在脸颊上。
这段戏是最开始,当清晨降临,彻夜未眠的格雷进入道林的房间,把对方唤醒的一个片段,剧本简单写着【格雷吹灭烛台,晨光已经不堪重负从窗帘间隙滚落,他伸手把那一缕亮色捞进来,打开窗户。冷风使得道林发出梦呓声,紧皱眉头,不知他梦里有些什么,这样思考着,格雷走过去,爬上床单,他把额头和道林贴在一起,假如能共享该有多好,这千百年的孤独如果他们能够分担,也就不会这么寂寞了吧。】
ok,让我们来动作解析一下,乐无异要举着烛台走进来,吹灭,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爬上床调戏夏夷则?谢衣老师还特地要求,这里必须演绎出一种欲望之外的美感。
夏夷则“噗通”一声从板凳上滑了下去。
他扯扯轻飘飘的欧式睡衣,职业道德告诉他“冷静,冷静……再超过也不会有什么大尺度,坑人坑到自己头上不太好吧。”
“真的要这么旖旎吗?”乐无异挣扎:“师傅,这俩又不是骨科,也没有恋情啊。”
“从剧本上来分析是合理的,情感渲染非常到位。”沈夜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心无旁贷了。
“的确。”谢衣捧着剧本和他讨论说:“不是单纯为了搏人眼球或者刻意制造舆论,道林和格雷之间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既是亲人也是兄弟,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人的两面性,道林继承的是人性中纯粹的真善美,而格雷是完全的恶与黑暗。”
再三确认了动作和台词之后,乐无异拍拍脸开始了认真拍摄。
【道林醒了过来,在他睁开眼睛前一刻做了梦,冗长的岁月里他们两个极少做梦——他看见春天冰川消融,沿着山顶一直流淌,汇聚成淙淙的泉水,看见沿岸啃食鲜嫩蘑菇的幼鹿,翱翔树顶的隼……长久以来道林都觉得他会在春天里死去,在生机勃勃万物苏醒的时候长眠,他在等,一切都是无望中的灰烬。
“你病了吗?为了什么还不睁开眼睛?”道林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才感受到腿上的重量,格雷的脸与他贴得很近,额头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待他仔细确认过:“你没有发烧,做了噩梦,可你梦见了什么呢。”
“我梦见了死亡。”道林说。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都没有。”
格雷安静了一会儿:“天亮了。”缓缓回过头,厌倦地从窗口注视着一成不变的景色:“这不是噩梦,对我们来说,应该是美梦吧。”】
“卡。”谢衣打响了板子:“停一下,无异,情感揣摩不到位,善恶不明显,还有,你身体太僵硬了,肢体不够美,要更贴近一点。”
“师傅你饶了我吧……”乐无异扑倒在床上打滚,即使是死党,夏家公子也是不染尘俗的大直男好么?瞧瞧那细胳膊细腿,他真怕自己坐上去夏夷则会骨折来着。
“师尊,给无异做个示范吧。”谢衣说,手肘拱了拱旁观的某影帝。
沈夜看了他一眼:“公报私仇?你很好。”
“不敢。”
夏夷则抖了抖,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他听到谢衣喊了开拍,迅速调整情绪立即进入角色。
【“你病了吗?为了什么还不睁开眼睛?”道林先听见那个没有温度的声音,才感受到腿上的重量,格雷的脸与他贴得很近,男人那双冰冷的手托住道林的脸,语气平淡:“你没有发烧,做了噩梦,可你梦见了什么呢。”
“我梦见了死亡。”道林说。
“……那是什么感觉?”格雷露出一个模糊怀念的表情。
“什么都没有。”道林回答。
格雷沉默了,他趴在道林胸口倾听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在确认什么:“天亮了。”许久才缓缓回过头,厌倦地从窗口注视着一成不变的景色:“这不是噩梦,对我们来说,应该是美梦吧。”】
乐无异脑内“嗡”一声炸了,面前对戏的两个人简直让他内牛满面。
我知道沈老师你敬业,但也别敬业成这样,只是试演而已,有必要整个趴在夷则怀里吗???还有你们的身高差年龄差都很微妙好么,最最重要的是,喵了个咪,他真的好嫉妒!!
“师尊果然业界标杆啊。”谢衣叹道,无论感情还是肢体都无可挑剔。
“少来,帮你带新人这种事情,我做的还少吗?”
“呵呵,能利用的都要利用起来。”
那边师徒二人口头掐架,乐无异和死党这边也打击不小。
“感觉如何?”乐无异一个箭步扑到床前。
夏夷则眼神已经死了:“我弯了吗?我没弯吧?”
“完蛋了夷则、夷则你醒醒!”
“说真的,无异,再来一次我可能会折寿十年,大影帝的身边不好呆啊,你自求多福。”
“……”
拍完这一景之后便换场地了,剧组在山庄的大厅里摆了架三角钢琴,那是亨利与道林相遇时的重要道具。乐无异很早就和北洛厮混在一起,他很清楚发小对乐器一窍不通,如何让北洛“假装”优雅地弹琴几乎把夏夷则搞炸毛了。
“这么长的手指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夏夷则单手在琴键上流畅地弹奏着,他的手就像长在黑白键上那样,随便拨弄就能成曲。
“……这简直比打架难多了。”
乐无异凑过去:“洛哥,学会对你来说基本上不可能,差不多就行,反正有配音在。”
“我是无计可施了,这个音痴就交给你吧。”夏夷则扶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行了。
“挪开点。”乐无异一屁股坐下来,和北洛分享一张钢琴椅,干脆手把手教起来。
“手指分开,对,像这样,要有一种流畅的感觉。啧……洛哥你小脑没问题吧?这么不协调。”
“你说谁小脑有问题?”北洛瞪他。
“……没,来来来,手给我。”乐无异把北洛的手牵起来,帮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摆在琴键上:“就按这种感觉来,想象坐在你面前的是云姐。”玩音乐已经很久了,基本上通常的乐器乐无异都很熟练,他引导着北洛弹奏《月光》,十指飞舞在黑白交错中。
沈夜看得有些入迷。两个年轻人坐在钢琴面前,画面异常和谐美好,令他突然觉得有些惆怅,曾几何时他与谢衣也是这么坐在一起讨论演技,琢磨剧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圈内多了这些新鲜的面孔。
“谢衣,我是不是老了?”沈夜问身边的人。
“哪有,师尊还很年轻。”谢衣正色。
“我是说这里。”他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有时候它一点波动都没有,我怀疑它早就随小曦一起死了。可是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