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营养剂
走廊的灯光有些微弱，那时候沈峰拿着那叠易小星的检查报告面无表情地站在周天祺的面前。他半个人笼罩在阴影里，阴影照着他手上那张苍白的报告单，一些字甚至都有些模糊，他也毫不在意，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着。
良久，沈峰从报告单上抬起眼看周天祺，眼神复杂，“天祺，你和易小星的信息素等级评定实在差别太大。体能测试虽然说明不了什么，但是也很客观地将你们两个之间的体能水平显现出来。易小星各方面都比较弱，如果他是和与自己水平相近的alpha在一起也就罢了，彼此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没可能。”周天祺干脆利落地直接打断了沈峰的话，让易小星和别人在一起，他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峰只是提了一个假设而已，一个很普遍的假设，他没有理会周天祺，低下头来继续比对着纸上已经比对过很多次的数据，继续说道“易小星各方面c级的体质抵御不住也对抗不了你s级的信息素这是事实。一旦你们怀上孩子，易小星根本没办法提供胎儿足够强大的营养。到时候胎儿将会不顾一切地拼命地从母体吸取他所需要的养分，你们的胎儿会顽强的依附在母体上，直到吸取完母体所有的营养……那个时候易小星痛苦不说，还会……”沈峰皱着眉顿了一顿，似乎说不下去了，他抬头看着周天祺严肃道，“周天祺，你真的懂吗？”
周天祺紧紧盯着沈峰的双眼，他握着拳，只觉得自己心跳一顿， “到时候会怎么样？”
“到时候……”沈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会出现两种情况，胎儿易小星只能保一个，又或者，两个都保不住。”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周天祺也一下子红了眼，“没有第三种可能性了吗？”
沈峰翻了翻资料，叹了一口气，“办法也是有的，但是……”
“别但是了，你赶紧说！”
“虽然营养不够，但是胎儿也可以从你这里汲取他所需要的养分。胎儿可以从你的血液中吸取你强大的信息素从而转化为他所需要的养分……一旦你发现易小星晕眩，疼痛，你就得及时让他喝下你的血，带有你信息素的血会提供他所需要的养分，也会让胎儿安定下来。但你要想清楚，一旦你进行长期的供血，胎儿是一直在成长的，他所需要的养分只能越来越多，并不是一次两次供血就能够解决的，你就算体能再强大到时候你自身也会逐渐承受不住，你会越来越虚弱，甚至……”
回忆至此，周天祺松了一口气。
为了保住易小星和孩子，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没想到孩子来的这么快，他很开心也很担忧。他开心孩子的诞生，也担忧易小星。
沈峰告诉他，他会竭尽所能近期内研制出比较缓和的代替品来，希望周天祺不要太过于担忧。
周天祺拿出沈峰给他的营养袋，毫无犹豫地再次割开自己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伤口渗出新鲜的血液缓缓地一次次流入营养袋。
易小星在房间里醒来，四周都是昏暗暗的。睡意迷蒙间，他好似闻到了周天祺的信息素，带着安定的信息，一下一下将他安稳了下来。然而这样的安全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信息素随着周天祺的离去越来越淡，易小星也越来越慌。梦里的他甚至不断地在奔跑去追寻，然而周天祺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易小星拼命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他。然而黑暗渐渐地笼罩了上来，一下子将他吞噬，易小星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易小星大口地喘着气，他环顾四周，周天祺果然不在身边。
梦里那种夺心般的疼痛再次涌上来，易小星将被子一掀，就准备起身去找周天祺。
然而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周天祺拿着一包口服真空袋走了进来。
他坐在了易小星的床边，帮易小星把掀开的被子轻轻盖好，温柔地说道，“怎么醒了？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易小星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似乎生怕周天祺跑了似的。
他摇了摇头，“你去哪里了？”
周天祺笑道，“沈峰说怀孕期间你会很虚弱，特地调制了营养剂给你和宝宝补充营养，我刚去拿这个了。”周天祺笑着把那袋营养剂递了过来，“味道可能有点怪，但是效果很好。你先把这个喝了。”
易小星讷讷地接过，却看见周天祺手腕上层层的绷带。易小星的心猛地一跳，他赶忙捧起周天祺的手仔细地看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之前你昏过去，我不是在削水果吗？太紧张了，被水果刀划到了。”他看着易小星紧张的样子，把手轻轻地抽了回来，“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你先把营养剂喝了，免得等下受不了再昏过去，那种感觉我实在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易小星只觉得那伤口十分戳目，他担心着周天祺的伤口，又暗自责怪自己身体太虚弱，连小小的疼痛都忍不住，他紧紧揪住了被单，低下了头，“对不起，都怪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时候就忍不住疼了……”还没说完，就又看向周天祺的伤口，紧张道，“你伤口消毒了吗？血止住了吗？感觉包得不是很牢固，我等下帮你重新包扎一遍吧。”
周天祺笑着说没事，一边将手腕一转，把手搁在了易小星的盲区。
面对易小星担忧的目光，他再次声明自己不过是小伤而已，让易小星先把营养剂喝了。
易小星沉默着打开营养剂，一大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味道涌了出来。光闻也知道，沈峰一定是调了好多的营养成分在里面，这些营养成分混合在一起，味道实在有点陈杂。但是易小星知道，里面有一种让他心情安定下来的成分，他不知道那个成分是什么。但是闻着闻着身体和灵魂就不由自主地就想去追寻那种成分。他喝了一口，有一大股铁锈的味道。易小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周天祺看他喝下不少，这才放下些心来。
为了不让易小星发现里面的成分是他的血，他还特意找沈峰研制了其他的营养剂一起调和，硬生生盖住了他血的味道。做这么多，只是不想易小星有负担，不想易小星想太多，担心太多。
周天祺接过已经空瓶了的营养剂，摸了摸易小星的头道，“累不累，要不要再好好睡一觉？”
易小星摇了摇头，他蜷缩着挪到了周天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周天祺的腰。他在心里暗暗感叹沈峰实在太厉害了，这营养剂一喝就感觉全身的酸疼都不见了，腹部的绞痛也停下来了，似乎一切都平稳了下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暖暖的热气包围着，感觉很安心，也很舒适。
“我觉得沈峰好厉害。”易小星不由自主地说。
周天祺轻轻地搂着易小星的肩，“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他竟然可以模拟出你信息素的味道来做成营养剂，真的很厉害。我从来没有听过信息素还可以被模拟出来的，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
怎么会有错呢，那种安心的成分，易小星化成灰也认得，绝对是周天祺的信息素。他只是有点好奇，那种血腥味的信息素的成分，周峰又是如何模拟出来的？
周天祺一顿，而后将易小星紧紧地更深地搂入了怀中。
他在易小星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呢喃似地说道，
“谁知道呢。”
第30章 察觉
开始的时候易小星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一天天地成长，所需要的养分也越来越多，易小星也时常性地感到头晕眼花，甚至腹部绞痛。周天祺也不得不一次次地加大营养剂的量。渐渐地，易小星也疑惑起来，每当看到他表现出疼痛的时候，周天祺就会消失一会儿，然后手拿那几包营养剂出现慢慢地喂给易小星服下。
说来也奇怪，易小星每每光是闻到那股奇怪的营养剂的味道他就会觉得心安不少，甚至连肚子里的团子也安静下了，一点也不折腾。更不要说是喝下去，那股温热的属于周天祺的信息素就会炽热起易小星的血液来，让易小星觉得温暖，觉得舒服。甚至有几次都舒服得起了生理反应。但是易小星一点儿都不傻，每次他都能从那包营养剂的信息素里感知到不同的情绪。有的时候是担忧，有的时候是难受，有的时候是自责，然而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心疼。这些情绪毫无例外地全都来自于周天祺。来自于周天祺不同时段的情绪。
易小星也渐渐疑惑起来，沈峰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可以完全模拟不同时段的周天祺的信息素？
易小星也在模拟器上搜索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得到关于模拟信息素成分的任何信息。
易小星心惊着放下模拟器，只觉得心里慌乱不已。
他心里疑惑的雪球越滚越大，带着些许恐慌紧紧地揪住易小星的心脏，易小星感觉自己理不清，解不开，只能被一步步缠绕其中，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这天中午照例到了饭点，他看着给他夹菜的周天祺，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天祺，你伤口还没好吗？”
周天祺夹菜的手顿了一顿，只是很简单地嗯了一句。
易小星紧紧盯着周天祺，不想错过他任何微妙的反应，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好呢?”
周天祺夹起易小星最爱吃的小排骨轻轻地放到易小星的碗里，状似不在意地说道，“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裂开了。不是什么大事。”
易小星听着他的话，心脏就好像被人用手紧紧揉捏了一样，他直接伸出手想去查看周天祺的伤口。
周天祺有意识地躲开了易小星的触碰。
易小星下意识地皱眉，心口突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看看。”易小星颤抖地说。
“没什么好看的，小伤口。”
“你让我看看！”易小星突然崩溃了起来。
“小星，不是什么重要的伤。我给你看，你别这么激动。”周天祺看着易小星情绪激动的样子，不由妥协了下来。
周天祺最近时常穿着长袖甚至连睡觉都穿着长袖款的睡衣，此时他将袖口撩起来，在易小星的眼神下缓缓地来揭开手腕上的绷带，易小星立马伸出手捧过了周天祺的手来，仔细看了起来。
的确是很普通的伤口，而且已经结痂了。
易小星默默地放下了周天祺的手，没有说话。
他只觉得不知为何心脏跳得剧烈。
他还是很恐慌。
对面的周天祺看着易小星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月来，周天祺也逐渐意识到了沈峰之前话里的意思，两个人无论如何努力，本质的体质差别就摆在那里，易小星根本压抑不住小团子的疯狂汲取。
小团子越长越大，最近简直是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喝到营养剂，一旦到点喝不到，就可劲地折磨易小星。易小星那疼到嘴唇发白，满身都是汗的样子简直比要周天祺的命都难受。于是周天祺也不断地一次一次往营养剂里加大自己的血量。
哪怕他再强大，这一个月来源源不断地不间歇地每日多次的供血，出血量远大于他自身的调血机制，就算是他也时常感到自己有点虚弱。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现在他时常犯困，尤其是夜晚睡得太沉，有一次早上醒来甚至发现易小星都醒了，自己还没醒。
加上这段时间易小星时常关注着他的伤口，他只能换个位置，在手臂上制造伤口，长袖一遮，信息素隔绝贴一贴，根本看不出来也闻不出来。
周天祺在心里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晚上易小星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周天祺已经睡着了。
易小星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支起身子端详起周天祺来。
最近周天祺脸色越来越不好，那好看的眉眼下都有青青的痕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