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影视同人)【初次】 燃烧吧,弟控!

分卷阅读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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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去了一直支撑自己努力回国的动力,只能寻找新的寄托——试着像母亲一样融入新的家庭,因为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家,已经没有亲人等着我回去了。但我还是会跟母亲追问阿次的新消息,就像早上要吃吐司一样,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遇到日本来的留学生,我也会很主动地跟对方攀谈,学些基础的日语。也许某一刻,我和阿次在学同一个发音。我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仿佛可以跨越空间的限制。

    在选修的心理课上,我第一次意识到阿次对我的重要性超出了正常范围,可惜已经太迟了。为了掩藏住这个秘密,我为自己设计了一场正常的恋爱。或者说,我是在跟自己打赌,在半年的时限里,全情投入这段恋情。半年后如果我爱上了丛慧,就和她订婚,在英国享受最正常的人生。否则,我不会再耽误她的青春,痛快地分手,认命地独自走完这一生。

    结果显而易见,我失败了。只要面对镜子,我就会忍不住想到阿次,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爱上别人。尽管我不断告诉自己,我该爱丛慧,但每说一遍,心里都会反驳——如果我爱她,根本不需要这样刻意强调。当情话变成了蹩脚的台词,这种日子令我感到厌倦,反倒不如一个人自在,起码对自己是坦诚的。

    分手后,我常常在研究室耗得很晚,忙起来时心会变得简单。我认为自己还算理智,起码没有动过去日本找阿次的念头。如果我去了,就会从偷走蓝兔子的讨厌鬼变成一个龌龊无耻的变态。但当跃春把假期回国时拍到的照片拿到我面前时,我竟然笑了——对阿次倾注的感情,都变成了一场笑话。当初那个抱着蓝兔子玩过家家的乖巧男孩已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叼着烟头,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

    我一直承认这些年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却没想到连一厢情愿的对象都是虚幻的臆想。

    也许我从未认识过真正的阿次。我试着回忆出国前的事情,也分析自己的心态。为什么那么喜欢欺负弟弟?我想了很久,结论是我并不想捣蛋,只是希望他能和我一起玩水枪。积木和蓝兔子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障碍,所以我用了最笨拙的方式,把障碍物连带阿次一起推得老远——对于同样是小孩子的我来说,这个错误无法避免。那时候连父母都认为喜欢毛绒玩具的阿次是乖顺软弱的,而现实却恰恰相反。他夜夜拥着蓝兔子入睡,不是因为自己需要陪伴,而是认为蓝兔子应该被保护。他从小就有很强的责任感,最喜欢保护弱小,而整日提着手枪玩具疯跑的我,过于强势,根本不在他感兴趣的范围。

    那么,这个有脾气有性格的阿次,在我感兴趣的范围内吗?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回去见他一面,幻灭一场,也许就可以掐断世俗难容的畸恋萌芽,让自己走回正轨。但是总有些难以割舍的情绪,阻挠我这么做。我犹豫不决地耗到了毕业,工作稳定后,也没把回中国排上日程。但是母亲的离世,使我失去了最后一个留在英国的理由——我和母亲、蓝兔子的这趟旅行,走了17年,最终还是我一个人回来的。

    见到阿次的那一刻,我确定这是个开始,而非完结篇——我从没被谁这样焦急地寻找过。

    当我拥抱他的时候,他说“都过去了,回家吧”。我立刻意识到,他在怜悯我。这完全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是个有很强保护欲的人。只要能拉近和他的距离,我不介意示弱一些。当然,此时我还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地想要接近我的至亲。

    刚回国的几个月,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阿次对我的印象不错,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亲吻我。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我贪心地想要更多,开始妄想离经叛道地和他厮守。但是再美的梦都会有醒来的时候,我刻意忽视了他的吻是源于游戏惩罚,却无法逃避他有女友的事实。

    我以为他会喜欢单纯无害的那一型,可是他的女朋友却是个精明的女警——总是这样,每当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阿次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变得难以捉摸。像风一样,让人抓不住,也看不透。也许他并不难懂,只是我的心被迷惑了。人一旦动了感情,就是作茧自缚。

    本来出柜加乱伦就是条小窄道儿,再搭上单恋,根本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我决定向命运妥协,把对阿次的念想尘封在回忆的角落里,第二次尝试回归娶妻生子的正常人生。我的结婚对象和雅淑,原本是阿次的未婚妻。她喜欢阿次的时间有可能比我还久,但阿次一直没那个意思。我还是很羡慕她的,至少她能去表白,即使不被接受,也可以放肆地大哭,我却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我们算是同时失恋了,她的感受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尽力劝她割舍,同时也劝自己放手,却没想到我们两个会走到一起。我无法相信爱了阿次近20年的雅淑会在几个月内移情别恋,不过如果作为替身的话,我是个绝佳的人选。这样的结合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我们有个共同点,心里爱的是同一个人。

    我就这样牵着曾经的情敌,在亲友面前承诺着我根本没把握的事情。那天阿次没有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表示祝福。也幸亏他没来,我才能念好台词,做完那出戏。

    我原以为这场婚姻是唯一的出路,后来才发现,自己彻底迷路了。我们没去度蜜月,雅淑认为只有彼此相爱才值得庆祝,在没达到这个状态之前,她愿意把蜜月延后。婚后我们一直相敬如宾,我渐渐能感受到她的爱,可心里从未有过幸福的悸动,愧疚和不安如影随形。而雅淑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同等的回应,她为此感到痛苦,也变得敏感多疑。当她发现丛慧写给我的邮件,冷战与争吵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我完全失去了努力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那段日子,比在英国的十七年还难熬。在继父家时,我起码还知道家在海的那一边,买张机票就可以回去;可是回到自己的家中,我却像个拘谨的客人,小心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有时候应酬耗到很晚,我会以不想打扰雅淑休息为由,挪到阿次的房间睡。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卸下面具,让感情放肆地宣泄出来,承认自己已经一败涂地。父亲似乎看出了端倪,他干脆把这个房间改作婴儿房,好断了我的念想。可是如果感情能被快刀斩断,他又何苦跟母亲僵持那么多年?我后来才从阿次那儿得知,父亲的私生活很混乱,在我回国时才检点起来。阿次认为他是为了给我留下好印象才洗心革面的,可我却觉得,是母亲的死令他失去了风流的意义——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跟邻居打听到这些事,而大受刺激了。

    当雅淑艰难地生下两个孩子,我才有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感。也许最初令我迷失的保护欲,可以从阿次身上转移过来。全家人都因为爱钟爱华的降生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意识到,灾难即将来临。

    爱钟爱华满月那天,阿次和女友出了车祸,一伤一死。父亲接到医院的电话,得知阿次的情况,当场犯了心脏病。我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给他做胸外按压时却抑制不住地手抖。阿次曾笑话我不中用,要是他们俩需要抢救,根本指望不上我。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父亲终究没能逃过这一劫。我常在想,如果当时自己可以更镇定,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而另一边,阿次的伤势也不乐观,我在手术室看到他的一刹那,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剪烂了丢在垃圾桶里的蓝兔子。时隔多年,我却还是当年的我,一直被命运拖着走,根本没有能力保护我所珍惜的一切。

    忍痛割爱,默默祝福的结果,却是如此的悲惨。事实已经证明,放弃他根本是个错误——寄望于别人带给他幸福,除了无谓的祈祷,什么都改变不了。当我的血液流入阿次的血管,我突然不想再消极隐忍下去,命运的安排不该是这样的。血浓于水并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相反,这是命运的指引——我们本就该融为一体。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我都不会再放他走。这个混蛋已经把我逼疯了,只要他能活下来,他就是我的!

    可是当他转危为安时,我又动摇了。横在我们之间的,何止是血缘关系?我已失去了大声说爱的资格,这对我的妻儿不公平,对阿次也不公平。我希望所有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可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也一样伤人。雅淑把我的言行看在眼里,终于发现了我的秘密。她可以容忍我心里藏着别人,却从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阿次。她在病房里崩溃地大哭,禁断的感情令她感到恶心。没错,她用了“恶心”二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这也提醒了我,说不定阿次一样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龌龊恶心的。一直以来不敢对他表白不是因为我怯懦,而是害怕因此被他痛恨厌恶。

    我和雅淑的婚姻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父亲头七那天,我们办了离婚手续,陪她一起来的还有阿次女友的大哥。雅淑告诉我,这不是一见钟情,只能算旧情复燃。在她还是阿次的未婚妻时,就偷偷和学长交往过——未婚夫远在日本,又不解风情。在寂寞的驱使下,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只是阿次从未察觉到这件事,可见他是多么没心没肺。

    我苦笑。不论如何,是我亏欠了她,只能用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来弥补。这不是雅淑想要的,但是我无法再用其他方式补偿。爱钟爱华绝不能走我的老路,看着继父的脸色过日子。

    阿次出院后,得知我离婚了,气得要去找雅淑理论。他身体还没恢复,又刚承受了女友和父亲去世的打击,实在不能再受刺激,我临时决定装病拖住他。那阵子阿次变得很听话,生怕一不小心惹我生气,犯了心脏病。我知道这是父亲去世给他带来的阴影,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利用了这个弱点,一步步逼他就范。

    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你可以理解我和阿次的关系。如果你像雅淑那样感到恶心,我也不强求。但是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我的缘故,阿次是无辜的。最起码,别看不起他。因为你已经没别的亲人了,除了他和两个孩子。

    第99年  六年

    在心理学中,7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很多人的短时记忆容量只有7个,超过了7就会发生遗忘。而对我来说,7是一个极限,总是触不到它。我六岁半的时候,开始了那场异国之旅;当我回国六年零三个月的时候,诊断出了脑瘤。我和阿次相处的两个六年,都是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面临分离。但这一次,我不确定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六年。

    也许新的六年,是属于你的。

    我常常被形容为拿了一手好牌又很会出牌的生意人。现在牌在你手上,要怎么打都由你说了算。不过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做出正确的决定恐怕并不容易。我有责任给你一些建议,这也是这封信里最有实用价值的地方:

    1相信你已经看过档案了,不过人是会变的,这部分内容仅供参考。奉劝你不要过分依赖这份资料,以至于丧失鉴别的能力。

    2另一个文档,是我这几年的日记。多看看,也许能帮你更快地适应生活环境。

    3知道你失忆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坦白你的状况也许能逃避一些责任,却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找到可趁之机。这世上没有绝对意义的坏人,只有被利益诱惑做了坏事的人,所以不要去挑战人性,给别人制造变坏的机会。

    4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不用费心解释,就很容易促成互惠共赢的结果。但如果对方蠢得离谱,他冲动的时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他拖入泥潭。当然,这只是我的观点,阿次就喜欢跟低智商的人做朋友,理由是iq在80以下的人比较需要他的帮助。

    5你和阿次都是稀有的rh阴性a型血,血库储备有限,没事千万别作。

    6阿次不喜欢被掌控,就连控制了他16年的尼古丁也被干脆利落地戒掉了,所以不要企图用长兄的身份压制他。有空时不妨观察观察爱钟和爱华,你会发现,连小孩子都不吃这套。如果方便的话,多陪阿次去唱唱ktv。他需要这种释放,你也可以更了解他。

    7任何难搞定的局面都可以用微笑来化解,因为淡然的笑容会给人一种你已洞穿全局的错觉,这种强大的压迫感这足以令对手自乱阵脚。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不要笑得过于阳光,否则会有反效果,建议你对着镜子勤加练习。

    我想告诉你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是全列出来会失去重点。考虑到记忆容量的限制,还是控制在7条比较妥当。如果你能做到以上这些,基本上可以保证家和事顺。当然,这也许会令你感到不自由,甚至被我的意志所束缚。但现在不是耍叛逆的时候,刻意否决我的意见有百害而无一利。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不会跟自己逞强。

    就这样吧,衷心祝愿你能在生活中获得幸福!

    曾经的你

    2014年6月10日

    ……

    阿次看完信,视线已被泪水模糊——他终于读懂了阿初那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爱情。

    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叔叔,你别哭。” 不知什么时候,爱钟走进书房,踮起脚尖伸着小手帮阿次擦掉泪水。

    阿次回过神来,哽咽着说不出话,于是一把搂住了这个贴心的侄子,

    “没事的,叔叔。”爱钟安慰他,“你别着急,咱们可以去问问阿四叔叔,没准他知道怎么关电脑。”

    “不用了,我会关。”阿次用手掌抹了把脸,然后拍拍爱钟的肩膀,“叔叔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下楼找阿四叔叔,告诉他我现在要用车。”

    “是!”爱钟接到命令,立刻像个训练有素的小士兵一样跑去执行任务。

    阿次则留在房间里,用数据线把整个文件夹剪切到自己的手机内存卡中。然后关掉笔记本,才走下楼。

    阿四正在客厅里徘徊,见到他忙问:“二先生,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想去医院看看,你现在送我过去吧。”

    阿四望着他泛红的眼眶,预感到事情不妙。他担心是老板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情急之下也忘了阿初嘱咐他的话,踩足了油门一路飞驰。

    阿次则坐在后座上,安静地翻着手机里的文件3,也就是阿初的日记。

    10月14日阴

    今天妈精神好了很多,但是我却并未感到欣喜。我很清楚,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在医院里混了一年,我已经不会去乐观估计病情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唯独奇迹,很少有人见过。她终于放下了强势的伪装,承认自己是后悔的。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去,她一定不会选择离婚,更不会把阿次孤单地留下。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再回到那片伤心的土地上。我很佩服她,在意识到错误之后,还能将错就错也是种魄力。而我连错误的决定都不敢下,只是被动地逃避问题。

    10月20日阴雨

    我闭上眼时,根本睡不着,却觉得自己在做梦——妈已经离开我2天了。我猜对了一半,她的遗愿是把自己葬在英国,却要求我立刻辞职回中国去,让那个负心的男人看看她抚养长大的儿子。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也永远不会原谅我的生父,即使我的血管里流着和他相同的血。令我犹豫的是,我真的准备好去面对真实的阿次了么?

    10月28日晴

    自从确定了阿次会来接机,我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我想象了很多种可能,设计了很多组对白,心里却还在打退堂鼓。最后,我决定先在暗处观察阿次,再考虑要走过去跟他相认还是悄悄买机票回英国。幸运的是,接机大厅里出奇的热闹,很容易掩藏。我躲在一个角落里,冷眼看着一出出久别重逢在眼前发生,他们或相拥或握手,脸上都洋溢着重逢的喜悦,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觉得自己跟身旁的圆柱子一样,根本无法理解这些陌生人既卖力又矫情的演出,直到阿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迟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令他耽搁了半个钟头,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我看到他焦急地跟工作人员打听,还指着自己的脸来形容我的样貌,那么率真执着,不遗余力。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动,这大概就是归属感。再也没有了犹豫,我不免俗地用刚才还觉得矫情的方式拉近心的距离——给他一个紧紧的拥抱。

    据我观察,阿次不像照片中那么冷漠。除了吸烟,没其他缺点。

    1月17日晴

    这趟华山之行收获不小,阿次对我还挺有耐心的。我在自己和他心心念念的华山之间设了一道选择题,结果他选择留下来陪我,而放弃了登顶的机会。虽然,他似乎有点不爽。另一个发现是,他在单位里很受欢迎,我们还被6个女警拉过去玩大冒险。按理说,每个人的中奖概率都是1/8,不过我比她们多一倍,阿次摸到牌也等于是我的,结果真的是他摸到了鬼牌!虽然我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不过当他的嘴唇贴过来的时候,我竟然可耻地断片了——我果然不适合被动。

    3月12日 多云

    看到阿次受伤的膝盖,我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那么坚持要他换工作。一个rh阴性血的人居然去当刑警,究竟要任性到什么程度才敢这么乱来!而我竟然为了和他拉近距离,存着侥幸心理无视了这个敏感问题!可是就算我劝,他会听么?在他眼里,我就是个比他早几分钟出生的同龄人,消失了十几年又突然冒出来寄住在家里,根本没资格管教他。他现在请个病假都要和我讨价还价,不可能接受调动工作的建议。看来,必要的时候,得采取点非常手段。

    3月16日微风

    拜阿次的腿伤所赐,我设计好的生日惊喜全数作废,只能在医院里和他庆生。鉴于他喝咖啡时对苦味的排斥,我在蛋糕里多加了一倍的糖,他果然很喜欢。看来等戒烟成功后,还得安排他戒糖。不得不说,他比我想象中淘气,腿受伤了还不老实,一会儿没看住,就自己摇着轮椅给我搞突然袭击。不过昨晚吹蜡烛的时候还是挺虔诚的,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但我的愿望是,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看着他,实现他今后的每一个愿望。

    老爷子也挺疼他的,今天一大早就去他们单位给他送牛肉面,住院的事就这么穿帮了。阿次出院也是件好事,我真是怕了夏跃春那张破嘴,上次就差点把我会打台球的事说漏了。再让他跟阿次聊上几次,我辛辛苦苦塑造的形象就全毁了。

    我们刚到家,雅淑就杀来了。她真可怜,追得这么紧,却不知道越是这样阿次就越烦她。令我意外的是,阿次为了赶她走,连“我爱你”都敢说。他故意用日语表达,还歪曲句意糊弄我。我将计就计,逼着他教我,让他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说了三遍。

    4月7日晴

    今天,阿次因为工作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还动起了手,最后爬窗户溜走了。看得出,他非常热爱这个职业,我应该帮他一把。可是刑警队的风险系数真的太高了,我不希望他出事。如果各退一步,把他调到行政类的科室,一样可以当警察,同时能远离危险,只是他未必肯答应。所以必须瞒着他,先把老爸说服了。

    我以为老爷子会喜欢这个解决方案,但当他得知我愿意替阿次接管公司,立刻变了脸色——我们都了解阿次捍卫职业的决心,相比之下,我为了亲情弃医从商就显得很没有说服力。他在怀疑我,那眼神仿佛要看穿我心底里不容于世的感情。我慌了,当时能想到的最可信的借口就是我贪钱,于是就这么说了。他好像信了,也因此更不放心把公司交给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干嘛要把自己设定成一个争家产的牟利者?那个时候就该打苦情牌,强调自幼缺失亲情,丧母后更珍惜父亲和兄弟,什么都没有家人的和睦平安更重要!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一定会劝阿次多提防我。不过就算他说了也没关系,阿次这阵子还挺信任我的,肯定以为是老爸为了逼他继承家业故意抹黑我。

    4月8日阴

    阿次一夜未归,早上我去找他,却撞见他和荣华有说有笑,甚至望着荣华的背影出神。我还在安慰自己,一定是我想多了,如果他对荣华有意思,三个月前在火车上吻的就该是她,而不是我。可是他承认了,昨天爬窗户出走根本就不是为了工作,而是去和荣华表白!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而这里面还有我的“功劳“,不但没阻止他翘家,甚至还提供了一根安全绳!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是真的发生了,却没办法冷静。如果阿次只是交了女朋友,我可以理解,但是他对我有敌意,甚至是恨意,而我根本不知道这恨从何来!也许他听了老爷子的劝告,去春和医院调查,发现是我在经营。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出现这种仇视的情绪,他甚至刻意强调荣华的存在感来刺激我。毫无疑问,他已经把我看透了,这段单恋对他来说只是轻浮的亵渎。

    ……

    阿次没再继续读下去,转头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后悔已然来不及,未来又是一片渺茫。他感到一阵阵寒意,搓了搓胳膊,唤阿四把冷风关上。

    时值七月,关掉空调后车内有些憋闷。阿次闭目沉思,突然想起了夏跃春的话——“你恨他辜负了你的期望,也恨你自己识人不明。也许最初,你希望他是为你回来的吧?如果你不肯面对当年的自己,就会被那些陈年旧事卡在原地,误人误己。”此刻才发现,那些口是心非的解释只骗过了自己,隐藏在角落的心事已经明显到一个外人都了然的程度。

    走进观察室,阿次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凝望着昏迷中的阿初,含着泪轻声说:“大哥,对不起……我没有在你爱我之前,先一步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