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专注的看着他，发现他眼角隐有泪光，本想揽住少年肩膀安慰，没想到他突然站起：“所以在母亲去世后，我会从父亲书房偷偷放母亲的视频，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学。”沈穆还没有说话，就看到洛天野转过身，微微弯腰：“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沈穆愣住，这人就算眼中含泪，也像流星在眸中坠落，微微发亮。
他说：“好。”
洛天野今天穿的是长款灰蓝色的风衣，里面是同色马甲和白色衬衫，看起来更像是坐在花园里品着红茶的小少爷。
他背对着沈穆，就这么打着响指跳了起来。
随着响指的节奏，肩膀和脚一起动了起来，他神情倨傲，眼神冷淡，仿佛在显示自己的美，却不稀罕别人的欣赏。响指的节奏变得快起来，他起落将风衣往后利落的一甩，带起一股微风，像人们展示自己的身体。
挺跨，甩头，明明是最基本的动作，硬生生让沈穆看出了一丝性感。
他身后是漫天的陨石和星体，此刻却沦为了他的陪衬。
这支舞很快，洛天野停下后微笑着解释：“我有一次在一场走秀上看到的，主办方请了一堆舞蹈演员来展示他们的衣服。我觉得很有趣，就学了学。”
沈穆微笑着，不着痕迹的用右腿压上左腿说：“很好看。”
洛天野：“哈哈哈，要和我一起跳舞吗？”
沈穆微咳一声，洛天野关心的问：“怎么了？”
好在身体的反应压得很快，沈穆摇头：“没什么。”
随即他站起来握住了洛天野的手。
两人握着手，搭着对方的腰，就这么晃起来了。
洛天野：“我们好像经常这么干。”
沈穆低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杏花香低笑：“是啊，你那晚喝醉了也这样靠着我。”
洛天野现在面对他已经能够不那么脸红，他听到沈穆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像会传染到他的心里，带着他也笑了起来。
洛天野转头看到地毯，有了兴致：“我们脱鞋吧！以前我练功的时候，舞鞋很薄，我的老师觉得只有贴近地面才能更好的扎根，去舞蹈。”
沈穆当然随着他，他很难诉说，当喝洛天野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和他说上几句话，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填满了一样。
过去他拼命工作，是兴趣使然，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很空。这种空是他见过自然的美丽，见过生命的奥妙，人性的多面之后依旧存在的空。星空浩渺，但无比孤独。
在看过众多事物之后，他很难动心。于是他潜心制造人工智能，如果能用双手去创造一个真正的人的话是否能为他找到点意义呢？怀着这样的心，他把一切时间投入了进去。于是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工作狂，是个可怜的c男。
但命运给他送来了洛天野。
他把这几天的安排和张继航说过，好友摆出一副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手段的表情。他不免失笑，对于他来说，这几天的种种，不过是随心之举。
喜欢就是喜欢，感觉无法骗人。
人工智能却没有，他们的料理永远是固定的，没有一丝不确定性，完美但是没有温度。
后来，洛天野慢慢遗忘了婚礼上的细节，但是那日在星极馆里发生的一切被他牢牢的记在了脑海里。那是关于一瞬间的心动，和对那个人的无限期待，当然还有在接吻时他的每一次心跳和双眸相视的、不可抑制的笑意。
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就相视一笑，然后交换一个吻。
直到晚上吃完饭，沈穆才慢悠悠的将洛天野送回了家。
停下车后，沈穆叹了一口气：“时间过的太快了。”
洛天野也有淡淡的不舍：“那我……明天可以请你吃饭吗？”
沈穆松开安全带，凑上前吻上洛天野，直到把人吻得气喘吁吁才停下：“下一次见面要在半个月后了，我今晚一点要赶去美国，和一个教授讨论关于沈家最新研究项目的问题。”
洛天野睁大眼睛：“今晚一点？”
沈穆点头，本来应该是今天下午就去，不过一定下婚约就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有点说不过去。而这次会面的机会他也等待了很久，于是他将飞机推迟到一点，还能赶上和教授会面的时间。
洛天野问：“是因为我吗？”
沈穆笑了一下，他在其他人面前很少笑，但一想到洛天野，心就不自觉柔软下来，嘴角也心有灵犀的改变了角度：“是因为我，想和你多待一会。这次会面是全封闭的，我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进行研究，也不能联系你。”事实上，他昨天离开洛家后又安排了很久婚礼上的事情，一直到凌晨三四点。现在只差礼服和嘉宾名单的确认，这些他回来后也赶得上安排。
洛天野听到连联系都不可以之后，有些难受。
他唾弃自己，就半个月啦，于是乖巧的点头：“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洛天野才下车回家。
半个月后，沈穆终于从研究中心出来，准备搭乘着私人飞机回国。而他刚坐上去往机场的车，秘书就汇报了一件事——洛家出事了。先是洛神旗下的实体店出了一桩丑闻，一位顾客来到店里却被导购员讽刺没钱就不要来，全程恶语相向，被旁边的客人拍下传到了网上。
后来相关负责人出面道歉，但是没想到网上却掀起了一道讽刺洛神的风潮。品牌出名却没有与之匹配的作品，走秀也只选用自己培养的模特，从不给其他人机会。就在这风口浪尖，洛神的危机公关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这些人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再刷一刷经典的款唤起回忆。
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一位自称是洛神的员工爆料，说洛神这几年的没落不是没有理由。
随即附上一个视频，视频的内容是一个工厂，看传输带上的东西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整合工厂，有香水、护肤品等等。视频的视角对准了某个传输带，整齐的流水线推出一个又一个的精美香水的场景看起来颇为震撼，有眼尖的观众已经认出这是洛神最为出名的一款老香——洛神赋。
它是以杏花为主体，手工制香，闻起来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同时也没有过于甜腻，十分清爽，所以很受欢迎。并且因为产香手续复杂，每个月都是定量500瓶发售，每个人还有限额，同时价格十分昂贵，创造了等量香水价格之最。
之后视频的视角晃动，光线微暗，好像是被藏到了那里，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桌角。这时视频里出现了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略尖，听着让人有点不舒服：“哎，刘哥，这个月能给我提多少货啊？”
另一个声音更加轻浮：“除掉给上面的，还有三千。”
那人嘿嘿的笑：“谢谢刘哥，这洛神赋卖的太好了，下个月能不能多给点？”
刘哥轻哼一声：“不行，卖的太多得起疑了。”
“嗨，刘哥，反正都是机器造的。您就多给我点货，我就是屯着，绝不卖多。”
“不行。”
“那刘哥，您看看别的能不能？这卡您收着，没什么钱，就当请您喝酒了，就是这……”
刘哥没说话，那尖细声音又说：“瞧我这脑袋，这张卡是给吴孟总监，您就帮我说说好话。”
刘哥这才嗤笑一声：“算你小子识相。”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然而事情一下子点燃了大众的怒火，无数购买过洛神赋和其他产品的消费者来到专柜要求退货。因为这个吴孟总监，就是洛神香水系列的负责人。他还是一名出名的调香师，在全球内都颇有名气。虽然负责人第一时间出面安抚，却也平息不了如潮水般涌来的怀疑。
“我就说，洛神赋怎么一年又一年难闻，过去我用完都会再买一瓶，三个月就得买一瓶新的，还因为限额只能拖朋友去买。现在手上这瓶已经一年了，没想到……”
“楼上真有钱，我是普通消费水平，要攒很久的钱还是每年咬牙买上一瓶。我的老公过去最喜欢我身上的香味，但最近他对我越来越冷淡，还说我身上香水味冲。”
“我上个月贪小便宜买了一瓶只要半价的，买回来感觉和专柜一模一样，不会就是这个人卖的吧。”
随之而来的就是洛神的股票大幅下降，达到历史最低谷。董事长洛艺丰出面表示对此事会立即进行调查，并且所有买过洛神赋但要求退货的客户他们也会无条件无理由进行退货，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