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吴世豪不太习惯被这种东西捅穿身体的感觉,他攥紧了拳头,嗓子里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赵广龙看出他有些紧张,一边调整着按摩棒在吴世豪后穴里的位置,一边说道:“别怕,这是前列腺按摩仪,或许对你的勃起障碍会有点效果。我之前用过,感觉很爽。”
很爽吗?吴世豪倒是没觉得,他就觉得屁股里面酸胀得厉害,但是随着按摩棒的开关被打开,吴世豪渐渐感到了肠道传来了一股酥麻的快感。
“没骗你吧?”赵广龙抚摸着吴世豪不再威风凛凛的阴茎,这根色素沉淀很深的东西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是赵广龙却知道至少在两年前,这根东西还是很好用的。吴世豪闭上眼轻声喘息着,他的身体也很久没有发泄过了,工作的压力让他对于性爱都丧失了原始的兴趣。但是他知道性爱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身心放松,所以他在看守所里才想着让杨锦辉稍微放松一下,哪怕是片刻也好。
按摩棒有规律地在吴世豪的前列腺位置不断震动,给他带去了源源不断的刺激,加上赵广龙一直用手刺激他的阴茎,终于让这根疲软的小东西又勉强抬起了头。赵广龙微微一笑,他早就给自己做好了润滑,当即便跨坐到了吴世豪的腰上,主动地掰开臀瓣对准了对方的阴茎。
“啊……”身体被吴世豪那根东西贯穿后,赵广龙舒舒服服地发出了一声呻吟,随即开始摇晃起身体,上位骑乘这个姿势他也教过林婉,只可惜那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可完全不像她老公这么放得开。
总统套房的大床摇晃得厉害,但是时间却并不算长,吴世豪没出息地早泄了,这让赵广龙感到扫兴,最后他不得不强迫对方为自己口交,才勉强满足。为了伺候好赵广龙,吴世豪累得气喘吁吁,他嘴角挂着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和精液,一张脸涨得通红,而他的屁股里那根前列腺按摩棒也不知什么时候滑了出去。赵广龙看着吴世豪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不过考虑到对方才出院不久,可能的确经不起折腾,这才慢吞吞地解开了对方手腕上的领带。
“瞧你累成这样,至于吗?我问过老李了,你那边屁进展没有,都忙什么去了?”赵广龙不屑地把被子扔到了吴世豪身上,他还真怕对方又感冒了。看着这个躺在床上憔悴疲惫的男人,赵广龙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十多年前,那时候对方那可是精悍干练,在床上尤其凶猛,能把自己肏得叫爸爸。人呐,一旦上了年纪,就真的开始老了。
吴世豪勉强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床头柜摸烟,可碍于赵广龙就在旁边坐着,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听到对方的抱怨,吴世豪苦笑了一下,抬手擦了擦唇角那黏糊糊的脏东西。
“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真的太多了,临近年关本来就忙,专案组这边压力也大……”吴世豪其实挺怕赵广龙问到案子进展的,对方这种仗势凌人惯了的公子爷,还不知会怎么大发雷霆呢。不过出乎吴世豪意料的是,赵广龙似乎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对方慢悠悠地踱到客厅去倒了杯红酒,一边喝一边在床边坐下。或许赵广龙清楚只要把杨锦辉扣在手里,迟早案子都会办下来,公检法联合办案,从下面推,谁还能推得翻?
“那姓杨的还没把牵涉到我和秦大生的东西交出来吗?”赵广龙淡淡地问了句,他带着一丝质疑地盯住吴世豪,冷笑道,“你以前不是说只要进了审讯室,你们要什么口供,就能得到什么口供?怎么,区区一个杨锦辉,你还拿他没办法?是真没办法,还是你有所顾忌,放了他一马?”
“我就没参与对杨锦辉的审讯,是丁洪在安排负责,他可没什么顾忌。”吴世豪苦笑了一下,继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曝出那么多刑讯逼供致死的案件,曝出来的就这么多,没曝出来的还不知有多少。现在怕就怕口供没逼出来,反倒把人逼死了,闹到媒体上,不好看。再说了,有的人也不是你用点手段就有用的,全中国十多亿人,怎么也有几个脑子转不过弯的,杨锦辉就是这种人。”
赵广龙拿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酒:“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人死了的话,事情是不是会更好处理?只要杨锦辉一死,就算以后找到那份笔录资料,马刚和那个小警察也不敢说出真相,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们反咬杨锦辉一口,说一切都是在对方威逼利诱下违心编造的假口供,这样一来,死无对证,就算有人想借此做文章,也做不出来。”
“不行!不能杀他!”屋子里的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吴世豪压根不会觉得冷,可是在听完赵广龙这番话之后,他却从头到脚开始发冷。他知道,对方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赵广龙挑了下眉,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情绪忽然变得激动的吴世豪,似乎在等对方做出合理的解释。
吴世豪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却显得艰涩:“赵先生,我的意思是杨锦辉他好歹是公安的内部人员,要真这么做,大家会心寒的,而且流言蜚语也止不住,搞不好更会引来上头的注意。再说了,这多大个事,真没必要搞出人命来,我这开完会回去马上就组织第二次外审,这一次,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哎呀,你脑门都出汗了,吴局长。”赵广龙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阴狠乖戾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这么低声下气,要知道自己和吴世豪在一起这么多年,对方虽然身体上任由自己玩弄,可心态上却从不把自己当一回事。那些虚情假意的逢迎背后,赵广龙从来都清楚吴世豪心底对自己的鄙夷与不屑。
“暖气太热了……”吴世豪抬手擦去了额头渗出的汗水,一手都是冷汗。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办案子还是你们专业,既然你都发话了,我相信你能做好。”看到吴世豪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赵广龙放缓了语气,他从被子下面伸过手摸到了吴世豪的胯间,轻轻揉了揉对方那根软下来的东西,戏谑地笑道,“可别吓到你小弟弟了。”
吴世豪尴尬地笑了笑,却不知该接什么话。赵广龙掀开被子下了床,开始穿起衣服。
“怎么,你要走?”以往赵广龙把吴世豪叫出来,两人一般都会待上一整个晚上,倒是吴世豪偶尔会因为突发案件而半夜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赵广龙要先走的情况。
赵广龙回头笑着瞥了眼坐在床上的吴世豪,他人长得又帅又高,穿上西服就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笑起来更是充满了魅力。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小婉最近怀孕了不太安稳,晚上都要我陪着才能睡着。看在她爹的份上,这个家我还是要回的。以后有了孩子,她就不会那么缠着我了,我也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还有,让你调来赟城的事,考虑考虑吧,我爸年纪也大了,这次就算当上省委一把手,也就一届,错过这个机会,你怕是只能在龙海干到退休了。”
吴世豪没敢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赵广龙,只好敷衍了一句:“你看我上有老,小有下,牵一发动全身,他们未必愿意我到赟城来工作。”
“行,随你吧。这房间我给你开了三天,你就安心在这儿住到会议结束吧。明后天我还有点事,就不过来陪你了。身体不好,就少喝点酒。”赵广龙穿好衣服,这么简单地叮嘱了吴世豪一句,随后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对方心神不宁地坐在床上。
认识赵广龙这么多年,对方虽然仗势欺人,却好像没对什么人动过杀心,哪怕是刘敞的死,更多也是秦大生自作主张、马刚动手时没拿捏好分寸造成的。而这一次赵广龙明明白白地表示干脆杀掉杨锦辉以绝后患,可真让吴世豪的心里一下就没底了,他失魂落魄地把床头柜上的烟摸了过来,颤着手点了一根。
缓缓吐出一口烟丝之后,吴世豪微微眯起了眼。
客观上来说,杨锦辉的确是个危险分子,可对方现在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判刑入狱是迟早的事情,只要把人关起来,就可以有效阻断对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别说赵卫国这样的大官了,就一个小小的看守所所长赵向东都能找出各种借口把杨锦辉关在禁闭室里,关到死都成。杀杨锦辉,真没必要。而且杀了对方,也会惹出很大的麻烦,万一上头有人对杨锦辉的死感兴趣,要借机调查呢?他们这事做得太过,总会留下话柄,低调行事才能保证安全。而从主观上来说,吴世豪绝对不能接受杨锦辉横死,这也是他最后的底线,一旦有人要越过这条线,他就不可能再坐视不理了,必要的话,他不介意让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给杨锦辉陪葬!可要逼杨锦辉认罪并且交出那份牵扯不小的笔录资料,吴世豪也清楚,这恐怕比杀了杨锦辉还要让对方痛苦。不过人嘛,活着哪有不受苦的。
生老病死,哪样不痛苦?悲欢离合,哪样又是这世间众生能不经历的?
想到这儿,吴世豪轻轻叹了口气,他转过头正好看到窗外飘落的雪花,赟城也开始下雪了,这个寒冬,似乎很漫长。
龙海市第一看守所。
罗大海这个号长在管教面前是副孙子模样,可在同监在押人员面前就换了张脸,他冷冷看了眼晚饭之后就蹲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什么杨锦辉,转过头对谭刚说道:“谭爷,是现在还是等会儿给这小子过堂?”
谭刚原本在第三监室,可第三监室的号长却看他是做过警察的死刑犯,腿上又有伤,所以对谭刚很不客气,结果没几天,那小子就被戴着手铐脚镣的谭刚打到全身多处骨折,从此,对方这身狠劲就在看守所里出了名。看守所当然不能任由死刑犯胡来,可谭刚都是要死的人,他还怕什么?关禁闭也好,电棍伺候也罢,他就是不点头服软,俨然一副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还敢杀人的模样。后来还是赵向东觉得这样搞下去不行,毕竟谭刚也是他们公安内部的人,这案子的影响又太大,里里外外盯着的人多了,要是对方真闹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对看守所的影响也不好,这才亲自劝说谭刚,让对方放弃对抗态度,并许诺只要谭刚有任何需求,在不违反监规的情况下他们都可以尽量满足。谭刚也见好就收,他只提了两个要求:一,他不坐板,因为他的腿受过枪伤,盘不起来了。二,伙食待遇搞好点。这两点要求对于赵向东来说,简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当即就答应了谭刚的要求,然后将对方送到了第一监室,吩咐罗大海好好伺候着。当然,不用赵向东吩咐,罗大海也不敢得罪谭刚,他在外面混的时候就知道这位榆树区特警大队的队长可不是好惹的,他躲着对方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去主动招惹。
正盯着墙上电视的谭刚瞟了眼杨锦辉,不太舒服地抬了抬自己锁着铁链的手腕:“关我什么事?你是号长,你拿主意。”
“呃。”以往号里来了新人,罗大海总会问问谭刚的意见,有时候谭刚心情不好,想看看热闹,他们就会把新人好好整一整,而有时候遇到谭刚心情好,他们也就随便点,简单收拾收拾就算过了堂。毕竟在号子里这种逼仄的地方,做事也不能太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不过根据罗大海的经验,这种不服管教转监的,那肯定是管教特意安排过来“受教育”的,虽然小刘管教特地叮嘱让他们不要欺负新人,可这句话另外的一个意思却是——好好教训对方一顿。既然谭刚没什么意见,罗大海心里也算有主意了。
“过来。”罗大海冲杨锦辉招了招手,听他话的两名打手立即凑上去,将杨锦辉夹在了中间。
杨锦辉真是挺烦看守所里这些地下规矩的,可他也知道这地方不比外面,他现在这个处境,必须先学会自保。
等杨锦辉走到跟前,罗大海这才发现对方真是高,和谭刚差不多了,不过对方的眼里可完全没有谭刚那种煞气,估计是被收拾怕了。罗大海愈发觉得杨锦辉是个好拿捏的角色,他嘿嘿一笑,指着白色的地砖问道:“你看下,这地砖什么颜色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其他的在押人员都竖起了耳朵,有些人甚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场好戏开场。
杨锦辉隐约猜到罗大海问的怕是号子里的黑话,可他哪懂这些,他做特警的,不像刑警会经常来看守所提审,对这里面的规矩也不是那么了解。
“白色的。”杨锦辉皱了下眉,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啪”的一声,罗大海一记耳光就甩到了没有防备的杨锦辉脸上,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人站在床板上,找好角度挡住了监控镜头。看见这傻大个吓得连躲都没敢躲,罗大海更得意了,可随后他就发现杨锦辉的脸上并没有一点惧怕的表情。
“再说一遍,是什么颜色?”罗大海有些恼火,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看错了人,这傻大个好像挺硬气的,要是自己不能把他收拾下来,以后还怎么在到处都是刺头的严管号里立威?杨锦辉的目光越过罗大海,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谭刚,对方也正盯着他,眼神不善。
“白色。”杨锦辉沙哑的嗓音里没有任何动摇,他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就在罗大海目眦欲裂地抡起巴掌朝杨锦辉脸上扇来时,他的指尖还没碰到对方的脸,手腕就被紧紧攥住了,腕上传来的剧痛他竟是忍不住咧了咧嘴。
杨锦辉向来不愿惹是生非,可他发现,在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逆来顺受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新人你搞什么!放开海哥!”
“不想活了是吧?!信不信我们打死你!”
一时间,号子里群情沸腾,墙顶的扩音器里也传来了监控民警的声音:“妈的,你们在做什么?!都给老子散开,不要挡着摄像头!”
谭刚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丁洪已经告诉了他后天晚上凌晨一点的时候,看守所会因为电力部门的检修而全面停电,到时候监控也会全部失效,这将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看着被杨锦辉捏得龇牙咧嘴的罗大海,谭刚鄙夷地摇了摇头,社会上的渣滓就是渣滓,稍微遇到点收拾不了的人和事,就立即原形毕露。
“杨队长,犯不着和他这种人动气吧。”谭刚站起来,拖着脚镣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杨锦辉,而其他人看到他起身,也立即散到了一边儿。杨锦辉瞥了眼痛得脸色都有些变的罗大海,随即松开了手,他右手腕上的伤还没有好,刚才一用力,其实伤口也挺疼的,不过这点疼比起外审时遭的罪实在不算什么。
“谭爷,您认识他?”罗大海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谭刚耍了。谭刚没理会罗大海,他盯着杨锦辉,神色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认识,当然认识。临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我以前的同事,怎么会不认识?”
杨锦辉斜昵了一眼谭刚,没有说话。在谭刚没有犯下血案之前,杨锦辉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可是这样的好印象到谭刚杀害秦森之后,就终止了。对于这个杀害自己旧日同事的恶徒,杨锦辉实在没好脸色给对方,即便知道谭刚已经被判了死刑,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仍然无法对这个凶残的男人产生一丝怜悯,对方身为警察,知法犯法,滥杀无辜,实在是令人不齿!
谭刚平时在号子里基本不怎么说话,可今天他却似乎很有兴趣和杨锦辉聊聊。他挽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一处可怕的伤疤,轻言细语地对紧抿双唇的杨锦辉说道:“喏,被你上次开枪射的,现在伤口都还酸痛得很呢。”
杨锦辉冷冷瞥了眼谭刚臂上的伤口,神情严肃地抬起头与对方对视在一起:“你是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哈!”谭刚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屋里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其余在押人员包括罗大海在内,或坐或站或蹲,都在一旁乖乖待着。
“对!我被判死刑、被关进这里,是罪有应得!那你呢?!杨锦辉!”谭刚最后几乎是吼了起来,他面目狰狞,脖根涨得通红,再也不是杨锦辉印象中那个待人热情诚恳的特警队长。被谭刚这样真正的暴徒如此质问,杨锦辉的心里难免也会有些失衡。他感到耻辱,不过这份耻辱并不是为自己,而是为龙海的司法机关。
杨锦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眉眼之间是令人信服的坦荡:“我没有罪,我相信,总有一天,法律会还我公道的。”
“法律?”谭刚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杨锦辉,对方果然是年轻,年轻得有些幼稚。
谭刚俯下身,讥讽地笑道:“杨队长,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等到那天吗?”
“你什么意思?”杨锦辉隐约听出了谭刚话语里的威胁与暗示,他已经猜到这次转监并非偶然,但是这个时候他还并没有想到有的人会如此胆大包天。
谭刚看杨锦辉面露警惕,一时后悔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多了,他轻松地一笑,拖着脚镣又坐回了床边:“我一个要死的人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很多人的公道可都是死后才等到的,你也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也可能……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谭刚的话让杨锦辉想起了这两年才平反的乌市冤案,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警察的刑讯逼供而死于刑场,二十年后才等到平冤昭雪的一日。这个案子让杨锦辉一度对自己手中的执法权心怀敬畏,身为执法人员,如果突破法律的约束肆意妄为,将会对老百姓、对这个社会、乃至对这个国家造成巨大的伤害。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个别执法人员的一次枉法乱断,都是在破坏被更多奉公守法的人们所尽心维护的公平公正的司法环境。不过一切都该向前看,二十年前的冤案能被平反,这也说明了法制在不断进步,迟到的正义,虽然建立在惨痛的往事之上,却也能警醒后来之人。如果自己真的会因为这个案子身死名裂,那么杨锦辉希望有朝一日,他这个案子也能成为推动法制进步,打击贪腐滥权的一个小小台阶,那么他所遭遇的这一切,也算意义了。
“哪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也没有关系。总会有人替我看到的。”杨锦辉目光笃定。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个世间存在公道和正义。既然他的心中自始至终怀有公道与正义,全天下那么多警察、那么多检察官、那么多法官总有人会与他有着同样的信念!而怀有公义之心,不更是作为人的基本良知吗?这个世界,从不缺人,不缺坏人,更不缺好人。
杨锦辉的话只让号子里那些多次“进宫”的老油条们觉得他傻冒,他们交头接耳地讥笑起了这个自称无罪、身处看守所仍相信法律公道的男人。这样的价值观,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人与人之间最根本的不同,也正是因为观念。
靠墙而坐的谭刚听见杨锦辉这番话面无表情,他屈起那条没有受伤的腿,单手抱膝,目光深沉而悠远。他进入看守所之后,话很少,想得东西却很多,他挂念自己的妻儿,偶尔也会追忆那些辉煌的从警岁月。人出生的时候,都是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拍下屁股就哭,给颗糖就笑,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后来长大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点点地变了。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沉迷赌博,这样就不会落入陈钊的陷阱,被迫充当对方的保护伞,落到两面不是人的地步了。不过他可不后悔杀了陈钊,对方居然敢威胁到自己妻儿身上,该死!
杨锦辉也无意与谭刚多做口舌之争,他推开了站在自己左右两边想动手又不敢动手的“打手”,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这时候,罗大海又窜到了谭刚的身边,他偷偷斜昵了一眼正背对着他们坐在床板上的杨锦辉,带着一丝恨意问道:“谭爷,要搞他不?”
罗大海的声音不算低,他似乎有意要让杨锦辉听到,他刚才被对方折了威风,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谭刚瞥了硬杨锦辉笔挺的背影,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任何时候脊梁骨都挺得那么直,他又扭头看向罗大海,对方像条哈巴狗似的,就差没对自己流口水了。
“你是不是聋的?”谭刚一脸轻蔑。
“啊?什么聋的?”罗大海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谭刚笑了笑:“我说了,他是临港特警突击队的大队长。怎么,你们是不是真觉得咱们特警队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谭刚对自己的工作单位还是有感情的,那身特警制服他穿了十多年,即便夏天闷热,冬天不能有效御寒,也不妨碍他喜欢那身黑。
罗大海这才想起谭刚是榆树区的特警队长,他赶紧摇摇头,谄笑道:“瞧您说的,我怎么敢看不起衙门里的人。不过,他现在进都进来了,又有伤……”
“他有伤也能轻松打死你。这一点,我保证。就好像我手上有这个,也照样能打死你。不信,你试试。”谭刚笑着晃了晃手上的镣铐,又看了眼杨锦辉,他还记得当初武警支队和特警支队交流切磋的时候,杨锦辉代表公安特警出战武警特警那名据说获得过全国散打亚军的军官时的情形,这个平时很有君子风度的男人,出手的时候可真像一头猛虎。那身横练功夫,怕在整个龙海市也是无人能出其右。不过,很快谭刚就想到了答应丁洪的那件事,目光随即一沉。他开始思考后天晚上的每一个环节,丁洪告诉他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既然谭刚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罗大海也不得不考虑对方的警告,不过他不太明白既然谭刚明摆着和杨锦辉有仇,干吗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对方要是心慈手软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