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对龙神的敬仰和依赖已然根深蒂固,纵然龙神脱离九州已过了万年时光,但此情从未曾削减。
然而,鬼谷子之言恰似当头棒喝,马上令众人心头一震,不禁想道:“是啊,龙神早已脱离我们,怎能还依靠龙魂来拯救九州?现在我们唯有自救了。”
玄悟真人见了众人神情,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辩说,只是对邹旬道:“睚眦之魂就在贫道的画卷之中,若是邹教主想看,贫道可以让你一观。”
邹旬颇感惊喜,忍不住问道:“睚眦之魂认真还在?”在其心中,一直以为睚眦之魂早已消亡,想不到仍然还在,自然感应十分意外。
见玄悟真人点了颔首,突然纳头一拜,道:“还望真人送还我教睚眦之魂。”他今生最为在意的就是龙魂之事,若是能将睚眦之魂寻回,足以浅笑九泉,无憾地去见列祖列宗了。
岂知,玄悟真人这次却摇了摇头,道:“并非贫道不愿送还,只是龙印石已毁,龙魂已经没有栖身之所。若是将龙魂交给你们,只怕不出百年,龙魂就会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邹旬未想到此节,登时一愣,显出无奈之情。
鬼谷子讥笑道:“睚眦之魂是阴阳家之物,岂论自身炼化,照旧任其消亡,皆是阴阳家自己之事,你又何须费心?”
虽然明知鬼谷子是挑拨离间,但邹旬照旧神色一变,颇有心动之意。
玄悟真人道:“虽然修炼龙魂可以大幅提升修为,可是贫道照旧以为,龙魂对于九州而言,仍旧有莫大的用处,不到局势清朗之前,最好不要打龙魂的主意。”
长阳真人也道:“贫道也以为,九龙印对于九州尚有莫大用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擅自炼化龙魂。”
邹旬闻言,眼光中的火热之意徐徐消退,恢复岑寂道:“二位真人说的不错,九州即将面临浩劫,龙魂或许尚有大用,我阴阳教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当这始作俑者。不外,睚眦之魂暂时寄存到真人处,若要动用睚眦之魂,必须要经由阴阳家同意。”
玄悟真人颔首道:“这是自然,睚眦之魂始终都归阴阳家所属。”
鬼谷子却哈哈大笑,笑声到最后充满了讥笑之意,道:“认真愚不行及。当浩劫降临之时,人力修为有限,空守着九龙印,又有何用?”
鬼谷子所言虽然极有诱惑性,但在场诸人究竟是得道高人,定力特殊,一时不为所动。
玄悟真人则道:“天道自然,只要遵循天地自然之道,浩劫之时,自然有措施来应对。若是一味破损自然,以人力来挑战天规,只会令浩劫加剧,自取死亡而已。”尔后又叹道:“贫道一生灼烁磊落,唯独与你合资偷取龙印之事,实是大错特错。若是九州就此覆灭,贫道当背首责。”
这时,了空大师口诵佛号,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真人也是为了九州浩劫着想,才会走出这一步。而且,真人也受害者之一,无须太过自责。如今,九龙印九去其五,睚眦印在真人处,不知其他四印又在那里?”
前不久豫州也失了狻猊印,佛家虽然不再掌控豫州,但对于龙印,仍旧十分体贴。
玄悟真人看了一眼季宏仁,道:“儒家负屃之魂的下落,季门主应该十分清楚,就无须贫道多嘴了。至于,其他三位龙神之魂,应该都在鬼谷子手中吧?”说着又将眼光转到鬼谷子身上。
鬼谷子看着众人怀着敌意的眼光,微微一笑,不为所动,道:“不错,其他三魂都已经被老汉炼化了。”
听到鬼谷子如此直白的回覆,众人马上心中一惊,思绪也立时杂乱起来。
玄悟真人却微微一笑,道:“龙魂就是再弱,想要炼化,也要泯灭数年之功。鬼家修炼灵魂之术,在修炼龙魂方面,虽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是,对于鬼家而言,消除龙魂意识却是最为要害的一步。若是贫道猜的没错,你现在尚未找到净化龙魂意识的措施吧?”
其一语中的,登时令鬼谷子的脸色一沉。
鬼家在修炼灵魂方面有其独到之处,可以直接将他人的灵魂直接吸纳为自己所用。当年,肖逸在九幽之地吸收怨灵灵魂,正是此道。
然而,这等修炼之法又有其偏差。那就是,吸收他人灵魂,连带他人意识也吸收到自己脑海之中。
肖逸吸收那些怨灵灵魂,便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幸在伯阳画府中灵魂修为大涨,将灵魂净化,才消除了后顾之忧。
换言之,鬼家纵然灵魂修为卓著,也只能吸收比自身灵魂弱的灵魂,若否则,很可能被对方的意识侵占,修炼不成反而成了他人的傀儡。
对于龙魂而言,龙魂再弱,也要强大过人之灵魂。若是其他门派,只是吸收龙魂中残留的龙神之气,或许尚可修炼,可是鬼家修炼,一定要吸收龙魂为己用,届时,如何消除龙魂意识就是摆在眼前的第一难关。
见鬼谷子神色,众人也知道玄悟真人所言不虚,登时悬着的心也放下少许。
玄悟真人又道:“你手中存放龙魂之物应该是仿制的融灵宝盒,其作用应该只能暂存龙魂,却不能消除龙魂意识。贫道推测,你冒险进入(下)阴界偷取凤印,其目的也是想通过阴阳交(合),来消除龙魂意识吧?”
鬼家纵然足智多谋,以战略纵横天下,可是论参悟天地的能力,确是差道家极远。
鬼谷子被说中心思,只是冷然道:“是又如何?”算是默认了。
众人闻言,心道:“二界恩怨越来越深,果真是有人在中间捣鬼。”对(下)阴界的看法登时有了改观。
廖无尘和赵天伦恼恨地看着鬼谷子,眼中险些要喷出火来。
鬼谷子竟是坦然面临,绝不在意。众人看到鬼谷子的姿态,突然发生一丝忧虑,感应今日之事可能难以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