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闻对了味道,找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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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峰不敢想,他觉着自己仿佛陷入了怪圈之中。

    不敢回家,林青峰不敢面对余定,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但奇怪的是,他又疯狂的想念余定,想念他信息素的味道,想念抱着他的感觉,想念他为自己煲的汤想念的太多,那些曾经不在意的细节这几天疯了一般的涌入林青峰的脑海,越来越清晰,越清晰就越渴望。可他也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他跟余定之间,或许快要走到绝境,林青峰不愿意听到余定说离婚这两个字,不想看到余定毫无爱念的眼睛,更不愿意让这个人从此消失在自己生命中。但思念无处安放,林青峰回了嘉禾小区,那套余定曾经用心经营的家。

    两年没回来过,房间里落了些灰,林青峰看了一圈,从没做过家务的他脱了外套,挽了挽衬衫袖子,开始打扫起来,搜索了一遍记忆,学着余定的模样扫地、拖地、擦窗子但也不知道是哪个步骤不对,他弄完之后的房子仿佛更乱了,林青峰看着这被自己毁了的房间,烦躁地走到窗台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林青峰没有联系过自己,余定却不想再被动,把离婚协议书装好,签完字邮寄到了林青峰的公司,看了眼林青山为他们准备的新房,余定住不下去,带着父母的骨灰和他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

    林青峰收到快递的时候气的把它们撕得稀碎扔进了垃圾桶,当下就回了家,等到了才发现屋子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林青峰急切的在屋里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余定,可他看了下衣柜里的衣服,又不像少了的样子,但他心里却有感觉,这里面肯定少了些什么,林青峰恨不得将卧室翻了个底朝天,才恍然间想起来里面少了余定以前自己买的衣服。

    余定这是什么意思?要和自己一刀两断?

    林青峰站在卧室里皱着眉一遍一遍的拨打余定的电话,却一直打不通,他的信息素已经开始暴动,头开始疼起来,这样难受的感觉跟余定在一起后林青峰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本以为习以为常的折磨,现在却仿佛扛不住了,就连心脏也开始抽痛起来。林青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他想,哪怕现在听一听余定的声音,这痛苦似乎都能好些。

    托了公安局的人帮忙,林青峰在第二天就知道了余定的下落,一夜没有好好休息的他得知之后什么也顾不上就去找人。

    余定也没走哪去,那时候他天真的以为,只要和林青峰离了婚,他不再去管这个人,两人之间就算断了,所以把离婚协议书邮寄过去之后余定就搬回了学校的宿舍,余定开始忙论文、忙找工作,生活好像回到了大一的时候,除了再不能隔两三天接到来自父母打给自己嘘寒问暖的电话。

    余定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慢慢接受父母已经离去的事实,可每每无意中拨打完母亲的电话,直到那边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女声,余定才恍惚想起来,他们都不在了。

    但下一次余定又像忘记了一样,一次又有一次的拨出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现在的余定找工作限制少了,因为腺体被摘除,通俗的说就是被阉割掉之后,没了信息素,也就没了发情期的余定少了许多困扰,可考虑的工作种类就多了起来,虽然工资可能不是那么理想,但对于现在的余定来说,他对这些已经毫无在意。

    只想赶紧把这几年的寿命混完完事,早点死了,也许能早点再见到爸爸妈妈。

    林青峰急匆匆的来宿舍抓人的时候,oga宿舍楼的管理员见他是alpha,死活不让他上去,林青峰急得差点找校长,争执间,余定刚面试回来,两人在oga宿舍楼下相遇,林青峰顾不上管理员,跑到余定身边急切的询问:“你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开,”余定看都不看他:“你挡我道了。”

    “余定”林青峰伸手拦住他:“你刚做完手术,身体还需要好好调养,跟我回去,我们好好检查一下”

    “林总,”余定冷冷的打断林青峰:“离婚协议书收到了吗?收到了就赶紧签了吧,我现在已经没有和你契合的信息素了,不管从哪方面说,你我都没有延续这个婚姻的必要了。”

    “我不会签的,”林青峰深吸一口气:“和你结婚,我就没想过离,从我们领证那天开始我就是想着和你过一辈子,求婚,婚戒,婚礼我都可以补,多盛大,只要你要,我一定给,崽崽,我不会”

    “林青峰你给我闭嘴!”余定忽然恶狠狠的瞪着林青峰,神情激动:“别叫我崽崽,你不配!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能这么叫我,但是他们已经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崽余定”林青峰终究见不得余定目眦欲裂的模样,将那个可爱的称呼咽进了喉咙里。

    “我现在看到你只觉得恶心,”余定后退一步和林青峰拉开距离:“反正我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林总,你放过我,也放过你,余阳还没有结婚,你有的是机会,抓紧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好我们再也不见。”说完就要走。

    林青峰哪里能让他离开,这回用力的把人搂在怀里,不管余定怎么挣扎怎么踹都不放手,林青峰脸上闪过一丝厉色:“我今天一定会带你回去,余定我告诉你,你和我分不开。”

    余定被林青峰强制的带回了家,为了避免余定逃走,林青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红着眼睛用力撕成几截,把余定手脚给捆上了,余定被林青峰强盗恶霸一般的做法激怒了,终于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破口大骂起来。

    林青峰开着车听着余定的骂声,竟也觉得安心,这个人现在还好好的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念头让林青峰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但他低估了余定想离开的决心,才把车停稳打开车门,余定就挣扎着从车上摔了下去,他不管不顾,林青峰来不及接住他,余定滚落在地上,被停车场旁边的金属栏杆撞到额头,瞬间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来,染红了余定半边脸颊,林青峰看到这一幕,心脏都快停跳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查看,眼中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痛苦:“你就这么想走吗?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余定仇视的望着他:“我恨不得你死,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分钟都让我恶心。”

    “余定”林青峰看不得他这充满恨意的眼神,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你别这样。”

    “林青峰,你要怎么样才放过我,”余定被他捆住手脚的手脚已经开始发麻,血液糊住了眼睛,让余定很难受,这股子难受让余定一时也分不清是来自身体上还是心上:“你放过我吧。”

    林青峰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对不起。”

    余定死心的闭上眼睛,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那让我回去取个东西,我爸妈的骨灰盒还在宿舍。”

    第18章

    林青峰让许铭亲自去了余定的宿舍把他父母的骨灰盒拿过来。

    余定被林青峰抱着回了家,林青峰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沙发上,联系了家庭医生后,坐在余定身旁伸手解开捆着余定的衣服,余定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林青峰动作,眼神木然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医生来得很快,检查了一下他额头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深,只需要简单的包扎一下。

    医生包扎的时候余定一声不吭,林青峰却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医生动作,虽然余定脸上没有显示出疼痛,但林青峰却仍时不时叮嘱一声轻点。医生包扎完,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就收拾药箱离开,正好和送东西来的许铭刚好碰上。

    林青峰倒了杯温水端到余定身边:“喝口水?”

    余定没理他,在停车场挣扎的过程中,眼镜不知掉到哪去了,此刻他睁着一双略无神的眼睛,侧着头盯着门口,林青峰知道他在等什么,叹了口气:“你别急,许铭很快就送过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余定木然的表情有了松动,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就往门口跑去。林青峰见他这个样子,担心人又摔了,忙跟在他身后。余定一把拉开门,目光落在许铭怀里的骨灰盒上,许铭还没来及说话,怀里一空,就见余定颤着手一把将它夺过来死死地抱在怀里。

    许铭抬头看了一眼余定的样子,心里惊讶不已,这才多久没见他,那个总是有着温和笑容的oga瘦的不成人形,变成了眼前这个额头还有着伤口,憔悴虚弱,脸色苍白带着干涸血迹,眼神慌乱的男人。

    “余先生”许铭喊了一声,余定没听见一般,宝贝得抱着骨灰盒不管不顾地低头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你先回去,”林青峰的紧蹙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过:“这几天我不去公司,有什么事你直接联系我,对了,去联系任明知,”说着林青峰看了一眼蹲坐在沙发前的余定一眼,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让他随时准备着。”

    许铭记下了便离开,林青峰关上门,转身看见余定缩在沙发的角落。小心翼翼的走到余定身边,半蹲着和他说话:“余定,饿了吧?我叫人送饭过来,你看你身上都是血迹,我们去洗洗。”

    余定仿佛每听见似的,一动不动。林青峰又说了几遍,余定无动于衷。

    林青峰眼神晦暗不明,一狠心夺了余定怀里的骨灰盒,余定反应过来时,目眦欲裂,状若癫狂:“还给我!!!”

    林青峰心里揪得难受,将它高高举起,一边安抚余定的情绪一边道:“你听话,听话我就还给你。”

    余定手掌紧紧的攥成拳头,生怕林青峰一不小心将东西摔了,死命的点头。

    余定确实听话了,但从头到尾就像一个机器人,林青峰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洗澡,吃饭,换衣服,全程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放在一边的骨灰盒,等将人安顿在床上之后,余定拉住林青峰的胳膊,拽的林青峰手臂生疼,而他的手掌更是因为用力,指节发白。

    “你把它还给我。”

    “它一直都在,”林青峰看不下去,将盒子小心仔细的放回余定的手上,柔声安抚:“我不会把它拿走,它会一直在这里。”

    余定失而复得,抱着缩在床上,又变得一言不发,林青峰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余定的头发,余定瑟缩了一下,没有躲开。刚才为他洗过头,如今还有些湿润的水汽:“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好吗?你看你,瘦了好多。”听不见余定的任何回应,林青峰又自顾的说下去:“毕业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办好。”

    不管林青峰说什么,余定都像是听不见,也不回答,只要父母的骨灰盒在自己身边,余定就连表情也没什么变化。林青峰不放他走,他也像是认命了一样,不哭不闹,林青峰让他去医院检查他就去医院检查,让他吃饭他就吃饭,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仁爱医院,任明知的办公室里,林青峰眼睛充满了血丝,唇周冒出了些胡茬,神情有些疲惫,身上的衣服微微发皱,看起来焦虑且急切:“怎么样?”

    “腺体确实被切除了。”

    “我不是问这个,”林青峰揉了揉太阳穴:“我问的是他的身体,腺体切除对他的身体有什么损害?”

    “损害是必然的,”任明知实话实说:“最大的损害是寿命方面,腺体切除,oga相当于失去了身体的调节器,在临床中,腺体切除的oga通常只有十到十五年的寿命。”

    “十”林青峰觉得听完头疼得更加厉害:“你说的是通常,任医生,我相信你的能力。”

    “腺体再生术,”任明知思考了许久才说道:“这方面医学界一直在研究,近几年也小有所成,只是要完全在人体上实现,还要十年甚至更久,恐怕余先生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我需要你,”林青峰说着往嘴里吞了一颗抑制剂,他信息素暴动已经持续了很久,现在每天都随时携带抑制剂,吃完好过了一点,才一字一句的开口:“任医生,我高价请你过来,就是信任你和你的团队,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但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余定活着,好好的,健康的活着,他决不能死在我前面。”

    “林总,”任明知笑了笑,道:“说句不该说的,你的这个要求其实很简单,”说着弯腰拿起林青峰方才放在桌上的抑制剂:“你的信息素暴动本来就频繁,如果没有契合度高oga的安抚,抑制剂照你这么吃下去,你死在余先生前头,很容易。”

    “虽然余先生和你高度契合,但是他现在已经将腺体阉割了,没有信息素,林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以林总的财力,再找一个契合度相对不错的oga,易如反掌。”

    “任明知,”林青峰缓缓将抑制剂从任明知手里拿过来,揣到兜里,冷冷的开口:“不要多管闲事,管好你的嘴,有能力的医生,不止你一个。”

    任明知听出了林青峰语气里的威胁,举手投降:“林总别生气,”说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任明知是个四十岁的alpha,但他做这个表情却有些孩子气:“我刚才开玩笑的,好吧,”说着任明知耸耸肩:“其实我是在确认林总你的决心,说实话,腺体再生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我和我的师父,但这个项目非常的耗费资金,每年从国家申请的那点项目资金不太够,你也知道我们搞研究的费钱。”

    “这个项目,”林青峰目光坚定:“你要多少,林氏医药就给多少。”

    得了保证,任明知露出喜色,郑重的承诺:“林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

    “嗯,”林青峰点点头,起身想去看余定,却被任明知拦住:“林总,关于余先生,我还有些话想说。”

    林青峰停了下来。

    “他的检查还有一会才能结束,林总现在过去,怕余先生又不配合了,”任明知虽然不是什么情感细腻的人,但余定和林青峰之间有不小的隔阂,只要不眼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林总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结束了之后再过去。”

    林青峰沉默,却听话的又坐回了沙发上。

    任明知叹了一口气,给林青峰倒了杯温开水,小心的问道:“我听说余先生抱着的盒子里是他双亲的骨灰?不知道他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青峰皱眉。

    “按理说亲人去世应该早日入土为安才对,”任明知斟酌了一下语言,道:“但余先生抱着父母的骨灰盒,谁动一下都不行林总,我觉得余先生现在的状态,检查身体虽然必要,但更需要去看心理医生,我医得了身病,医不了心病。”

    任明知能看出来的东西林青峰又怎么看不出来,这几天余定的状态哪里像个正常人?整天呆呆的抱着骨灰盒不松手,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不叫他他就不知道吃饭,吃饭像个机器人一样,目光盯着骨灰盒,筷子刁着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仿佛吃饭就是为了完成工作。林青峰曾试图将骨灰盒拿走,却见他一刻见不到整个人像是疯魔了一般到处找,翻箱倒柜,有一次翻倒间,水果刀划了手,流了一地的血,余定不痛不痒的任它流,还继续在屋子里到处找,林青峰从书房间里看到这一幕,拉住人,忍不住发了火,抱着人,可余定一边伸手推他,一边四处张望,嘴里喃喃自语:“在哪去了?爸妈”

    林青峰没有办法,只能让他随时抱着。除此之外,林青峰不止一次撞见他用手机给他妈妈打电话,而那个电话又怎么可能再打得通。

    要不是林青峰试图拿走骨灰盒时余定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目光,林青峰甚至都觉得余定可能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我知道了。”林青峰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腺体再生术的事,不需要让别人知道太多。”

    任明知点点头,目送林青峰出了办公室。

    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