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感谢您购买并观看了由晟纪公司出品的男性动作片第jc56号，我是秦斩。”
“我是苏野。”
“这部片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后一部片，无论您之前有没有看过、购买过我的其他类型片，都对您表示衷心感谢，感谢您支持我们，支持晟纪。”
“这部片是我的第一部参与蓝光碟制作的片，无论您对我的表现给予怎样的评价，都感谢您的支持，我会更加努力，谢谢您。”
鞠躬。
拍不到的地方，秦斩默默拉住了他的手，掌心被握得全是汗，他也没有松手。
几段话，一分多钟，录了五六遍才放他们走。
苏野拍完了都还有点紧张，卸妆的时候心里还在砰砰跳。
他时隔已久的，感受到了那种感觉。那种，光荣感，感觉自己的行业并不是丢脸耻辱的行业，自己在奋斗的也和别人一样，都是正经工作，大家都是为养家糊口，都在努力。
像是一种仪式，又像是一种承诺。
说不出的感觉。
他拍到现在，心里那份拘束感仍然还在。无论他如何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自己无父无母，朋友也少，根本没人能制约得了自己。
但他发现，自己还是错了。他心里还是在意，导致他连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勇气都没有。他无法不去在意这个工作的特殊性，无法不去在意他的想法。
或许真的该谈谈了。
拍完后，秦斩说上去拿要签名的东西带回去签，苏野在楼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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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事，故而都没绕弯子，找了家人少的日料店，要了个包房，等着菜上来，秦斩率先开口。
“我先说说我怎么想的，你再说，好吗？
“我呢，拍片满打满算有五年了，最初走s路线是建哥，也就是我经纪人，建议我的。我去报了班学，因为觉得效果不理想，我去了趟美国，找了个行内非常有名的私人调教来学习。那趟经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手段残忍至…不谈这个了，反正效果很不错，我…成果很大，像是变了个人。
“气场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我最初刚进来这个行业时候，其实也就比你大胆一点，开朗一点。因为这件事，我后面道路非常顺利，可以说是飞黄腾达吧，在s这条路上锁死了。但也因为这件事，对我有很大改变，我压抑不住我被特意调教出来、练出来的气场了。明明是对我有利的东西，也变成了对我不利的。我掌控不住它 ，换成了它来控制我，对我的交际生活都有很大影响。所以说，走捷径是有代价的吧。
“我有看过很多医生，都说是心理问题，心理医生那边有说这个很难治，我看了三四年的医生了，一直都没什么进展。我想，总有一天会有解决方法的，不管方法是什么。碰到你其实也还没几个月，了解你的也不多。你确实是这么几年来我遇到的唯一能完全压制住我的人，可能你自己没发现，但我能感受到。拍完那部片之后我有考虑去找你聊聊，看是不是哪有什么问题？还是我恢复了些？当然后面拍片例子也告诉了我是你的原因。
“总之我想说，无论是因为这个身体原因，还是我自身对你的情感变化，简单说就是我喜欢上你了，虽然挺莫名其妙，但就是这样。我都希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的顾虑是我担心我的身体情况，但我这几天发现其实你的顾虑也挺大？能说说吗？嗯？”
他伸出手，轻而易举握住了苏野的手。比他的手小不少，也白一点，不像女人的手那样软，有着男人的坚硬，但有与他的不一样。
苏野酝酿了下，“不知道你这边还挺复杂的，我顾虑比起来就小很多，我担心的是……嗯……我没钱，也没你地位高，然后……就算我俩后面在一起了，你能不介意我继续拍片吗？”
“这有什么？”秦斩失笑出声，“我拍过的片可比你多得多。不过说的也是，可能我会吃醋吧？你还有几年到期？”
“一年多，我签的是两年合约。”
“你接下来想怎样？继续拍片？或者，我可以找人帮你终止合约，你要愿意的话可以留在公司里做你喜欢的，譬如当老师，或者出去开班。”
“我……还没想好，你呢？你之后怎么做？”
“我父亲喊我回去了，公司那边等着我去接手，但我父亲也说了，要从最底层做起，能不能坐上去还得看我本事。所以我后面还得赶紧回去，学这方面管理知识。。我们其实是同一种人，不愿服输。如果回去的话可能得要个几年，后面再过几年会打算回国开分公司，所以……”
所以，这是个死局吧？
要么他继续留下来拍片，秦斩去国外。要么他终止合约，跟秦斩一起去国外。
啧。
他觉得，秦斩是知道他的选择。
他的野心，还没有到可以终止他的道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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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被轻轻推开，菜品被一道道放上来，人又退出去。
两人没再说话，沉默的吃着。
大家都知道彼此的选择会是怎样，只不过是在想未来该如何走罢了。
秦斩不是第一次恋爱，但是上一场恋爱离他太遥远了，那是大学刚毕业不久结束的恋爱，男友要去上海工作，秦斩选择留在本地，于是两人和平分手。
到现在心动，期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他其实也不确定自己的心动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长久埋下的种子发芽长成，也不确定未来能否坚持着现下的这份爱恋。
最后，秦斩付完钱送苏野回家，两个人互道了晚安，没再说话。
上了楼，屋里依旧很安静，大顶灯刚开，灯光还有点暗，他又开了盏台灯，才显得更亮堂了些。
草草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顶灯。
没过一会眼就涩了，苏野用力眨了一下眼，泪水在睁开眼的瞬间流了下来，向一边流去。
啊。
还是不够好，还是不够好。
无论是什么，都还不够好。
第二天一早苏野精神抖擞下楼买菜吃早饭，给米沁打了个电话问后面拍片的事，有合适的片的话先安排一部上来拍着。
米沁问他和秦斩聊的怎么样了，苏野没说话，只干笑了两声。
米沁没再问，只说下午给他回电话。
苏野去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看菜炖好没。他今天做了个大餐——红酒炖牛肉。
炖的时间不能长不能短，苏野掐着表玩手机在旁边等，掀盖时整个人被香得一抖擞。
中午吃得特别撑，苏野瘫在床上打盹，不到两点米沁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个，我本来在帮你找片的，然后傅栩于那边来电话了，把你俩的片排在下周日，剧本按傅栩于要求拿去临时修改了，我想着你身体恢复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太频繁的拍片啊，你看看？”
“下周日吗？也就一周时间，你那边有什么好点的片吗？”
“说实话，没几个，短时间内哪有什么题材演员都好的片呢，总得提前两周把邀约放出去才能遇到，我建议你先拍这部吧，拍完这部之后十月那片也要上了，它的反响也挺重要。”
“那行，看你安排，剧本出来之后直接发我邮箱。”
“好。”
这个天估摸着是要下雨，阴沉沉的，又闷，苏野一打开阳台门就被闷热给扫了一脸。
秦斩那边也来了短信，说了自己去美国的航班时间，要送机可以过来。
苏野回了个“嗯”。
他和秦斩算是陷入了僵局，因为没办法对未来做保证，导致现下局面僵死，两个人情商都不高，也都不善言辞。秦斩是个自恃尊高的人，难得剖开心腹讲出自己顾虑，苏野又不怎么多说话，两个人就尬着等对方谁先开口。
他“唰”的一下关了门，屋内冷气源源不断缠绕来。
他突然想到了许哲，说要去看他来着，正好最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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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野起意是想去探望许哲，毕竟朋友一场，但没想到许哲情况比他想的要遭。
许哲在自己租的小阁楼里住着，南方城市夏季燥热，电风扇呼啦啦的吹着，许哲蹲在巴掌大的阳台前，仰头看着外面刺眼阳光。
“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我之前想问你情况来着，但被其他事耽误了，等真正问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这样了。你最近还好吗？”
“勉强过得去，我在附近街酒吧里打工，八点到三点，家里债我是管不了了，自己糊个日子倒还行。”
“公司走之前不是给你了笔钱吗？你没用吗？”
“被我爸要过去了，我想着，反正最后一次了，以后估计也见不着了，他撕破脸了找我要，那我给了算了。”
他从屁股兜里翻出包烟，里面没几根了，他捻了根出来，找了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
“你少吸点。”
“嗯。”
再多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苏野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坐在那，陪伴着自己的朋友，抬头望望白云拂过。
“真不甘心啊。”一支烟逐渐燃到了尽头，许哲把烟头碾了碾，随意扔在一边，“当初还想着走上去，现在看来，你真的是成功了。”
“啊？我，其实……我们…”
“不说了，下去干碗面吧，一会我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