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迂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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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承念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冯长辰没想到,两人都愣了愣,顾承念先反应过来,连忙俯身去捡,冯长辰见状扑上来就要夺:“啊哈!你这家伙掖着藏着必然有问题!什么信啊,快给我看看~”

    “什么都不是!”顾承念死命将信藏进怀里,其实他也不清楚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只是凭直觉意识到它的来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长辰得手。冯长辰看他这样来了劲,他将两手从顾承念腋下伸过去,直接从怀里去夺,顾承念仍旧死死按着信。

    “投降吧,不然的话,我就要攻击你的命根子喽~”

    顾承念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这样的姿势,他低下头去,眼前便闪过刘深亮晶晶的眼睛。冯长辰爱开玩笑,再加上生性豁达,并没将这类事情看得很严重,说话间手竟真的作势向下移动。顾承念浑身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弓起身体,紧闭双眼使出浑身气力大喊。

    “放开我!!!!!……”

    第28章 二十八犹疑难行

    冯长辰被吓了跳,松了手。顾承念立即逃开,转过头来已是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眼看着冯长辰,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

    “庚,庚寅,我刚才……”他脸涨得红,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冯长辰和他开玩笑不是头遭了,每次也都会点到为止,从来没让谁不痛快。可他最近和皇上过于亲密,对于身体接触十分敏感,时间竟失控至此。正在尴尬间,屋外有人喊道:“谁啊?吵什么吵,喊那么大声!知道这是哪儿吗啊?”

    “哦,刘哥,是我~”冯长辰转身出了门,“玩过头了,不好意思~”

    “哎哟,是冯小三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逛了?”

    “咳,我是个闲职,每天都是闲着,到处瞎转……”

    “可别这么说,三爷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冯长辰再进来时,顾承念正坐着发愣,听见帘子响,抬起头来,两人相视,冯长辰冲他笑笑,用口型道:“走,啦。”

    说着走进来,笑问:“这下信藏好了吧?唉唉真可惜。”

    他低头不语,看着冯长辰又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来,低声道,“刚才……得罪了。”

    “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真是。不过说实话老顾,你后来怎么总是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上次见你笑,恐怕就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吧?”

    ……那是在围场的时候。从那之后不久,他的人生轨迹就转入了诡谲的方向,到现在完全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读书考取功名,到现在仍然不能同他年少时想象的般,为君王排忧,为百姓解难,反倒成了……类似取悦人的工具。

    “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叫我帮你啊~”冯长辰拍拍胸脯,“当年我冯小三爷也是京中霸,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顾承念收紧放在膝上的手指。“庚寅。”

    “嗯?”

    “你说……个人,被别人逼着去做件事,明知是错的,却无法拒绝,那他有错吗?”

    冯长辰看着他,道:“有什么是不可以拒绝的?只要你不愿意,别人就算打死也勉强不了的。”

    “那如果他有着让人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有这种理由存在?”

    “比如你父亲让你做的事情。”

    冯长辰的父亲,袭封神武大将军,神武军总统领冯况,教子之严与顾承念的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早些年,冯长辰十几岁的时候淘气了些,几回都被往死里打,至今仍然动辄罚跪打板子。然而听了顾承念的问题,冯长辰仰头想了想,困扰道:“我爹很少会错啊……错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望着房顶,“不过这样说来的话……”

    “咳!如果真是我爹这样的,那我就把它当作我做错事的理由,先就这么着得了。”

    大魏都城近郊皇家园林畅清园内,正是春末夏初最好的景色,花香四溢,百鸟声喧,幅诗情画意的美景。园内泓活水青碧如玉,水面上的莲花叶子已盈尺许,有些地方已有细长的花梗探出水面。顾承念来时,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天子,正个人在亭子边的空地上踢球玩。顾承念躲在荼蘼架后,看刘深身着秋香色龙纹锦缎的曳撒,头上只戴了网巾,两腿灵活摆弄,那小小的皮球便如同黏在他腿上般,怎么都不掉下来。顾承念悄悄看着,不想打断他,刘深却抬起了头,看见顾承念,他咧开嘴,忽然抬起脚,喊道:“接着!”便将球向顾承念踢来。

    顾承念凭本能将双手往前举,正好接住了球。他愣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深却走了过来,笑道:“这位官人接了我家绣球,可是要入赘我家做女婿的。”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可顾承念也不敢笑。刘深走到顾承念身边,问:“伤好全了吧?”

    他连忙躬身敛衽道:“已经彻底好了,谢皇上挂心。”

    刘深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然后笑起来:“今日神色倒是好了。那日哭成那样,把我吓了跳。虽然给你递了书信,还想着你今天会不会躲着不来?我都和陈习说好了,过了未时,他就去铁狮子街把你硬抓来呢。”

    看皇上的神情,奏折应该还没送到他手上,顾承念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如果可以拒绝的话,他真的不想来,只是不知为何,想起那奏折,他心里就有些内疚,仿佛自己背叛了皇上般,所以想了很久,还是按信上所说,午后到了畅清园。

    那日书下按着的那封信,正是出自刘深。时到春末,不久就是他的生日了。因着去年就没做生日,所以太后的意思,今年宫里是定要摆寿筵的,刘深恐到时候不得闲,便提前把顾承念叫到畅清园来单独陪自己过生日。顾承念心下觉着年过两次生日其实不太吉利,但却也不敢说出来。

    人少没什么好玩的,加上顾承念本身就是个无趣的人,想了半天,倒不如安安静静下棋。趁着风和云清的好天气,刘深就择了个露天的石棋枰,两人下起棋来。

    然而不久,刘深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留了手是不是?”他明显有些不高兴,“故意输给我?”

    “没有,”顾承念低着头不敢看刘深的脸,“实在是皇上棋艺惊人,我……”

    “不对。”刘深指着棋枰的某处道:“刚开局你直压制着我,这片都被你吃死了……这之后,你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水平在你之下,就开始故意乱下……”他指了指另处,“前后棋风差太远。你在让子,这可不行,咱们再来局。”

    第二局顾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