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挣扎着坐起身,却见贵喜惊喜的喊道:“爷,您可醒过来了。”
“儿臣见过皇阿玛。”永璂从外面走进来,行了礼,淡淡的说道:“皇阿玛既然无事,儿臣先行告退,皇阿玛若是在宫里住不惯,自可带了宫里的太医去燕城,不必再派人吩咐了。”说罢,永璂转身便要离开。
“永璂,你等等。”乾隆叫住了永璂,见永璂止住脚步,疑惑的回头看他,脸上和眼里都是淡淡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对父亲的孺慕和担忧,一举一动虽然并不脱礼节,却是半点儿子对父亲的亲密也没有。
看着这样的永璂,乾隆更是揪心的难受,细细想来,自己对乌拉那拉氏当初也是十分宠爱的,先是封妃,而后又封了贵妃,之后因为孝贤刚刚去世皇额娘便让自己封她做皇后,自己便对她有了猜忌,心里面认为她定是对孝贤的死十分幸灾乐祸的,又觉得她哪里都比不上孝贤,不配做这个皇后。
之后自己疼宠令妃,皇后又多次找令妃的麻烦——现在再想想,自己那哪一次是亲眼看见事情的始末了?要么是断章取义,要么是令妃委委屈屈的一边喊着是臣妾的错一边让自己怒火中烧的骂了皇后!这个令妃,自己疼宠了这么多年的令妃,居然就是害死了孝贤和朕的两个儿子的元凶!
若是当年自己对皇后也宠爱有加的话,是不是现在永璂也不会站在自己面前也被那个毒妇给害死了?虽没害死,却也与被害死不远了!那个令妃鼓动着他的好亲戚,福尔康和福尔泰进宫把朕好好的永琪、紫薇害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对永璂这个儿子,也是多年来不管不问,身为皇后的嫡子,竟然也只封了贝子,还不如一个亲王的儿子来的尊贵!想到这里,乾隆看着永璂,也不由得一阵感慨。
倒是永璂看着乾隆变幻莫测的脸色和眼中忽然涌出的激动感情,不由得心下惊异不定,再度开口:“皇阿玛若是无事,儿臣先告退了。”
“永璂,是朕,对不起你和你的额娘。”乾隆愧疚的说道。
什么?永璂听了这话不但不感动,反而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这是在上演哪一出?父子情深,悔不当初?
“皇阿玛言重了,儿臣当真有事,先告退了。”之后不顾乾隆的挽留,永璂夺门而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要他的原谅,对不起,他不稀罕!
看着永璂离开的身影,乾隆的眼里浮现了黯然,果然,永璂是恨他的。该!如果换了自己是永璂,也是恨死了这样的阿玛!不过没关系,自己以后会加倍的对永璂好,来弥补这么些年自己对这个儿子的忽视和愧疚。
此后,乾隆便一直住在了宁寿宫,总是变着法子的和永璂相处,却总是不得其法,弄得永璂倒是大半日子去圆明园或是颐和园住着。
至于史书所记载的,乾隆也不再嚷嚷了,现在想来,什么“刚戾自用,赋敛无度”都是轻的!自己当真是史上最愚蠢不过的皇帝了!“j伪并起”这四个字,一字一字都讲在了他的痛处。
盛元二年,太后遍寻自己的亲生女儿无果,最后思虑成病,正月便崩了。
又过了两年,柳老夫人也一病不起,在这年的秋天去世了。
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额娘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全都去世了之后,乾隆也大病了一场,身子越发的虚弱了。
从此之后,乾隆便不再回去燕城,只住在宁寿宫内,有时紫薇进宫来看他,想和紫薇叙一叙父女之情,可是回忆里,除了小燕子的无理取闹、尔康的虚情假意外,父女二人之间的相处,竟然少得可怜,聊来也是尴尬。
盛元六年的春天,紫薇扶着乾隆在御花园里散步,此时宫中以晋太妃富察氏为尊,住在了慈宁宫,他们二人路过慈宁宫的时候,看到了慈宁宫的偏殿里,晴儿一身干净利落的旗装,坐在了敞开的窗棂之上望着天空,眼神清澈,嘴里不停的念着箫剑所做的诗,脸上满是沉溺在幸福之中的表情。
“是朕对不起晴儿。”乾隆颤巍巍的说着。
“如今这样,怕是对晴儿最好吧。忘了所有的伤害,只记得幸福的时刻。忘了,也好。”紫薇眼中微微湿润。
“是啊,都忘了吧,忘了吧。”乾隆念叨着,可是永璂,到何时才能忘记自己这个做阿玛的对他曾经的伤害,难道自己这么多年做的弥补还不够多吗?
盛元八年,太上皇乾隆驾崩。
番外(三)
永琰,不,现在应该叫做颙琰了,自从他登基后就给自己改了名字,永这个字实在是太常见了,他没有雍正爷的魄力把别人的名字改掉,只能把自己的“永”改成不常见的“颙”。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腰已经有些酸痛,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麻,又跌坐了回去。
“皇上,要不要喝口参茶醒醒神?”从小就服侍在嘉庆身边的太监小林子担忧的开口,如今已经过了子时,然而皇上桌上的奏章依然多的下人——已经不信任军机处大臣的皇上已经亲力亲为的批阅所有奏章很久了,眼看着皇上脸上的黑眼圈越陷越深,整张脸也是越发的苍白无力,小林子心里也不好受。
“换杯花茶吧。”嘉庆想起十日前自己喝过的那盏茉莉花茶,嘴里似乎泛起了香甜的感觉。
“喳。”小林子退下,不久便捧着嘉庆最爱喝的茉莉花茶回到了乾清宫。
嘉庆接过小林子递上来的茶,掀起茶碗的盖子,一股香气便溢了出来,嘉庆微微一愣,端起茶碗小啜了一口,不由得失望的摇摇头:“小林子,不是这茶,是十日前的那盏,你去给朕换了来。”
“回皇上,那茶……”小林子微微顿了顿,不再言语。
“怎么了?说!”嘉庆不悦的拧起眉头,将茶碗重重的放回了桌案上,四溅开来的茶水弄湿了桌案。
“那茶是丰绅殷德从宫外带来的,说是皇上您最喜欢的,奴才这才大着胆子给皇上用了,见皇上真喜欢便没给皇上交代来历,是奴才该死。”小林子惶恐的叩着头。
丰绅殷德……这个名字不由得让嘉庆的心里一震,难怪,难怪那花茶的味道那么熟悉,这世上怕是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喜欢那个口味的茉莉花茶吧。想到这儿,嘉庆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罢了,自己前些日子心情不好罚他去扫陵园,算算也有些日子了,自己的火气也消了,那件事本也与他没甚相干。想到这儿,嘉庆开口。
“明儿一早去裕陵传朕的旨意,召丰绅殷德回京。”
“皇上,这……”小林子惊疑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嘉庆,吓的连礼数都忘了。
“怎么?见鬼了?”嘉庆把脸一沉。
“皇上,三日前您召庆王进宫密谈,奴才在门外候着,之后庆王爷出来后说皇上您的密旨,赐毒酒给丰绅殷德,您莫不是忘了?还是庆王爷亲自去的。此时人怕早已经死了,奴才上哪儿给您传他呢?”小林子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越说心越凉,难不成,是庆王爷他假传圣旨不成?
“啪”的一声,嘉庆拍在桌案上的手虎口生疼,整个人都在瞬间呆愣住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朕赐死他,怎么会!”
“皇上,奴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传,庆王永璘觐见。”嘉庆跌坐回龙椅上,挥挥手,小林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乾清宫。
丰绅殷德……阿德……嘉庆的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感觉到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着,疼到无法呼吸了。
自己被封为太子后并不快乐,额娘还没享受过一日太后的待遇便早早的病逝了,皇阿玛退位给自己做了皇帝,可是却霸占着这乾清宫不肯放手,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傀儡,因为他之于大清朝,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是皇阿玛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清朝宛如一颗被虫蛀空了的参天大树,已经摇摇欲坠,却只能在心里着急,半丝力气都使不上。
终于,在自己登基的第四年,皇阿玛驾崩了,他拿回了自己的权利,怀揣着雄心壮志要一整河山,可是结果呢?
本以为查抄了和珅、福长安这一干人等,国库便会充盈了,可是结果却那样不尽人意,如果不是心中莫名其妙的不忍,恐怕自己连阿德也一起杀了,什么和孝的额驸,这统统都不是他饶过那个人的理由,甚至有时候他在想,如果阿德那个时候能求自己放过和珅,自己是不是真的会饶过和珅的死罪?
那时候他还不懂,自己对这个一向最讨厌的连自尊都没有的只知道讨好自己的丰绅殷德,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再后来咸与维新严整贪污之风,本以为能像雍正爷那样青史留名,却发现除非杀尽朝中所有,否则,断无法根本整顿,何其哀哉!
百姓中又是四处兵祸,本就空虚的国库因着连年镇压起义更是亏空许久,那群洋人又虎视眈眈逼得他不得不闭关锁国。
最初的雄心壮志早就被磨灭的一丝不剩了,他好累,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想起丰绅殷德的那张脸,那是,除了皇阿玛和额娘之外唯一胆子大的敢叫自己名讳的人了吧?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孩,白白嫩嫩的,抱在怀里软乎乎的,那时候他就对着自己傻笑,不哭不闹的,招人喜欢的很。
可是后来,他慢慢的长大,也知道了国家大事,知道了忠j良善,不由得打心里厌恶那个权臣和珅,连带着,看那个白嫩的阿德包子也不顺眼起来。故意在他面前说他阿玛的不是,想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却谁知他竟也不生气,还劝着自己说着和珅的不是。
再后来,自己总是想着法子和永璘两个一唱一和的整治他,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竟然还真的和永璘杠上了,每次都被永璘揍的鼻青脸肿的,看到和珅心疼儿子却又不敢言语的模样他就打心里觉得解气,就算是权臣,你也是个奴才,我和永璘是主子!就是打你的儿子、骂你的儿子了,你又能怎的?
等到他终于有能力赐死了和珅后,和孝亲自来宫里求他放丰绅殷德一条生路时,他竟然打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竟是害怕他死的。真真可笑!一面恨不得打死了他,一面又怕他真的死了。颙琰忍不住双手捂住脸,从指缝中间隐隐溢出了一丝水色,他不能想象,那个总是眼睛里含着真挚的不掺杂任何虚伪笑意的人,会再也睁不开眼睛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臣弟永璘参见皇上。”正想着,只听到门外响起了永璘的声音。
永璘跨进乾清宫,恭敬的行了礼数之后,看到颙琰没来得及擦干的泪水,不由得愣住了。
“是谁让你赐死阿德的?”颙琰沙哑着嗓子质问道,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永璘心里一沉,皇兄,从不曾叫那人为阿德的,怎么今天却……可是不容他多想,颙琰已经再度追问了,永璘收敛了心神,正色回答:“皇上,他是罪臣和珅之子,和府已经被连根拔起,斩草除根的道理皇兄应该明白。”
铲草除根吗?颙琰苦笑一声:“所以你就假传圣旨。”
“请皇兄恕罪。”永璘跪倒在地上,不言语了。
颙琰看着这个自小和自己一母同胞最是亲近的兄弟,他竟也一天比一天的瘦了,朝服穿在他的身上居然有些肥大,两鬓竟然也有了些斑白的发丝,脸色也不如从前的红润而透着蜡黄的病色。自己登基这些年,兵权一直不敢放手,连年镇压国内的起义和边疆的马蚤扰都是永璘亲力亲为——除了他,自己在没有信任的人了。永璘如今这般憔悴,都是因为自己,看着这样模样的永璘,他就算再痛苦,又怎么能降罪于他?
“罢了,你跪安吧。”颙琰无力的挥了挥手,“让朕静一静。”
看着永璘退出去关上了大殿的门,颙琰伏在了桌案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不断闪现的是那个少年明亮的大眼睛,还有他一声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说着那些逗自己开心的话。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那样一颗真心给他,不求回报了。
“永璘,永璘,你回来!”颙琰忽的站了起来,急匆匆的冲出了乾清宫,追上了前面还未走远的永璘。
“皇兄,你……”永璘回头,却见颙琰猛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力气打的仿佛要掐下去他的一块肉。
“他临死前,有说过什么吗?”颙琰看着永璘。
看着颙琰眼中的交集和期待,永璘狠下心说道:“他说,他恨死你了,恨你杀了他的阿玛毁了他的家,他还说,如果有机会,他宁愿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他宁愿来生变牛变马也不要做人,那样,就不会认识你了!”
“他竟然这样恨我,也对,他应该恨我的。”颙琰放开了永璘的胳膊,踉跄的倒退几步,摇摇晃晃的往乾清宫的方向回转,他没有看到的是,永璘在说完这些话后,眼里浮现了难以疏解的痛苦,飞快的往宫门处走,却在离宫门只有几步之遥,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王爷,王爷,怎么了?”守宫门的侍卫连忙赶了过来。
“没事,老毛病了。”永璘笑了笑,推开侍卫搀扶他的手,离开宫门,坐上了轿子。
轿子慢慢的向庆王府走去,那里,是曾经的和府,丰绅殷德长大的家。永璘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阿德的影子。对不起皇兄,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杀了他,还有,他死之前究竟说了什么!
自从和珅被诛之后,这和府被一分为二,一半做了自己的庆王府,一半留给他和和孝居住,他本以为,经历了这些,那个人脸上的笑容一定会被怨毒所取代,可是他却错了。
那天,他看着和孝在偷偷的掉眼泪,反而是阿德一脸笑容的安慰着和孝,说着开心的话,最终终于惹得和孝破涕而笑。他的笑容看在自己的眼里分外刺眼,凭什么,凭什么他还能笑出来?
在外面故意说出自己对这个和珅之子的厌恶和不满,自然有识趣的人替他教训这个丰绅殷德。可是,他看着那个人被那群纨绔子弟打的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裳都破了,渗出了血痕,却从心里升腾起了心疼的情绪。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只有他能欺负,别人,谁也不能动他!
明白了这个想法,他心都凉了半截。他怎么会对丰绅殷德产生这种想法?
可是,感情这东西,越压制就越猛烈,直到他出征回来的那一天,本来想去宫里见皇兄,却见丰绅殷德偷偷摸摸的从紫禁城的方向往和府走,他装作不经意的询问了小林子,才知道,他竟然是买了皇兄最喜欢的茉莉花茶,还对小林子说,看着皇上这些天的脸色,一定是又睡不好了,从前,他喝了这花茶,就会睡得分外安稳。
眼巴巴的弄来了茶,又连连叮嘱小林子千万别告诉皇兄是他带来的,看着那个人卑微的模样,永璘心里就有气!从小就是这样,无论皇兄怎么厌弃他,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的没心没肺,让他看了就讨厌!现在也是,他的阿玛他的家都被皇兄毁了,他怎么能不但没有一丝的恨意,反而对皇兄这般的念念不忘!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种情绪,名字叫做嫉妒。
过了两日,皇兄心情不好,罚了丰绅殷德去裕陵守陵。他看着官吏不由分说的带走了他,那时候他身上衣裳还单薄的很,自己居然鬼使神差的拿了厚衣裳想去看他,却见他拿着一个破罐子,接着天上下的雪。
“这是今年的初雪,存了这个雪水,泡出来的茉莉花茶是永琰哥哥他最爱喝的。”那个人笑着这样对自己解释。
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控制不住的狰狞了,他随手抛出了一瓶毒药到阿德的面前:“你看仔细了,这可是大内剧毒鹤顶红,是皇兄他钦赐给你自裁用的。”
他倒要看看,此时丰绅殷德还能不恨吗?
“终于到这一天了么?”却见阿德依然一脸淡淡的表情,眼睛里虽然没了笑意,却也没见丝毫的恨意。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永璘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心里面有种声音叫嚣着暴虐,心情更加糟糕了。
“这罐雪水我怕是接不满了,你就帮忙接满了带回京吧。还有你告诉他,他最爱吃的那家混沌摊的老夫妇们回了乡下,不过他们的手艺倒被我被学来了,只可惜没有机会做给他尝尝,你是他弟弟,也该提点着他点儿,国事再繁忙也要照料着自己的身子,再这样下去必定是熬坏了,还有……”
“够了!”永璘却听心中越难过,不由得暴喝的打断了阿德的话。
“你就不恨他吗?”如果如今是自己沦落到这种境地,自己多半是恨不得与那个人同归于尽才罢休!
阿德沉默了,曾经是不恨的,因为那时候自己还以为是阿玛罪有应得。可是自从知道了其中的隐情,他为阿玛伤心,可是,永琰他却不知道其中的隐情,自己,又能恨他什么呢?
“本就是我无理取闹痴缠于他,有什么可恨的。”就算是有恨,他也不想让永璘看见。不想再多言,阿德一仰头,喝下了那毒药。
永璘没想到阿德竟然会这么快就喝下了毒药,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阿德,你……”他扑过去抱住了阿德倒下的身子,这才惊觉那个人的身子竟然是这样的单薄,抱起来不费一丝的力气。看着他的七窍慢慢渗出了血丝,胸膛的起伏戛然而止,永璘的脸上不由得湿成了一片,心,好像被人活生生剜走了一块,疼的他想哭都哭不出声来。
对方瘦骨嶙峋的手慢慢的僵硬冰冷,永璘紧紧的握着这双手,良久。
火光四起,永璘将阿德的骨灰装进了那个破罐中,合着烈酒,喝进了肚子。
仿佛这样,就能拥有那个人了。永璘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却越发的空洞了。
番外(四)
“永琰,你要争气,额娘为你扫除了那么多障碍,就是盼着你能当上大清江山的皇帝!”令妃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得意和风光永琰永远都记得。
他在皇阿玛的孩子中排行十五,前面的兄长们死的死、过继的过继,尤其是五阿哥,居然要美人不要江山远走高飞,他感受得到,皇阿玛对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看重,从前只是学习必备的四书五经之类的,现在也开始指导自己治国之道。但是太后老佛爷,对自己却始终冷冷淡淡的,不过这又如何?太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却也不能左右继承人的确定,况且,就算想要换,这些皇子中,还有谁有机会?
年轻的永琰意气风发,但额娘告诉他,乾隆喜欢什么样的儿子,谦逊、有理、尊贵却不目中无人,要处处以乾隆为尊。他知道额娘对阿玛的品行知道的最清楚,拿捏的也最恰到好处,所以他按照额娘的说的一一履行了,最终,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永琰就是乾隆心目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直到五哥回了朝,他听到了皇阿玛的动摇和老佛爷的劝说,知道自己得意的太早了!额娘却并不以为然,当她听到那个还珠格格也跟着回来了,便宽慰的笑了,当年她能让永琪放弃江山选择没人,如今她也能。
可是额娘最终失算了,自从额娘被降了位份,宫中捧高踩低的人见了,一个个都暗自窃喜:有人瞄准了空出的位子,有人幸灾乐祸看着笑话。虽然他曾经就知道那些人对自己的谄媚和巴结都是戴了面具,可是当他亲身经历了这样变故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一个人——丰绅殷德。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讽刺他时,他傻乎乎的只知道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知不觉间,自己从来不曾对别人展露过的一面,他全都见过。自己骂他,他的眼里会有受伤,自己再敷衍的哄哄他,那些受伤立刻就变成了满满的喜悦。
自己在他面前摘下了面具,而他,却从来没有对自己带过面具——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自己为额娘求情被打了板子,他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反而和永璘聊得开心,他什么时候认识永璘的?
还有十二哥和那个绵忆,额娘的事跟他们两个跑不了关系,只是他们做的太隐蔽,自己居然没能找到证据,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和这两个人有了关系?而且,居然把那样的对着他们笑!
理智告诉自己,利用他,可以很容易的办到很多事,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一出苦肉计,探清了皇阿玛的心,可是,却彻底的失去了挽回他的机会吧?那天,他亲口又说出了“永琰哥哥”,可是自己又怎么会看不到,他笑容灿烂却一丝也没有传递到眼里。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阿德曾经那么喜欢自己,怎么会说忘了就忘了呢?可是当他再去和府找阿德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经离开京城了。
知道太后的寿宴,自己才又看到阿德,没想到,他竟然被安排坐到了自己旁边。这一定是那些想要讨好和珅之人的手笔,只可惜,这马屁只怕要拍到马腿上了!自己一向不与大臣结交,皇阿玛对自己这一点格外满意,所以,看到这样的座次,只会认定,是和珅知道了自己已经是内定的太子,所以通过儿子来讨好自己!
看和珅倒霉,他高兴,可是一想到也许这样会连累到阿德,他又有些不忍心。看到阿德中途离席,他便也跟着去找阿德,却没想到,在假山后面听到了永璘质问阿德的话。
没想到,如今自己在他心中竟然已经连提都不想提了?难道自己就是他的污点吗?想要撇开的曾经吗?
当阿德一件一件的细数自己所喜欢的每一样东西、每一种习惯,而自己却无从回答他的种种,自己早已经习惯了阿德的迁就和付出,却忘记了,其实感情这种事,单方面付出的那个人,总会有疲惫到不想再付出的那一天。
是谁的错?是阿德狠心的太早,自己醒来的太晚。
看着阿德恭恭敬敬的施礼,恭恭敬敬的离开,自己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出了座次的利害,可是阿德对此,却全无一丝的喜悦。罢了,此时自己不管说什么,阿德也不会相信自己是一片真心了吧?
想要却得不到,终于化为了执念,甚至是心魔。后来他忍不住的想,如果,如果真的登上了皇位的那一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子民,那么阿德,也会是自己的!
便是这样的执念,在他看到阿德的睡颜时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吻他,让他在自己的身子下面呻吟!
永璘的出现让他更加执着于皇位=得到阿德!永璘说他疯了,好吧,他的确是疯了,只要他肯等——他有什么不能等的呢,已经等了这么久——那么那把龙椅早晚会是自己的。可是,为了得到阿德,他等不了了!
在发动政变的这一天,看着被自己锁在房间里的阿德,自己最开始只是想吻他,可是他的拒绝和厌恶的眼神彻底激怒了自己,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对阿德功亏一篑,可是逼宫一事却格外顺利,除了天牢被劫的小意外,不过他确实不想杀了和珅,毕竟,他是阿德的阿玛,而他想要的,只是和珅的财产!国库的空虚,也只有这天下第一贪能够解决了!
可是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和府,俨然就是一座空城!一瞬间,他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本以为他的夺宫计划天衣无缝,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和珅,恐怕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国事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闲了下来,他打算把阿德接进宫中,这才知道,他居然跑了!自己愤怒的质问永璘,可是永璘指出的事实,他又怎么能看不到?大清的江山,摇摇欲坠,自己这个皇位,坐的也并不踏实!
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不踏实的皇位,只坐了一个月零三天。
看着皇宫四处的兵荒马乱,看着小林子苦苦哀求自己快些去寻皇阿玛的庇佑,他竟然是一点都不想动,他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江山,没有了阿德!
看着绵忆滴血的剑尖,他任命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那把长剑并没有刺进他的心脏,他却觉得眼前一黑,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艘商船之上——身上还被塞了些银子和一封书信。
打开一看,他不由得苦笑,该感慨他这位十二哥和五哥的儿子绵忆的仁慈吗?居然放了自己一条生路。打听了船上其他人,知道了如今大清已经由十二哥坐了皇帝,宣告了嘉庆自焚于乾清宫的死讯。
再后来,又打听到了,自己并没有被夺去曾经成为皇帝的事实,作为大清的嘉庆帝被记入了史书,当然,想也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评价。而自己的额娘,也没有被剥夺自己定下的谥号。
其实,十二哥和自己都明白的吧,后宫的女人,谁又能为谁的死负责呢?额娘死的蹊跷他怎能不知,可是他和永璘一样,把这种恨认定到了和珅的身上,如今想想,皇阿玛才是最多情却又无情的人。后宫这么多的女人穷尽一生又换来了什么?
打听到了这艘船是驶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挪威。听着周围的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着那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他也对那里好奇了起来。
可是,就在离那挪威只有两天时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一伙海贼将这艘商船抢了,而他们全部都被带去了甲板之上。他在众人中,看着那个持枪的海盗头子,不由的有些诧异。他也见过了不少的洋人,不过却没见过眼前这种的!只见这海盗头子一头黑发乱蓬蓬的,头上还缠着红色的布,身上穿的更是稀奇古怪,脚上那双靴子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还好,是黑鹰海盗团。”他听到旁边一个年长的老者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
“他们很有名?”
“嗯,他们一向不杀人,而且会允许商人留下一些东西。”老者解释道。
果然,就在这时那个海盗头子指了指他们的海盗旗,冷冷的说了句什么。只见商人们自动排好了队,留下了自己货物中的一部人,而后被压送到了统一的船舱管理,直到轮到他。
“我不是商人,只是想去挪威。”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危机感,他又不是商人,这伙海盗又不伤人性命。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海盗头子性味的看了他几眼,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把他给我带到船上去!”
海盗头子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但是随后几个魁梧的男人上来架住了他,他刚想说话,却见那海盗头子一脸不耐烦的一拳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永琰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想要被打出来了一样,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后就被人带下了商船,扔到了那艘海盗船上。
当痛苦慢慢褪去的时候,永琰这才直起了身子,坐在地板上,这时舱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然永琰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人竟然会说中文。
“我不是不愿意交出商款,实在是我并不是商人。”永琰解释着。
那人却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的十分暧昧:“老大最喜欢东方面孔的人,既然你没有商款,便用身子抵押好了。你还不明白吗?老大看上你了。”
永琰立刻愣住了,怎么会这样……他焦急的还要解释什么,却见那个海盗头子已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摆了摆手,说了一串永琰听不懂的话,那年轻的男人随即对永琰说道:“老大说,只要你好好伺候他,等船到了补给的时候,自然就放你上岸了。”
“不!我不答应,哪有这样的道理!”永琰激烈的反驳着。
不需要那个年轻男人的翻译,永琰强烈的态度已然激怒了这位黑鹰,只见他大跨步的走到永琰身边,单手便把永琰从地上拎了起来,甩到了床上。
后背被狠狠的撞击到床板上,永琰都来不及喊痛,那男人便重重的压了上来。年轻男人识趣的离开了船舱,留给了永琰一室的绝望。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身上的男人,那双眸子竟然也是黑色,蒙着一层冰冷的寒气,他的挣扎在男人的手臂下徒劳无功,只几下的工夫,便整个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男人身上的温度和他眼中的冰冷大相径庭,甚至不曾对他做任何的举措,便一个挺身直直的撞了进来。
撕裂般的疼痛让永琰当时便昏了过去,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自己浑身上下都泛着疼痛,那人甚至都不曾给他做任何的后事,便这样把他扔到了这里。
头昏脑涨,就连耳朵似乎都生疼起来,永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听见耳边模模糊糊的有自己能听懂的话,费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正是那个年轻人。永琰此时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安德烈。
“果然发烧了。”安德烈手里端着一份食物还有一些药片,看到永琰此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惊讶。
永琰迷迷糊糊的吃了些东西,而后又吞了那个奇怪的小白片,第二天终于好了些,安德烈再来的时候,他终于能开口说话,这才知道这个奇怪的东西居然是治病的药。
“老大从来都不对自己的情人温柔,你要是不学会照顾自己,再来两次床事,恐怕你这条命就没了。”安德烈见永琰精神好多了,便开口劝慰他。
永琰不说话,只是拧眉苦笑,一想到那种疼痛也许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恨不得自己死在上一次里面。
“脾气倔也不过是多吃苦头。”安德烈对永琰的表现很不以为然,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人,要么最后死掉了,要么也沉溺在老大身上,最后犯了老大的忌讳被杀掉了。“我和你一样,曾经也是被老大抢来的。”
“你?”永琰大吃一惊。
“后来老大腻了我,我也喜欢海盗的生活,便索性入了伙。这不活的好好的,所以说,作为过来人,劝劝你罢了。你若是不领情,我也就不说了。”
永琰沉默了半晌,这才艰难的开口:“怎么照顾自己?那样,那样的事情我到后来,早就失去知觉了。”
“老大从来都不会对自己的情人温柔,我说的照顾自己,是自己给自己做好准备,润滑之类的东西这里都有。”安德烈见永琰服软了,这才说道。
什么?永琰立刻瞪大了眼睛。
“有些时候老大是突然要你的,这些时候来不及润滑,你就先用嘴帮老大爽一爽,同时给自己做润滑,懂了没?”安德烈忽略掉永琰的惊讶,继续说道。
这下子,永琰彻底说不出话了,直到安德烈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回过神来,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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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15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肉肉自取,只不过,这次的肉肉含有4p,大家,量力而为啊~~~咳咳,cj的孩子们~~乃们~~望天,大家都知道的嘛…………——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永琰来讲无异于是难熬的酷刑,那个冷酷的男人每一天晚上都把他折磨的死去活来,每天他都是在中途昏过去,第二天,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再度被撕裂。
如果不是安德烈告诉他,等船队需要补给的时候就会放他下船,永琰想,也许自己撑不下这么久,早就去死了。
十天之后,船队靠岸补给,安德烈依照约定,给永琰换上一套新衣服——永琰原本那套衣裳早就成了破布。
永琰看着自己这身衣服,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这种衣服真的是给男人穿的吗?他怎么觉得这么奇怪!
抬头看了对面的安德烈一眼,见他有些愣愣的看着自己,永琰更觉得不自在了。
“怎么了?很奇怪是不是?”永琰扯了扯上衣,又低头看着完全被裤子裹住的双腿,总觉得还是长袍要自在。
“没有,挺好。”安德烈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居然看永琰看呆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眼前这个清朝的男人穿上了本地的衣服,居然这么合适和迷人。
“那我走了,多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永琰对安德烈郑重的施了一礼,而后这才下了船,每走一步,□那里便传来锥心的痛苦,永琰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几乎可以算是慢慢的挪离了船只。
补给的这个小岛是隶属挪威的岛屿,并不繁华还保留着大片的森林,永琰只觉得日头晒在头上一阵眩晕,虽然这些天没有短了吃的喝的,但是心理上所遭受的屈辱和不堪,一直让他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在重获自由之后彻底的松了下来,身体的疼痛随着意识的抽离终于停止了。
森林的阴影下,身穿茶色衣服的男子,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当永琰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榻之上,刚刚回过神来,就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响起。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看着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永琰愣了愣,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对方说了两句话后,也发现了永琰的不对劲,这才止住了话头,看了永琰一会儿,扬声对着门外说了些什么。
不久之后,敲门声响起,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黑发黑眼,那金发男子对他说了些什么,只见这孩子点点头,开口说了汉语,永琰这才听懂了。
永琰这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一座教堂之中,眼前这个金发男子就是这座教堂的主教,也正是他把昏迷在树林中的自己救了回来。
主教大人十分热衷于发展新的教徒,每日都在那小童的帮助下给永琰讲经,永琰也慢慢的学会了一些最常用的当地话,生活了一个月左右,渐渐不需要那个小童,永琰也可以和这位主教交谈了永琰换下了身上这身衣服,穿上了教士的服装,长袍不贴身很舒服,永琰跟在休主教的身边,每日都在学经、忏悔,这些平平凡凡的功课一点一滴的成为了重新支撑永琰活下去的信仰。
他要为自己的罪孽而忏悔。永琰虔诚的跪在圣像的下面。
这一日晚餐过后,休主教到了永琰的卧室,永琰刚刚祷告完毕正要休息,见休主教来了,连忙把他让进了屋子。
问了些家常话后,休主教这才入了正题:“刚刚把你救回来的时候你身体很虚弱,我不但是这教区的主教,也是这里的医生,于是给你检查了一下,发现你的后面,受了很严重的伤。”
永琰一听,脸立刻惨败了下来,《圣经》上说,男人和男人之间是不被允许的,他不知道休主教提出这件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赶他这个罪恶之人走吗?
“不要担心,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一直放任不管的话,你会更加痛苦,前几日需要的设备不齐全,今天我托一个教众买?br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