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野兽浪漫(ABO)

分卷阅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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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机器人再次合围之前,他抬手替席来擦了擦滑至脸侧的冷汗,再回头对上敌人,方才还盛在眼里的温情已然烟消云散。

    他只能和机器人的程序打一个时间差,用假动作骗对方先行分析,在执行分析结果前再进行躲避。

    即使是这么艰难的情况下,白盐还是摧毁了三分之一的机器人。

    机器人不知疲倦,只在调整火力时能停息片刻,他喘着气靠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双眼冷冷地看着前方暂时停歇的机器人。

    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好像凭空踩进了时间的陷阱里,无路可退,也难以逃脱。

    只有耳侧偶尔传来的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才能让他真正喘息几秒。

    海棠好像永远都和时间连在一起,像无尽的旋涡,又像果断的悬崖。

    如果那些仓促赴死的长辈能在当年更强硬一点,如果吴誉一念之差没有公开海棠……

    如果……

    他直起腰喘了口气,将能量刀横在胸前。

    ——哪来的如果,只是有些事必须做,而有些事必须反抗。

    人人都是各行其是罢了。

    在这场人机的对抗里,说不清谁更能占到上风。

    白盐单枪匹马还背着昏迷的人,且攻且守,伤势大都集中在被主人战略性抛弃的左侧身体,血液迈着蜿蜿蜒蜒的步伐已经和他左手上的伤口汇合了。

    白盐数次惊险的和舔来的火舌擦肩而过,仍不可避免地被击中了肩头,他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身体之后迅速回击。

    终端在响,扫描仪在响,机器人也在响。

    又一滴血在嘈杂的响声里完成了长途奔波,顺着他的手指快速滑落,在指尖逗留了一下落在地上砸起一朵小花。

    白盐看着血花小小的迸溅了一下,余光看到没有照明系统的走廊另一侧亮起了灯。

    但后援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快。

    太近了。

    白盐在击向自己的枪声里想,他在名为海棠的长河里沉浮多年,第一次看清背后的错综复杂,第一次学着放下复杂的念头随心而为,第一次真正接近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他的想法和那滴血一样,轻而快的滑过,飞快地遁入虚无不见了踪影。

    席来尚在虚无,他觉得自己被不可抗力剥夺意识的次数有点过多了。

    他能微弱地感受到外界的动态,呼吸声、枪炮声,以及某种像鼓声一样的极具节奏感的声音。

    到了某个节点,他的意识清醒了一瞬,他才突然明白,那鼓声是心跳。

    鼓声越擂越急,仿若正急切地呼唤他。

    他一激灵,感觉自己的手臂猛地向下坠了坠,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前的场景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眼中。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席来以脚点地,先夺了能量盾护住白盐,两人快速的换了方向,他立在被血浸了半边身子的白盐身前。

    一小队齐齐整整的机器人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席来伸手碰了碰白盐的左臂,指腹立刻被血染出了指纹的圈纹。

    他面色未改,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前一跃。他没有要小心顾及的身后人,在狭窄的走廊四处借力,动作大开大合,只求伤害最大化。

    也就是几分钟,只剩他一人还好端端站着。

    白盐给他鼓掌,嘴角带着笑:“席团长厉害。”

    他话音未落,从走廊的另一个转角传来了能量枪上膛的声音,几束蓝色的光集中在了他心口。

    席来面无表情看着带队的人,他认识,是毕维斯的副官。

    他将能量刀旋了旋,刀尖点地,完全无害的姿势,眼睛里却是怒火。

    “揍我的alpha,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第四十章

    席来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截断了白盐和对方之间的蓝线,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干脆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能量枪的路径。

    他轻轻摸了摸白盐被血濡湿的袖子,眼睛从下往上看,一对黑眼仁湿湿亮亮的:“疼吗?”

    白盐在他清理机器人时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听他这么问,先笑了一下,又侧头看了眼毕维斯派来的人,这才轻声说:“疼,疼死了。”

    于是席来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平淡:“带路吧。”

    谁知副官语调比他更平:“请白部长在此等候。”

    这是油盐不进的意思了?席来撩了一下眼皮,回身盯住副官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研究出什么门道。

    前后不过十几秒,他的表情松动下来,嗤笑一声道:“要么咱们一起走,要么你就得让路了。”

    他脸上带笑,眼里却全是狠意。

    副官想了想,没怎么犹豫,主动让开了路:“这边请。”

    最后一段路依然没有照明系统,星星点点的光亮都来自于能量枪,众人在昏暗的环境里只能选择沉默,只有末尾几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能打破此间的安静。

    白盐手里握着扫描仪,上边的结果显示在场的十几个人,只有他和海棠没有关系,剩下的人都植入了海棠。

    他们越来越接近也许可以终结一切的地方,直线距离在曲线行走时不断缩小,当距离跳至个位数时,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席来的手。

    席来感觉他力道加重,手指一缩,在他掌心挠了挠。

    ——最后的门打开了。

    毕维斯像是早料到了眼前的景象,听到声音纹丝不动,像具尸体静坐在黑暗里。

    他没让客人等很久,缓缓地抬起头:“你们好。”

    从声带里传出的声音与过往不同,好像是久未润滑的轴承,漏出的每一丝细小的声音都透着粗涩。

    他本人对这样的嗓音好像也不甚满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继续说:“欢迎你,席来。”

    “我倒是不明白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席来不慌不忙踱了几步,“不过眼下时间要紧,咱们有事说事。”

    他停下步子,人离毕维斯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毕维斯已是丧家之犬,偌大的基地没有匹配的照明系统,连最终的老巢也只亮起了半数的灯。

    亮着灯的地方是实验室,陷在半明半暗的地方空间更小。

    白盐随着席来的动作也变换了位置。

    两方势力在不大的空间里形成了诡异的三足鼎立之势。

    席来与毕维斯在一块,白盐独自站在另一侧与副官的队伍相对。

    毕维斯不是没有察觉,他轻笑几声摇了摇头:“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些小聪明。”

    席来也摇了摇头:“我倒是只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死?”

    “席团长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毕维斯的目光有些怜悯,“你敬爱的老师才是源头,只要他活着,一切就不会结束。”

    吴誉适时在另一端说:“别信他的鬼话,当务之急是海棠的总端。”

    毕维斯的眼神紧跟在他的耳机上,嘴边带着微笑:“他在提醒你先去找海棠总端。”

    不熟悉席来的人大概会以为这人春风拂面,是个温柔包容的人。

    某种程度上很对。

    但在大部分时间里,这种刻板分析他人面相的行为并不可取。

    席来温温柔柔、面带笑意,上一秒还“含情脉脉”看着毕维斯,下一秒就毫无征兆地一刀捅进了他的小腹。

    能量刀还颤颤巍巍地停在空中,他后退几步,有些疑惑地观察毕维斯的反应。

    不知是对吴誉还是对毕维斯,他说:“我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滋味不太好,打算换条路。”

    耳机那端的吴誉声音没了令人舒适的语调,他看不到现场的情况,但已经猜到了席来的“新路”指的是什么。

    他喊席来,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而在场的另一位年轻人也一直安安静静。

    席来确实选了一条新路。

    吴誉极力避免、毕维斯在前几分钟万分期待的某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