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到你跟你弟这么大方!”顾惜朝咂咂嘴,说得不无嘲讽,“今天回去追命又得跟我闹,拿你们这反面教材跟我争取权益。”
“你多虑了,追命根本理解不了这么隐晦的内容。”阿初淡淡地说,“况且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必要压制,吼两声过过干瘾,没什么大不了。总不能身上得了便宜,嘴上还要讨便宜。”
顾惜朝挑挑眉,说:“你倒挺想得开。”
转眼到了间奏部分,追命举着另一支麦克风,跟阿次商量:“这歌我会,下段换我吧!”
“你不是只会唱《精忠报国》吗?”
“以前雪碧广告是这个歌,我老听,就会了!”对追命来说,能发现一首自己100会唱的歌,也不容易。
“我想唱完整首,你还是找点别的歌唱吧。”
“那等你唱完,我重点一遍《日出》,总行了吧?”追命很坚持。
“不行!这首歌只能我来唱!” 阿次强行没收了追命的麦克风,瞥了身后两位辛苦忍笑的弟控一眼,有些发窘,硬着头皮捧着双麦把歌唱完。
难得设一回陷阱,还先把自己给坑了。阿初笑着摇摇头,没想到阿次可以萌到这种程度,看得人心痒痒。要不是有碍事的顾惜朝和追命在,现在肯定已经……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计划外的小插曲,生活才变得如此有趣。至于被破坏掉的原计划,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阿次提前准备好了送给阿初的生日礼物,可是3月16日清晨醒来,他哥却不见了,打手机也是关机状态——看来今天会有大惊喜。
他心情不错地下楼吃早餐,顺便跟牛叔打听阿初的行踪,不过牛叔也是一脸茫然。正说着,门铃响了起来。他笑着跑出去开门,迎接他的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箱子,一旁的快递员正在整理送货车上的其他快递,貌似并不打算帮他搬进去。
阿次笑不出来了,他绕着箱子转了一圈,觉得这里面蹲个人是没问题的,只是弓着身子呆久了肯定不好受。他敲了敲,低声问:“里面闷不闷?”
箱子里似乎有些动静,却没有回答声传出,这令他感到不安。
“过个生日,没必要这么拼命吧!”阿次焦急地拆开了箱子,但是里面装的不是他哥,而是两只纯种的金毛猎犬,小家伙们正友善地冲他吐着舌头。
快递员摘掉帽子和口罩,正是他大哥杨慕初。
“生日快乐!”阿初笑问,“是不是以为我在里面?”
阿次翻了个白眼:“生日快乐。”
“你看起来挺失望啊?这样,如果你喜欢我把自己当礼物,明年我就藏箱子里去!”
阿次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凌乱,只得说:“算了吧,箱子里太闷。连狗都快闷坏了,更别提人了。”他伸手摸了摸小狗的额头,两个小家伙舔了舔他的手。
“喜欢吗?”阿初问。
“嗯……”阿次抓起一只抱在怀里,又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阿初抱起另一只,说:“是你说要跟我一起养花养狗的。现在后院里有花,再加上小狗,就全齐了。”
“我记得当时说的是养老虎。”
“这个有点难度。”阿初耸耸肩,“可以打个商量,稍微小一点,养只猫。”
“那可不是小了一星半点!”阿次笑起来,进了屋找了个碟子,倒些水试着喂给小狗。
阿初跟在他身后,把另一只也放到碟子旁,看着它们“吧唧吧唧”地舔水,笨拙又可爱。
阿初瞅了瞅身旁全神贯注地盯着小狗的阿次,忍不住问:“你对我,没点什么表示吗?”
“谢谢。”阿次抚摸着小狗,头也不抬地说。
“喂,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阿初佯装不悦。
阿次转头冲他笑了笑,不答反问:“大哥想要什么礼物?”
“你不会真的没准备吧?”
“我当然准备了,只是想先听听你的想法,说不定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呢。”
“如果我想要的和你准备的不同,你会不会很失望?”
“不会,可以当明年的预选方案,供我参考。”
“我想要你。”阿初没了顾虑,答得直白。
“这很危险。”阿次挑眉望着他,“弄不好,明年生日咱俩就各自在箱子里过了。最可怕的是一直没人来拆箱,自己又出不来。”
“还有爱钟爱华啊!”阿初答得理所当然。
“问题是他们未必敢私自拆你的包裹。”
“没关系,我抱着烤鸡进去,爱华闻到香味不会袖手旁观的。”阿初对小儿子的外挂技能很自豪。他想了想,又问,“话说回来,你今年到底准备了什么?”
“先告诉我,送货车上的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狗粮。”
“这身快递员的衣服和车子是哪找来的?”
“那都不重要……你能不能别再吊我的胃口了?”
正说着,楼上传来了开门声,爱钟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往楼下望了望,愣了两秒,然后兴奋地大叫:“哇!有狗狗!”
“在哪里?”爱华后知后觉地顺着哥哥指的方向望去,之后也欢呼起来。
小哥俩兴高采烈地飞奔下楼,“汪汪汪”地试着用狗语跟小狗交流,可惜小狗才断奶没多久,目前还只会哼唧。
阿次宠溺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大哥,却发现阿初蹙着眉板着脸,俨然一副要讨债的样子。
“好吧。”阿次从皮包里取了个信封,交给阿初。
阿初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两张去英国的机票,日期就定在下个周末。
“这什么意思?”阿初扬了扬手中的机票。
“我们补个蜜月。照原计划,先去英国,再去日本。我用了今年的年假,还有累计的倒休假,能玩上半个月。”阿次顿了顿,见他哥仍蹙着眉,便说,“爱钟爱华可以跟着去,也可以让追命帮忙照看,你要是不放心,还可以拜托于佑和帮忙,反正我们也帮他照顾过夏天。再说还有牛叔和阿四,这都不算问题。”
“你订机票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万一我下星期有事走不开怎么办?”
“对一个老板来说只有想不想走,没有走不开的情况。”阿次撞了撞阿初的胳膊肘,说,“我也想和你商量,可是早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惊喜是有了,就是还有点不爽。”阿初撇撇嘴,“去年底,我订好机票,做好计划的旅行,愣是因为你们单位紧急召回给搅黄了。怎么你安排的,我就必须排除万难,极力配合啊?”
阿次没料到他会翻旧账,无措道:“我不是要求你必须得顺着我的计划,就是以为你会很高兴,所以没考虑那么多……你要是不乐意,再改时间也行,不过四月刚好适合赏樱……”
阿初最见不得他这样,便不再为难他:“别扯那些没用的,我只接受情债肉偿。”
“成交!”阿次有史以来头一次不羞不臊,痛痛快快地答应这种要求。
阿初笑了笑,又说:“这回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
“不会!”
“如果出发前一天,你们单位又闹‘召回’、‘停休’这些破事,怎么办?”
“我不接电话!”阿次说得很肯定,他深信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勤务和蜜月旅行二次撞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古人云:无巧不成书。这么巧的事,偏偏还是让他撞上了。
临行前,当手机屏幕显示出何平安的名字时,阿次有些慌乱,而他哥在旁边笑得有些讽刺。不过阿次还是心存侥幸,希望何头儿来电只是为了表达一路顺风的美好祝愿。所以他并没有按之前说好的那样拒接来电,而是在阿初眼皮子底下接通了电话。
“阿次,市局通知今天起加强勤务,全体停休了。”何平安也是无可奈何。
阿次听到这些时,整个人是崩溃的,但崩溃并没有影响他对这件事的处理。他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速度做出反应,对着话筒模仿阿初的语气沉声说:“阿次不在,我是他哥。”然后飞快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让阿初笑了很久,上飞机后仍摇头不已:“你是怎么想到让我背这个黑锅的?”
阿次翻了个白眼:“我惹不起他,也惹不起你,除了让你们俩对上,还能怎么办?”
至于回单位做好后半段戏,那都是两周后的事了。想来何平安也不会在一通电话上纠缠不休,顶多等大家调休的时候,主动多上几天班弥补。想到这里,他舒了口气,靠在座椅上,望着他大哥出神。
“在想什么?”阿初问。
阿次抚了抚他哥手上的戒指,说:“我在想,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就像做了一场梦。”
“这是一场美梦。”阿初温柔地笑道,“我们就一直这样,都不要醒过来。”
“好。”阿次轻轻闭上眼,握着阿初的手,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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