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分卷阅读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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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害怕得浑身颤抖,咬着袖子才让自己不哭出声,直等到天黑,师兄终于来了。师天锡将手伸进树洞,低声道:“云儿。”

    他呆呆的看着那只手,仍然不敢出声。师天锡又道:“不要怕,是师兄在外面,没事了,云儿,出来吧。”

    等确定那真的是师兄的声音,他大哭着冲了出去,扑在师兄的怀里。师兄的身上也都是阿爹那样的红颜色,味道也样很难闻,将师兄身上平时好闻的味道都冲掉了。师兄安抚般拍着他的背,言不发。他哭了好会儿,才发现师兄不是个人,他的身后,还着好几个像山样高,长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午后陌生人杀死哥哥姐姐的恐怖记忆浮上来,他立即又尖叫起来,师兄连忙抚摸着他的背,哄道:“云儿,不要怕,不要怕……他们不是坏人,是阿爹的好朋友,不要怕……”

    他这才停止了尖叫,却仍然不信任那些人。他紧紧搂着师兄的脖子,抽噎着问道:“师兄,阿爹呢,阿爹去哪里了?”

    师兄没有说话,他抱着师云了起来,转身,面对着那几个大汉。

    “少侠……”

    师天锡言不发,伸手,将师云递给了领头的那个大汉。

    “师兄?”他脸上挂着眼泪,有些困惑的喊道。师兄在他面前,他的胳膊刚好够不到的地方,低着头不看他,脸上的表情,他从来没有见过。小小的孩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所有的害怕和恐惧,还没在师兄怀中获得安慰,师兄便将他交给了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大汉。他的心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我不要你抱,放开我!”他用脚使劲踢抱着他的人,那人却始终没有松开手。他转头看师兄:“师兄,师兄我不要他们抱,师兄!”

    而直沉默着的师兄,这个时候开口了:“师云,以后,你就要和金朗台起生活了。”

    金朗台是谁?为什么?“我不要!我不要!!”

    “云儿,听话。”

    “我不!我不!我哪里也不去!”

    师天锡对他的反抗无动于衷,师云惊恐的发现,师兄是认真的。他扭头看向远处,像往常样寻求阿爹的庇护:“阿爹!阿爹!!”

    师天锡对他的哭喊直没有反应,却在听见他喊“阿爹”后忽然怒吼道:“够了!师父已经死了,你再怎么叫,他也不会来了!”

    ——什么?谁死了?定是听错了吧?他瞪着师兄,忽然发现师兄的表情好可怕。“师云,你太任性了,从小到大,我就觉得你这个小鬼很讨厌,如今师父死了,我再也没有迁就你的必要了!”

    今天的师兄,和以往的师兄不样!师云不敢再耍赖撒泼,连忙求饶:“师兄,我知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乖乖的,我听话,我好好吃饭,你别不要我啊师兄!”

    然而师天锡转过了头,留给师云个背影。直不说话的金朗台便抱紧了拼命挣扎的他,带着人往山下走去。

    “我不要走!……师兄,师兄!!!!”

    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伸出手去,却只能看见师兄的背影在指缝中越来越小。

    狄兰忽的睁开眼睛。又梦见了,师兄的背影,绝情的背影。

    那天,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道伤痕。回想起来,小的时候他任性耍赖,阿爹总是味纵容,只有师兄还是很认真的在管他,经常训斥他,生起气来,把他骂哭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他却还觉得师兄很宠自己,真是愚蠢。之前对自己的种种,只是因为有阿爹在,阿爹死,就与自己恩断义绝,师天锡,你好绝情啊。

    而让他愤怒而不甘心的是,自从重逢后,师兄从不曾为此忏悔过,别说向自己道歉了。

    把师兄关进囚牢后,他的心情才稍许缓和了些。第二天,大军后方的金朗台也赶到了王廷,前来拜见狄兰。金朗台便是当年带头来中原寻找狄兰的人,狄兰父王楚路的旧部。当年楚路被叛军杀死,身后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金朗台等人方打听,听说当年楚路宠幸过的个流浪艺人生下了他的孩子,这才路找到百练山,带走了狄兰。狄兰刚来到草原上时只有七岁,身边会说汉话的就只有金朗台个,也是他与狄兰交流最,所以长大后,他也是狄兰最信任的亲信和军师。只是金朗台已经年近半百,近来许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这次高车大军倾巢出动,他也只是跟随后方部队前来,第二天才赶上先锋部队。他对着狄兰行礼,然后问道:“大乌依此次去魏京,有什么收获?”

    昨夜又做了让他不快的梦,狄兰的情绪不太好,漫不经心的回答:“没什么。魏国都城虽然繁华,人却叫我恶心。”

    “和江淮王的合作不顺利?”

    “……啊。”

    “唉……大乌依这次集结了众兵力,最后却说不打了,左右贤王都有些不满,大乌依还是……”

    “他们不满是他们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

    见狄兰又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深知他脾性的金朗台识相的闭上了嘴,这时,个军士进来禀报:“左鹿蠡王求见!”

    “叫他进来。”

    左鹿蠡王进来行礼,道:“大乌依,你总算回来了!”

    “我回不回来又怎么?”

    “大乌依不在,今年秋天的骨都祭已经推迟了很长时间,再不举行就迟了!”

    狄兰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兴致缺缺的道:“哦。”

    “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举行?”

    “你看着办吧。”

    “那我今天就去办?”

    “随你。”

    “那好,大乌依,我先走了!”

    草原的夜异常寒冷,饶是林仪,半夜也被冻得睡不着,天亮之后才勉强眯着眼挨了会儿。快晌午的时候,林仪开始觉得饿了,便问拴在他前面的年轻人:“他们不给我们吃的吗?”

    昨天闲聊会儿,林仪得知这年轻人名叫罗小二。听了林仪的问题,罗小二道:“给是给……只是有时候有时候少,有时候就忘了给。今天这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饿也不是什么非常容忍不了的事情,林仪正想着,干脆再睡会儿,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有呜呜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奇怪的乐器,伴随着有节奏的鼓声,在不远处响起。林仪问罗小二:“这是做什么?”

    罗小二听了听,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头次听到。”

    他们听了会儿,林仪便失去了兴趣,正歪着身子闭上眼睛准备要睡觉的时候,囚牢的门忽然打开了,进来几个高车士兵,不知高声喊着什么,就进来拽人。

    “……好像是叫我们出去?”

    果然,他们这长串被栓在绳子上的人被拉出了囚牢,朝着那号角和鼓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