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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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林先生的本事,我应该有机会可以混进去。”

    顾思义脸坚决,显然林仪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我必须要去见皇上。我要听皇上亲口确认,他对这个案子的真正看法,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认为,冯家有不臣之心。”

    冯氏案过后,江淮王加是权倾朝野,手遮天,原本天子祭天,都要选位亲王陪同,以便替皇上监督准备事项的完成情况,并进行视牲宣祭诸事,然而江淮王自己不去,也不许在京的梁王刘潇去,而是派了他自己的儿子世子刘济同去。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份上,除了吏部尚书周静与大理寺卿正苏继鸥上书反对,却再无人有异议,人心如墙头草,见风而倒,由此可见斑。择日皇帝銮驾出城,刘济骑马在前,刘深轿辇在后,好派狐假虎威。到了天坛,刘深住进斋宫,刘济奏道:“各处准备已经妥当,三日后即可开祭,请皇上下旨。”

    “请我下旨?”刘深冷笑,“不该是请你父王下旨?”

    最近二人独处时,刘深连天子的自称也舍弃了,嘲讽是直白,想来他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冯况以及冯家案对他的触动还是挺大的吧。刘济这么想着,淡淡回道:“那就三日后开祭。”

    刘深哼了声,不说话。刘济于是跪拜道:“臣弟告退。”

    虽然刘济带了护卫军队来,但天坛的人手都要用于准备祭天,斋宫这边伺候的人就少了些,总算不用像在宫里的时候那样,被群眼睛给盯着了。斋宫后面的寝宫里,刘深懒懒的坐在正殿中央的软榻上,看着那些名为伺候他,实为监视他动向的侍从,如同欣赏几尊雕塑,看了许久,看得那几个侍从浑身不自在,才命令道:“将所有的灯都给朕熄了。”

    侍从们面面相觑,还是不敢违抗圣旨,于是分头吹灭了所有的烛火。

    “都给朕出去。”

    刘深倒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想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会儿罢了。侍从们互相递了眼色,虽然这个皇帝现在显然已经没了实权,但是世子殿下吩咐过,不许违抗他的命令。而且他最近总是如此,喜欢把殿里弄得黑漆漆的,倒也没趁人不在时做什么动作,虽然这里不同宫里,不过看起来并无碍。于是他们还是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寝宫里只剩下刘深,他个人静静坐在黑暗里,动不动。不知坐了有久,门外忽然有人禀道:“请皇上进宵夜。”

    “朕不吃。”

    “皇上,世子殿下吩咐了,说皇上今日路途劳累,晚膳也没进少,宵夜少进些吧。”

    刘深在黑暗里不耐烦的啧了声,这个烦死人的刘济……

    刘深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许了,于是门被推开来,进来的却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大概是这边斋宫膳房里的人吧。黑暗中刘深也看不甚清楚,只见来人躬着身,轻手轻脚进来,将食盒放在旁边进隔间的圆桌上,然后便出去了。原本以为这就算是完了,不想那人很快又转回来,这回是从外面带了支点亮的蜡烛进来。难道还准备将烛火都点起来,监视自己吃东西吗?刘深见他居然还转身关上了门,终于动怒了,抬头刚要训斥,在看到烛火下那张不甚分明的脸后,整个人都定住了。

    来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刘深呆愣的表情般,将手中的蜡烛立在门口的戳灯架子上,然后俯身下跪,额头直贴到地面上,低声道:“罪臣顾承念,叩见皇上。”

    黑暗中刘深猛的起来,刚要说什么,眼圈却立即红了,他按了按眼睛,使劲克制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好半天,才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道:“叶希夷说你回来了,我……朕还有些不太相信,总怕是他耍花招骗朕,或者是他看错了……”

    顾承念仍旧用额头贴着地:“劳皇上牵挂,罪臣羞愧万分。”

    “是么?”刘深强迫自己笑了声,声音却哑了:“既然回来,就没想过要来告诉朕声吗?”

    “……原本,并不打算让皇上知晓的。”

    “这样啊……你不想让我再纠缠你。我明白。”

    顾承念不说话,刘深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顾承念起身,刘深走到他面前,在大概还有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仔细端详他的脸。顾承念穿着宦官的衣服,看来是假扮成斋宫的侍从混进来的。年了,他的样貌还是与以前无甚分别,同夜夜在自己梦里所见的,仍是模样,样温顺的眉眼,谦卑的表情。每每只能在梦中出现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伴着这昏暗的光线,宛如场真实的梦境。顾承念被他看得窘迫,不由垂下眼帘。

    “你怎么还是这么瘦?这年你去哪里了?身体可好些了?胃还疼么?”

    顾承念没有答话,刘深嘴角微微颤抖着,犹豫了好几次,终于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顾承念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愣了愣,然后向后撤了步,重新跪了下去。

    “……罪臣今日乔装前来,是有事情,定要在皇上面前亲口确认。”

    直到现在,仍然是碰都不愿意被自己碰下么?刘深自嘲的笑笑,道:“是为了冯长辰的事吧?”

    于是顾承念立即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皇上明鉴,冯长辰他是被冤枉的。”

    刘深着没动,好半天,才道:“直到现在,你和冯长辰的关系还是这么要好……顾承念,你这么关心冯长辰,可曾关心过朕?你就不想问问,朕这年是怎么过来的?”

    “……”

    ……不说话,看来是没有。刘深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顾承念直默默俯身跪在地上,这时才低声道:“皇上……当务之急,还是冯家案最为紧要……”

    “朕何尝不知道他是冤枉的!”见顾承念完全不想和自己交流过往的事情,刘深如同以前样,又是无名火起,他愤怒的转身走了两步,又走回来,盯着伏在地上的人,“可是朕没有办法!朕现在受人挟制,就算眼看着他们被陷害,也救不了他们!”

    “看来,并不是皇上情愿将此案交给江淮王审理的。”

    “废话!”

    “但是冯氏族直是皇上最忠诚的支持者,他们被陷害,皇上难道点打算都没有吗?”

    “朕也并不是全无打算。可现在的局势,朕现在出手,点胜算都没有……朕之前苦心经营的那些力量都还在暗中隐藏,但是终究只可以用次,次不成,全盘皆输,所以朕没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是不能出手的!”

    顾承念又不说话了。刘深顿了顿,冷哼声:“归根结底,这还是拜你那个好友冯长辰所赐,好端端的,这种关头,非要和冯况较劲。原本要是冯况活着,朕也敢现在就放手搏,可现在,冯况说死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