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回答说︰「咱们刚才遇到了一把跟魔溶为一体的刀,能控生人,力量非常强大,若果放着不管,将会对姑苏一带来很大的伤亡。」
水灾刚过,再来魔刀肆虐,魏无羡又散魂在即,蓝曦臣感到忧心︰「那我多派人手处理,你才刚回来了,别再出去了,留在无羡身边。 」
蓝忘机微微摇头,他跟魏无羡对望了一眼说︰「多谢兄长关心,但是我跟魔刀交过手,它的实力很强,他们未必能应对。」
蓝曦臣说︰「这样太辛苦你了。」
蓝忘机说︰「这是应该的,魏婴要麻烦兄长代为看顾。」
魏无羡抓紧蓝忘机的手说︰「蓝湛,别担心,我会等你回来。」
蓝忘机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说︰「我很快回来,等我。」
蓝忘机跟蓝曦臣轻轻一礼︰「忘机先行离开,有劳兄长费心了。」
蓝曦臣说︰「我明白的。」
魏无羡突然微不可测的皱了皱眉,被蓝曦臣给捕捉到,蓝曦臣待蓝忘机离去之后,便坐了在榻边说︰「无羡?」
伸手在他的面前晃动,再留意他瞳孔的色泽,蓝曦臣的心为之一沉。
蓝曦臣抓起魏无羡的手,吓得魏无羡把手一缩,恍如惊弓之鸟,蓝曦臣用更轻柔的动作把他的手抓起,用指尖在他的手掌中写字『忘机离开了』
魏无羡似是放下了心,轻轻的一笑,蓝曦臣便在他手中写着『看不见忘机知否』
魏无羡淡淡的说︰「是刚刚才开始看不到,所以他还不知道。」
因为正握着了魏无羡的手,所以蓝曦臣知道他的手在抖,想了想,然后在他手心写着『我去让他回来』
魏无羡反过来紧抓着蓝曦臣的衣袖说︰「不要,莫让他分神,因为我的事,已让他很难过,若果为此而让那些小朋友遇上不测,他会更加的难过,我等他回来便好。」
蓝曦臣忧心的写着『你休息我派人来看守』
「嗯!」既然看不到,听不到,也走不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是静待蓝忘机回来,魏无羡乖乖的闭眼躺下。
蓝曦臣拉起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逗留了一会才离去。
他其实什么也帮不上忙,当年母亲去世,蓝忘机在小筑门外等了多久?魏无羡身死乱葬岗,蓝忘机又等了他多少年?冥府之事,看他平安回来以为终于可有归宿,但却没想到上天还没能放过他们。
修道之人,为求渡劫成仙,而他们渡的却是情劫。
魏无羡无所事事的闭眼,很快便睡过去。
在黑暗中,他突然看到一团飘浮在半空中的光,他眨了眨眼,他是真的看到了?一个非常熟识的地方也相继在眼前出现,是岐山温氏的仙都,不夜天城。
他能看到景物,是梦?
魏无羡感到自己很轻,他想着要伸出手,却没有手可伸,他就只是一个意识,就如游魂野鬼的感觉,难道魂魄离开身体,而又不能下到地府,就只能是这样的一个状态?他现在让自己的意识随缘而荡,他也不知要飞到那儿去。
叮叮叮
耳朵听到清澈的铃声,也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到害怕,他连最可怕的阴魔也敢面对,聚与别,生与死他也尝过,但这一刻他只知道在害怕,整个人止不住的在发抖,他不知是在害怕什么,又为什么要害怕。
突然,他感到有只轻柔的手握着了他,是跟他相牵过无数次的手,他紧紧的抓紧了那个感觉,黑暗再次袭来,但手中的感觉变得更为真实。
蓝忘机把魏无羡送回静室之后,又过了大半天时间,他跟其他门生会合,捣破了螭魅的巢穴,亦在那一带区域搜寻过魔刀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结果他只好领着他们回归,让蓝曦臣派出比较善长搜索的队伍,去把魔刀找出来。
蓝忘机回到了云深不知处后,第一时间便回到了静室,他坐在榻上把手放在魏无羡的手上轻轻一握,打算在他睁开眼时,呼唤他一声︰「魏婴。」
魏无羡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作回应,嘴角动了一动,露出了不像是笑的表情,微微张开了嘴,半响也发不出声音,他缓慢的摊开蓝忘机的手,在他手心写着『我等着你。 』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那双空洞无神,没有焦点的眼眸,背后一凉,悲凉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地散开,压着了他整个心胸,透不过气。
蓝忘机把他拉起,紧抱在身边,在魏无羡的手上写『我在你身边』
魏无羡软软的靠在蓝忘机的身上,他有很多话想对蓝忘机说,但他只能在他手上写了一个『铃』字,他连手也动不了,最后只留下仍然握着的触感,而这个触感也似乎渐渐的在消失。
他至少有等到蓝忘机回来,能在他的怀中,被他抱紧,再也离开不了
手中握着的手放软,蓝忘机轻柔地把手放到他变得冰凉的脸颊说︰「魏婴你还听到我叫你的名字吗?婴婴你说我要一直呼唤你,直到你厌倦你听到了吗?」
蓝忘机静静的等待着,他是知道魏无羡听不到他所说的话,看不到他,也不能再有任何的回应,蓝忘机还是一直说过不停︰「我不应该扔下你外出,你不要惩罚我就算你再次让我滚,我也不会走的了」
失去魂魄的身体渐渐沉寂,魏无羡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很轻很轻几乎感觉不到,虽然还有心跳,却慢得如停止了一样,这具驱体就像是虚无的存在,没有灵魂的木偶
蓝忘机无助地看着魏无羡,他所谓的心理准备,脆弱得碎落一地。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而惊醒起来,横抱起魏无羡走出了静室,就如迷路的孩子到了陌生的世界一样,他不知该往那儿去,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在一个地方。
寒室!
待续
☆、守魂
第七章守魂
寒室中隐约传来此起彼落的对话声,蓝忘机像是一点儿也没听到似的,失魂落魄的走到寒室的门外时,才留意到寒室正有客人,身形立时定了定,他知道自己失礼了,但当看到来者是江澄之后,他由因失礼而产生的愧疚变成了胆怯。
他蓝忘机竟然怕见到江晚吟?
蓝曦臣惊讶的叫道︰「忘机?」
江澄看了一眼蓝忘机,然后目光落在面色苍白如纸的魏无羡身上,一阵惊恐,随即冲到蓝忘机的身前,想要揪起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蓝忘机闪身退了两步,深怕江澄这样冲过来,会把魏无羡给毁坏,怒道︰「别过来!」
江澄看蓝忘机小心的护着怀中之人,也不敢随便的碰他,怒不可遏的瞪着他︰「蓝忘机!我问你这是什么回事?」
这次是江澄知悉魏无羡被塑身回归后,第一次重见魏无羡,这两年他一直不敢跟他见面,怕一看到他熟识的脸,便会忆起过往的惨痛经历,可这一相见,竟然是他神魂覆灭的一刻,教江澄如何不惊不怒?
蓝曦臣看到江澄已把紫电给拿出来,大惊︰「江宗主!」
「你们吵什么?整个云深不知处都要听到了!」一把极具威严的声音及时响起,蓝启仁就站在竹林的路上,手抱着不少典籍,正以严厉的目光扫着所场的人,并连连的责备。
蓝曦臣舒心的轻声一句︰「叔父!你来得正好。」
江澄深深吸了一口气,收起紫电,举手送上礼貌上的一礼,道︰「蓝先生!抱歉,江某失礼了!」
考虑到自己乃一宗之主的身份,而且正身在蓝家作客,江澄不得不冷静下来,但目光还是狠狠的瞪了蓝忘机一眼。
而蓝忘机则重重的跪了下去,手仍然紧抱着魏无羡不放,没有想要放下的念头,深怕会有人抢走似的。
蓝启仁看到蓝忘机这副模样,狠狠地骂着︰「你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为了这个魏无羡,把自己弄得人不似人,想真我当初真的不应答应已故的江宗主,让他来菇苏修学!」
蓝曦臣看到江澄咬牙切齿的神情,拳握得都快要出血了,担忧的说︰「叔父」
蓝启仁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要骂的骂完,他叹了口气说︰「你们的事我已知道了,你也跪够了,还不送到冥室去?」
闻言,蓝忘机的眼眸才悄悄的回复了人的光彩。
蓝启仁看向蓝曦臣和江澄说︰「你们也随我到冥室。」
蓝家专门招魂的角楼外,早已聚集了不少门生弟子,他们部份手执招魂幡在各方侯命,一见到蓝忘机到来,他们的目光都纷纷转过来,显得异常紧张。
蓝启仁早前应蓝曦臣的要求,寻找固定魂魄之方法,虽然不能把散走的魂招回,至少希望能把时间延长,但却没想到事情变动太快,他只好改变策略,在前往寒室之前,已吩咐过弟子们准备守魂仪式。
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行动会迅速如斯,比演练时还要积极。
蓝启仁厉声道︰「我要七人便足够,你们全都来了,不用习书?」
菇苏蓝氏严谨守正,最怕的就是不守规矩的人,可尽管蓝启仁防魏婴防得要刻上规训石,流芳百世。但无奈魏无羡那份活力,那份光采,却深深的打动年轻的一辈,恍如寒冬之中出现的太阳般温暖!
「先生!让我们也来帮忙。」
蓝忘机看到之前跟他们一起出任务的那几名门生,蓝忘机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跟着蓝启仁的背后走上了角楼的楼梯,进入冥室并小心翼翼的把魏无羡放到冥室中央的法阵上,有点舍不得的放开手。
蓝启仁点起了七盏聚魂灯,然后安安静静的坐下。
待最后进来并关上门的蓝曦臣也坐下,蓝启仁才开声说︰「生死有命,一切由天而定,蓝家纵有守魂一习,但从不做逆天之事,今天在此守魂,如非天愿,只能顺应天意」
最后一句明显是诉说给蓝忘机听的。
所谓守魂仪式,其实也只是蓝家一门很普通的法术,由短短的几段祭文,把天地自然间的灵力聚集到法阵上,作为安养灵魂,修复元神之源,但眼下魏无羡的元神已消,就只余下一丝魂脉跟肉体相连,什么时候会完全消散,守魂仪式是否能保住最后的魂脉却是未知之数。
江澄坐在一旁,耐着性子说︰「现在可以跟我解释,这是什么一回事了吗?」
蓝启仁首先开声,说︰「我之前有跟秦先辈浅谈过,冥府的恩赐不会那么容易被推翻,所以他的魂魄并不是消散了,而是被某东西夺魂了。」
三人为之一愕,蓝忘机重覆着说︰「被夺魂?」
夺魂一说对修真界不是新奇的事,鬼怪中就有食魂兽,食魂煞此类存在,就算大梵山的舞天女喜生魂,却没对元神有直接的损害,如果真的有这一异类存在,这便是更深一层,连元神也会夺去的邪异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