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颢握着拳的手微微颤抖,像是自己被羞辱了一般:“混蛋…”
官吏颤颤巍巍地劝阻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使者终是开口:“我们只是倾慕闻二公子,并无他想。既是南平闻侯爷之子,闻二公子代父迎接使团也并无不妥。”
安颢不愿让他同这些朝堂上的人接触:“你们既然想让闻侯爷接见使团不妨去和楚王殿下说说。让闻书月来做这些事算是怎么”
“好啊。”闻书月干净利落地打断他,从容起身后,与身边的男子面对面,“交出我,他就可以走了,是么?”
“当然。”男子微笑着,能亲眼见到闻书月的真容,果真如南平流传的那样。
“下面说书的,别停!”闻书月声音不重不轻,却恰到好处。
老板示意台上之人继续,自己则站在楼下舞台旁观望,并不打算插手,因为他太了解闻书月。这种时候绝不能扫了他的兴。
安颢却忍不住,只差上前一步将那两人一拳打倒在地。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出手,闻书月便一个侧身抓住男人伸来的手,脚下借了巧力,将男子背摔在地。随后,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反应,闻书月已经撂翻了身边两个人。在他们目瞪口呆时,他丝毫没有停顿,反腿便将面前刚刚羞辱过他的那人的头压在地上。
随后利落地收回腿,往后退上一步。
“你…不是已经”那人被不敢有任何怠慢的官吏扶了起来,脸色狼狈,指着闻书月恶狠狠地问。
“不能使剑的我的确形同废人,但是收拾你们几个,还用不着多大力气。”闻书月这话说的平静,听的人却已是神色各异。
他刚刚的招式的确普通至极,力道也不算大,柔性更甚。若现在的闻书月依然是这副模样,那么此行也不虚。
这时老板走上来,盯着他们平静地说:“老奴这茶楼还有别的客人,请各位大人行个方便,饶老奴一回吧。”
要说这片地区有几个人不认识这位老板,扳手指还是数的过来的。在场的人,也都算识趣。使者最先依照着南平礼仪,抬手作揖道:“杨老板,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大人客气了。”老板连忙回礼。
眼见着使者带着随从离开,官吏向两位公子哭丧着脸行过礼后,耷拉着年迈的老脸跟在他们身后。
闻书月这时才抬手抹了抹嘴角,安颢才注意到他也受了伤,左手手臂被短刀割了两刀,还流着殷红的血,嘴唇微微撕裂,溢出了鲜血。
安颢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闻书月!你没事吧?!”
“没事。”闻书月抽回手。
杨老板低低地笑了一下,这种时候闻书月只会回答这两个字。他想若是另外那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说:“过来,我看看。”
只见闻月抬手,杨老板忙说:“安大少爷您先请回吧。老奴这里有些处理伤口的药,请让老奴来吧。”
闻书月不动声色地点头默许,安颢只得作罢。他虽是担心,却也知道这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早明白,为什么闻书月从小时候开始,就时常身上带伤。小时候听说他不招侯爷待见,一直都以为是侯爷下毒手打的。直至后来他被冠上“南平剑神”的雅号,才知晓那些伤痕的来历。
杨老板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闻书月,轻轻地叹了口气:“副门主,楚王殿下似乎还是不肯放弃。”
“那又如何?”闻书月淡淡地说。
“这么多年,副门主不打算做什么回应吗?”杨老板问道。
他用手背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地模样:“喜欢我的人多了,我若个个都做回应,岂不累死?再说…楚王并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但是这样,对您对王爷都是一个隐患。”杨老板看着闻书月,眼里满是来自长者的心疼。
“不楚王早就是我们的威胁了。”闻月轻轻合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楔子第一人称视角是为了让大家对格局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先用一个“臣”字,后面再用“我”,是我的小习惯,嘿嘿。希望大家能够接受。后面就没有啦!
第2章 事发
第二章
事发
戌时。闻书月从早已打烊的茶馆出来,因为时间过晚,他没有让侯府的下人候在门外。杨老板遣小厮从后院牵来马匹,目送闻书月骑马独自离开,这才重新返回茶馆内。
深冬时节,街道路上空空荡荡。闻书月催马行至敬德侯府后门,隐隐看见朦胧月色之下,一人长身玉立身着极其低调暗纹玄色衣袍,倚在门边。他双手环在胸前,抱着手臂一脸严肃地看着闻书月从马上跨下。
闻书月下马后见他向自己走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笑道:“你还不好猜这么晚才回来,你敢走正门进是又遇到麻烦了吧?”
“少自作多情了。”闻书月不作回答,他侧身准备绕过男子,侯府后门门沿两侧挂的两只照明灯笼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微微黯淡。
男子趁机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到身后的墙上,一阵冰冷透过背后的披风和衣衫,闻书月浑身微微一紧。头顶灯笼中的火光再次亮起。男子微微俯下身靠近他,将嘴唇凑到他的脸颊边,吞吐这温热气息:“你受伤了?给我看看。”
闻书月被他挑逗的胸中一热,原本莹白如雪的脖颈和耳垂染上了一抹粉色。他躲开对方来捉他腰的另一只手,微微侧身却又被他扳了回来。男子用着强硬却轻柔的口吻说道:“书月,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没有意见。但下一次不可以再让自己受伤了,听见没?!”
闻书月挣扎未果,只得微皱眉头抬头看向他:“任希睿,你到底想…”
火光熄灭的一瞬间,闻月明显感觉到他的鼻尖离自己的不到一寸,声音便一下子微弱下去半截,“怎怎样…”
任希睿暗自笑他口吃,伸手捏住他的下颌,用微微湿润的唇瓣用力贴住他的嘴唇。闻书月轻哼一声,拼命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他十有八九打不过也着实不想打眼前这个人。
这个他从六岁开始至今认识了十二年的人。
这个从小跟他吵到大的人。
任希睿扶住闻书月的肩,任他在自己怀中微微喘着气,努力克制住自己想再吻他一次的冲动。只听闻书月清冷的嗓音响起:“为什么?”
“你前几日在侯府将我评论一番,又当众拒绝了我和闻季的婚事,搞得我很是不愉快。我这样也算是平复一下心情。”任希睿笑道。
原来,这不过是他的一个玩笑。闻书月唇上的余温顷刻间消散殆尽,他暗暗握紧双拳,自己又被这个人耍了!!
他突然伸手推开面前的人,压低声音怒吼道:“任希睿!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讨人厌!把你跟季儿的婚事退掉于你有何损失就让你这么不爽,然后将这些发泄在我身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玩物想要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舍弃!”
任希睿上前一把将低垂着头的他再次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圈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别胡思乱想了。”
原以为他良心发现一般的要安慰,怎料他道:“你是男子,如何能成为男人的玩物”
闻书月身形一僵,只觉得他被那人搂的更紧。似乎要将他埋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任希睿,已经够了。”闻书月无力地垂下挣扎地双手。
“书月,你明明不抗拒我碰你,又为何再一次拒绝我?”任希睿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他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不抗拒的!这个人说话每次都是一针见血。
一瞬间,闻书月眼中的月华险些失色,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我已经同你说过很多次了,小的时候认识你纯粹是个意外,我爹当时也只是为了让我在背后助季儿早日取得你的心,才同意我与你私交甚密。现如今,两年过去局势大改。季儿已经不需要你这未来夫君,我便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你说你认识我是有目的的,碰巧我也是。我自知父亲失势,得不到闻侯爷青睐便等同于娶不了闻季。但是为了让闻家站在我这一边,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要做的,就是得到你。我们两个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接近对方,不是很般配的一对吗?”任希睿不怒反笑,似是满不在意闻书月的话。
闻书月轻笑道:“就凭一个我,你就想让闻家站在你这一边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吧别说闻家上下,就是整个靖城都知道我是我爹最不重视的人。你想要拿我做闻家的威胁,怕是失算了。”
任希睿微微挑眉:“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清楚么当初侯爷不对你加以约束管教,放任自流,却又让侯爷夫人送你去青冥天学剑。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不过都是为了把你培养成闻家最好的暗杀打的幌子。被赋予‘南平剑神’的美名,也仅仅是让别人认为,你是一个清高正直的世家公子。在你这些纯良的表面之下,恐怕是连楚王都不得而知的面目。”
闻书月一怔:“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知道你的事情何止这一两件青冥天的副门主。”任希睿笑道。
此前在青冥天打探过任王府的所有消息,在回靖城的路上也听过关于任希睿的传言。闻书月自觉任希睿只是聪颖但谈不上手段高明心机深重八个字,如今亲眼一见,已是不得不相信。
闻书月如鲠在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冷声道:“王爷,请自重。”
任希睿自知触他逆鳞,却也是想让他明白,自己这两年来从未放下过他。
他缓缓松开手,看着闻书月转身一言不发地开门离去,任希睿抬到半空的张开的手指犹豫片刻后收回了袖中,他深吸一口气。面上仍是一片平静。
次日清晨,停了多日的霜雪最终还是在这时散了下来。闻书月正坐于地上小案旁翻看书册,身边暖炉热流不断。门外仆从便进来通报:“公子,安大公子来了。”
跟在他后面的那人带进一阵寒意,肩头披风微微落了些雪花,他聒噪地喊道:“闻书月,昨晚你没事吧?”
仆从连忙退下,为两位公子关好门。
闻书月见安颢坦然地坐在自己对面,拿起小案上新鲜的柑橘就开始剥皮,无奈地叹口气:“真没事。只是你不觉得奇怪吗?”
安颢手中的柑橘皮一顿,被扳了下来。他神情凝重:“你一提醒我倒是发现了。为什么那些使者好端端的酒馆不去,跑到茶楼里来听书更像是刻意要说那些话被我们听到。”
“不仅如此。即便是吴越小国的使者,只要是陛下指派的任务,楚王必不敢怠慢。为何他没有出现,甚至也没有派自己府中可靠的人跟随。昨晚的官吏看装束也只是靖城的一位七品小官吧?”闻书月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我们中计了?”安颢一边诧异一边将柑橘瓣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