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公开的秘密,没必要拿到台面上跟师父他老人家讲吧!真是少根筋的大嘴巴。众云皆没好气的对瑟云丢砸不满的白眼。
瞅见众徒儿这般真性情的举止,向来持重沉稳的云尊也不由得被众爱徒逗得掀唇一笑。「既然曲云和佾云不合,那就更该藉由这次机会,多培养良好的兄弟感情啊!为师说的可对。」
师父说的,哪有不对的道理!「是。师父您说得对。」七采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垂下双肩,有气无力的应承着。
这些个宝贝徒弟,实在…。看着徒儿们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云尊哭笑不得的摇头叹笑。
旋刻,尊者施然起身,掸了掸襦衫,执起拂尘,神情肃穆的交代道:「为了医治佾云,使得为师元气大伤。因此,为师决定闭关百日,在为师尚未出关的这段时间内,绝对不允许受到任何打扰,明白吗。」
「徒儿明白。」七采虔诚恭敬的抱拳作揖。
云尊满意的颔首,轻甩拂尘,举步移至房口。思忖了会,再言:「曲云你就留下来照顾佾云,其他人跟为师出来,为师另有事情吩咐。」
「是。」闻言,六采乖顺的遵从老者的旨意,依言次序退出房门,只独留曲云一人。
韶云在经过曲云身边时,停滞了下,表情严肃慎重的道:「曲云,佾云就拜托你了。」
听言,曲云马上送了个大白眼给韶云。这是在干嘛呀!你当嫁女儿啊!?还拜托我了咧!
曲云唇角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忍住了还嘴的冲动。「我知道啦!」
韶云本欲再继续对曲云交代下去,但,一见曲云沉下了一张俊脸,抿紧的唇瓣拉扯出不悦的线条,透着阴鸷的美眸正冷飕飕的直盯住他。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来,再说下去,曲云就要开骂了。
当下,韶云识相的把话锋一兜。「那我先告辞了,等会儿再来。」
「嗯!」曲云点点头。
待韶云也离开厢房,曲云才转身来到佾云的床前,仔细端详他那张即使气弱却也依旧俊秀尔雅非凡的相貌。好半晌,曲云轻叹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凝视着佾云静谧安详的睡颜,心神彷佛受到蛊惑一般,曲云忍不住伸手以指尖轻柔的描绘起佾云斯文的五官。
飞扬斜挑直入鬓角的剑眉,还有正覆盖着灿亮炯目的密长睫羽,挺直的鼻梁,柔软温润的薄唇,有着阳光颜色的发丝,光滑如温玉的脸庞,以及额间一点,这是…许久前师父亲自为佾云点上的。
就在曲云忘情的抚摸着佾云的温颊时,不其然的,佾云突的抬臂握住了曲云游移在他脸上的手。蓦然睁开了沉寂已久的双瞳,一脸惺忪的回望曲云。
曲云当下惊了一跳,俊美的容颜上浮出一抹被抓包的赧然。随即,赭色便化为了苦笑。怎会这麽注死,第一次轻薄人,就被发现。
「你…你是曲云?」佾云神智不甚清醒的眯起迷蒙的星眸,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都被你抓到了,还怀疑啊!「废话。」
「不可能,曲云怎麽可能对我这麽温柔,我一定是在作梦。」佾云又合上困倦的双眼,以颊模蹭着曲云贴着自己的温掌,否认自己方才所感受到的温柔。
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大白痴。曲云忿懑的瞪大魅瞳,气闷得频频喷气,没啥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对!你是在作梦,继续睡你的觉。」
「呵。果然是梦。」
当佾云再次陷入深深的沉睡之前,他拉过曲云修长白皙的长指至唇畔,在圆润的指尖上轻轻的印上一吻,满足的逸声轻叹。「不过,这样温柔的曲云,我喜欢。」
听到本性冷血无情的佾云竟会说出这种出人意料的话来,曲云胸中炸燃的怒焰,又在瞬间熄灭。
在这一瞬间,他卸下了高筑的心防,褪下一身倔强多莿的防备,未曾有过的曲意温柔取代了贯常的邪冷气质。浑身盈满暖意的曲云,如沐春风的展颜笑了。
「佾云,记住你现在说过的话哦。」
曲云俯下身,额际轻靠在佾云的宽额上,细语呢喃的道:「我会当真的。」
* * *
十数天後,佾云痊癒了。但这段和谐的记忆却不复存於佾云的脑海之中。
第八章 下
经过这次走火入魔而险些送命的事件之後,佾云思量许久,决定开始炼制丹药携在身边,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当佾云备齐所有制丹的药材之後,便将自己关进炼丹房中,足步不出。
空旷倘大的石室,四周皆以巨重浑厚的大石块混着黏土砌成,置中,一鼎得两名壮汉才可合抱的大金炉,此时鼎身正炙热滚烫的泛起遍体红光,数道轻烟白气缓缓从炉顶冉冉飘昇,空气中四散着浓郁的草药味,温度高炎闷热。
佾云屈膝蹲身於燃着炽烈火焰的丹炉旁,专心一至的小心注意着火势、温度、水气与炉内药材的变化,生怕自己的一个稍有不慎,会让自己多日来的辛劳心血化为乌有,皆成白费。
赤艳的火光扑烤着佾云白净无瑕的脸庞,乾燥的热气薰映出一种红日夕照的色彩,犹如玉砌般的肌肤亦开始沁出一颗颗晶莹的汗水,顺着弧度优雅的颊面,滴滴滑落。
在这机近属於密闭室空间的丹房内,空气窒闷不流通的叫人有些难以忍受。佾云看顾丹炉已半月有余,也明白处於这样的环境之中,这样单调的工作,分外的吃力费神,毫不轻松。
可是……
佾云抬眼观视了丹房一周,旋即,他有些无奈的颦起剑眉,感到头疼的举臂轻按额际,挫败的叹了一口长气,摇摇头。
「韶云,你们待在这儿已经好几天了,难道不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回答佾云问题的,是具有好几层音质的共鸣声。
再环顾室内,原来待在炼丹房的,不只有佾云一人。云门八采除了曲云之外,所以的人全都跑来窝在这小地方了。
这是何原因呢?
佾云觉得太阳穴上隐隐做疼的抽搐又更加剧烈了。「炼丹房中,温度炎热,空气又窒碍,活动空间有限,这儿并不舒服,你们……」
「不会!这里很好。」佾云劝说的话还没讲完,众云一致异口同声的回道。
「你们没有其他的事可忙了?」
「没有!」
「难道你们都不会口渴吗?」
「不渴。」
闻言,佾云简直不知是该狂声呐喊,还是该抱头猛摇了。不渴!?睁眼说瞎话,一大缸水都被你们喝光光了,还敢同我说不渴。
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事啊?佾云百思不得其解的恼忖:从我一进炼丹房开始制药,还不到五天的光景,兄弟们就像逃难似的连滚带爬的冲进密室,之後便每天必到,一直到今。
佾云瞅眼扫了趟众位兄弟,明明不喜欢这里,又偏偏不得不忍耐的留下来,那模样着实可怜兮兮又无奈的像棵苦瓜。
他叹着气摇头,最後只能挫叹认输的道:「既然你们都不想出去,就在这待着。我出去提壶水来。」
「佾云,你要出去?」韶云神色复杂,口气担忧的问道。
佾云推开石门,转过身冲颜对韶云露了一朵和煦完美的笑容。「我等会儿就回来。」
「佾云,你等一下…」
一说完,佾云便合上石门,提水去了。完全没有听到在他关门的那一霎那,丹房内众兄弟有些失措惊慌的叫唤声。
佾云才一离开石室还不到二十步,便听到一种很…奇怪的音律!
高音尖锐,低音宕心,呕哑吵喳,十分难听。那种破音不堪入耳的程度,可直逼≈quot;千山鸟飞绝≈quot;的境界。
甫一分神,刹那,佾云深觉胸口一闷,有一股走穴岔气的乱息之感扩散,当下,他不敢犹疑,赶忙收纳心神,运气调息,平复差点就错位的血气。
陡地…他灵光一闪。天!莫非这个极端恐怖的、难听到要人命的笛音--是曲云吹奏出来的!?他一直以来不是都以优美柔雅细致的曲调为专长吗?怎麽!!突然改变嗜好了吗?现在要研攻魔音穿脑?
这种荒腔走板,变形扭曲得厉害的音调,佾云真是越听越觉刺耳,越听头就越痛。不能忍受!
不到三十秒,佾云弃械投降,连水也不敢去提了,以彷如後面有恶鬼在追命的速度,火烧屁股似的迅速逃命飙回炼丹房内。
在石室中的众人,只见佾云出去一会儿,旋刻便脸色澹青的又冲了回来,手脚俐落的关上石门後,气喘嘘嘘的仰背贴靠着门上,一脸惊吓过度的渗满冷汗,瞠大一双俊目,又是埋怨又是了然的睖视着韶云。
这就是你们全部躲在这里的原因!
佾云手脚发软无力的紧贴在石壁上,拼命的喘气吐息心跳百米,胸肺中血气翻涌得厉害,还有些眼冒金星的感觉。
老天!曲云的≈quot;笛艺≈quot;何时修到如此≈quot;高妙上乘≈quot;的境地?这简直就是在逼命嘛!韶云居然也不跟我提醒一声。佾云气怨的瞪眼撇嘴。
收到佾云幽怨的眦目,韶云也只能满怀歉意,一脸无辜又莫可奈何的摊摊手。「没办法啊!云门最隐蔽又兼隔音效果最好的地方,一是师父的密室,但师父吩咐,在他还未出关之前,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除了密室,再来就是你的炼丹房,我们不来这躲,还能藏去哪?」
「曲云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会吹出这种可怕的曲调来吓人?」佾云惊魂未甫的问道。
「因为,曲云的竹笛坏了。」
「坏了,就换一个新的啊!有何困难吗?」佾云有些不太能理解问题的症结所在。
「问题是谁要去叫曲云换笛呢?」
佾云在眉心间打了好几个死结。怎麽回事?他怎麽觉得今天和韶云讲话好像有代沟耶!他完全摸不清、搞不懂韶云言词的重点在哪里。「谁去!?任何人都行啊!」
「佾云,你开玩笑的吧!」韶云双掌搭在佾云的肩膀上,有些无力的吊着白眼睨视着他。
佾云蹙眉,疑惑的看着韶云,等待回答。
仲云望见佾云仍是一副脑筋转不过来的楞样,他一脸被打败的抚掌拍向额际。
「佾云,试问一下,在场的诸位兄弟中,有谁的功体浑厚到可抵挡得住曲云这种魔音催命的笛音,非但如此,还必须能安然到达曲云身边叫他换笛?依我看,就算我们真能到达曲云身边,不死也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