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卡！”沈流跑过来，几日不见他的两条腊肠眼袋是越来越厚了，脸上黑乎乎的，对林海阳说：“海阳啊，这吐血不是这么吐的……”
林海阳把嘴里的血浆舔吧舔吧吞下去，被甜味儿腻的一哆嗦：“导演，那要怎么吐呀？”
最后一场戏，沈六六被他母亲下毒杀死时，并不知道眼前的温柔妇人就是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阿娘，也更不知道就是她亲手在糕点中掺进了毒药，送他上路。
所以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沈六六走的时候并不那么痛苦悲伤，只是觉得自己突然闹了肚子，好疼，说不出话来，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沈流看他懵懂懂的疑问表情，又回想起刚刚监视器里看到的那一口无比实诚的几乎吐出一条小瀑布的血浆，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你就稍微吐一点点，从嘴角流出来一条细细的线，我们拍的电视剧，画面要唯美……”
林海阳似懂非懂地点头。
沈流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又开始拍摄。
林海阳紧接着上一段镜头，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向着对面带着温柔笑意的美妇人道：“这是，这是怎么了……”
美妇人没有回答，还是那副端坐着的娴静模样，只是嘴角略微伏起了个讽笑的弧度。
就是现在！！！
林海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破了藏在齿缝里的血包，甜兮兮的血浆涌出来，他费劲地微微鼓起腮帮子，把嘴角咧开一点儿空隙，让血浆从那里缓缓流下去……
林海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得说话，一时间捂着满腮帮子血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看着隔壁沈流越皱越紧的眉毛，林海阳慌乱地直接把一嘴巴糖浆一口全咽了下去——
沈流和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林海阳上下鼓动的喉结和微微发出的一声“嗝”，沉默了。
沈流吼道：“到底是谁给他血包里装那么多糖浆的？？！！”
林海阳吓的直缩脖子：“对不起！！！！”
一场戏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终于杀青了，林海阳臊眉耷眼地跟着经纪人回到了公司。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你又干什么了？”
林海阳连忙否认：“没有，没有的。”
公司里人还是挺多，来来往往的有好几个都是林海阳在电视上常看见的熟面孔，他还看见了吴越：那个一头银发的东北口音小哥。
吴越也看见他了，睁大了猫儿眼，一脸亢奋地奔过来：“好久不见噻！！”
林海阳跟他鸡同鸭讲了半天，两人虽然都不太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吴越对他说：“海阳啊，你去见老总？刚刚我弟说，我们俩一起拍一部片儿。”
林海阳瞪大眼睛，一脸震惊：“什么？？？？”
吴越和经纪人：“……”
经纪人干咳一下，安抚林海阳快要炸起来的卷毛：“我还没跟你说，下一部电视剧是言情剧，你演的男一，他是男二来的。”
林海阳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样？小小年纪，思想就已经如此跃进，说到两个男人一起，就想到拍片，说到拍片，就想到少儿不宜，说到少儿不宜，就想到……”
林海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告别了站在旁边一脸懵逼的吴越，跟着经纪人上了电梯。
假如以秃的程度来衡量一个人能力的高低，那么华盛董事长绝对是斗帝强者——这寸草不生的头顶，竟恐怖如斯！
林海阳紧盯着反光的秃顶，脑海里还在循环播放小绿文学城的标签：强强，娱乐圈，强取豪夺，天作之合，破镜重圆……
经纪人拿了文件给他看，林海阳打开资料，惊了：“情深深雨萌萌？？？”
董事长高深莫测点头，“当然，你的片酬是没有的。”
林海阳本来还想挣钱还公司租房的债，这下又有点犹豫，又被经纪人揪了耳朵：“天上掉馅饼了你还不捡？！！”
情深深雨萌萌，跨世纪的古早ip，在林海阳之前早已翻拍过12345次，每一次都各有各的风味，当然剧情不管拍多少次都是一如既往的难以言喻。
林海阳这次的角色是林书环，也就是他小号浪首页时总看见列表妹子把他拖出来鞭打玩梗的那个角色，还有口号：人间渣男林书环，谁谈恋爱谁傻叉。
公司动作很快，在经过他的同意后，立马放出了官宣：
华盛娱乐：在漫天春色里，与你再一次邂逅【情深深雨萌萌】，第六次重现经典。林海阳v 吴越 谁又能够俘获观众们的芳心？
华盛娱乐的微博下人员很杂，不一定是某个明星的粉，多路人，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底下的评论齐刷刷地排过去：
[什么妖魔鬼怪]：林书环是吧？？给我打！！！
[团饭我家小星星]：林书环是吧？？姐妹们上啊！！霉霉先打三十八个耳刮子为敬！！
[富婆的钢丝球]：惹，林海阳竟然跑去演环环了？进步不小啊？
[小绿竹子肩上扛]：……毕竟也算是自家人吧，拳宝加油啊！！日姐姐会支持你的！！
[高贵路人]：自家人还行，因为都姓林吗（。）日常暴打林书环，啊忒！吃我一巴掌！！！
林海阳翻着底下的评论，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前途渺茫。
……不，不是他说，这个角色吧，拍的不好要被人骂，拍的好吧，被骂的更惨……
那边俨然已经把他当做小姐妹的日解解气呼呼地发过来私信：
日解解：弟弟怎么会跑去演林渣男嘛！！这样我看的时候每次想要暴打书环狗头时对着的又是弟弟的脸，打又打不下去，我还会迁怒他！！
日解解：虽然能有这个ip我还蛮高兴的，但是我宁愿他去演永琪。
海阳阳不摔了：为什么？永琪会好一点吗？
日解解：严格来说也算是好一点吧，永琪也不算很渣啊，毕竟对小燕子一心一意的，三观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毛病，长的又帅吧，还有担当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被逼的娶了知画……说到知画吧，知画又的确长的蛮漂亮的，就是有的时候吧很讨厌，诶不对，他俩是不是有了洞房花烛夜？？他俩是不是还生了个儿子？？是吧我没记错吧？？？哈，真是一对狼狈为奸的狗男女！还到小燕子那边炫耀了是吧？？果然永琪是个狗，给我死！！！！！
林海阳：“……”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他看着资料里还空白着的两个女主的名字，一时间还有点害羞。
等等……
林海阳突然杵大了眼睛：这肯定是有吻戏的！
他想着自己二十几年来坚持只用来吃饭说话打呼噜的嘴巴，莫名感到有些紧张。
总之，演就完事儿了！
第17章
秋天正式的来了，清云志终于处理好后期事务准备播出，林海阳得去参加发布会，总归经纪人告诉他就坐在那当自己是个香蕉，不说话就成，这才让他稍微放松了点。
沈流肉眼可见地非常喜欢林海阳，可能上了年纪的老大叔都喜欢这样乖乖巧巧的小孩，他唯一不满的一点就是林海阳的身高，他甚至觉得林海阳长个一米七五就够了。
所以沈流干什么都愿意带他玩儿，索性沈六六也算是一个小配角，经纪人又乐得有天上白掉下来的曝光率，所以林海阳这几天都在奔波忙碌装香蕉中度过。
“海阳啊，最近想干什么吗？”经纪人面带微笑问。
林海阳思索了一会，忐忑地试探：“我想去赚钱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经纪人还是笑着：“你想干什么呢？”
林海阳松了口气似的，小声道：“租房的钱可还没还呢。我寻思着，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经纪人咧着嘴，给他出馊主意：“你就开个粉丝见面会，门票五百，见面一千，握手一次三百，拥抱五百，签名还得另加钱，她们还送你礼物，这不是美滋滋？”
“我也觉着是，”林海阳点点头，经纪人惊了，还没说话，就听见林海阳慢悠悠地说：“是要开粉丝见面会了。我卡里还有，还有几千呀姬哥？她们在我微博下面说想我呢，想见我人，我们组织一下吧，请她们来。”
“……你不是要赚钱吗？”
林海阳叹口气，眼神坚定：“没办法呀，再穷不能穷日姐，再苦也不能苦粉丝！”
于是，穷巴巴快揭不开锅的林海阳小偶像，榨干了自己瘦弱的钱包，在微博上宣布举行第二次粉丝见面会——
头一次是很早之前的事儿了，就是他在肯打基打军体拳那次，规模也比较小，这一次官方亲自组织，总该有所进步了吧？日姐姐在狂喜舞动的时候，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性感日解解在线卖安利]：等等，山风公园小操场？？？弟弟你认真的吗？？？？
[嗷呜一口大竹子]：……这不是我家后门儿那个小公园么，老有大爷打太极拳大妈跳广场舞的地儿，还有熊孩子滚来滚去，这不是重名吧弟弟？？
[羚羊szd]：……所以这次要教我们打太极拳么【期待的眼神】
[胖胖胖海阳]：我强烈建议给海阳颁发一个国家一级强身健体倡议者，自从粉上海阳，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军体拳二十六套全都学会了！
[阳阳不胖]：限制150人？？太少了啊弟弟！！！姐姐真是操碎了心（疲惫微笑）
林海阳觉得挺委屈，明星赚得多用的也多，出席活动、置办衣服，哪样不用花钱？更何况他也赚的不多，他实在是没多少钱了，又不想再让公司出钱，就选了个稍微宽敞点的地儿，还跑去和那边的物业大婶卖萌求情，才愿意把场地给他的。
十八号早上七点，粉丝见面会的日期，本地的粉丝们特意搬来了易拉宝和应援的横幅花环，还有特意飞过来的外地日姐姐们揣着一大堆海报杂志周边，大清早的蹲等着林海阳来签字儿。
小姑娘们脸蛋红扑扑的，穿着毛衣，怀里揣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就在公园门口前边认亲——开始时间是八点，她们七点就到了，还在门口排了好长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