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林边缘之地,原本结实的雪山冰川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庞大深洞。
那洞口有百丈周遭,滔滔的黑气从中冒出,升到空中变作黑云。黑云遮天蔽日,使天地一片昏暗,似乎末日一般。
在黑云之中,参杂了大量阴气,威压甚重,凡人到了此处必死无疑,修为稍弱之人也无法保持站立。
可就在这时,却有三道人影顶着威压而来。为首一人身着青袍,手拿青笛,正是廖无尘,其余二人则是赵天伦和邹忌。
邹忌见四周无人,不禁兴奋道:“竟然这么轻松就到了这里。”
赵天伦道:“莫要兴奋的太早,可能是阴阳井影响太大,那些守卫之人都暂时避开了,他们随时可能回来。”
邹忌点颔首,忙提高警惕,不敢放松。
说话间到了近前,近距离看了阴阳井规模,即便廖无尘和赵天伦见惯了阴阳井开启的情形,见到眼前的情状也不禁大为恐惧。
赵天伦骇然道:“往常阴阳井至多有三丈巨细,就是上一次阴阳井被那贼人强行破开,也不外十余丈规模。今次,为何如此之大?”
廖无尘甚是担忧,但并未流露出来,只是淡淡隧道:“待我们回去之后,自然能弄明确。”
那邹忌总算从震惊中醒来,说道:“趁这时没人,我们赶忙进去吧。”
廖无尘却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这次阴阳井规模出乎我们预料,外冲气流过剧,贸然进去,有性命之忧。”
邹忌忙问道:“得等多长时间?”
廖无尘道:“阴阳井开启已然一刻钟,可是外冲气流仍旧没有削弱的迹象,预计最少也得一个时辰之后,方可进去。”
邹忌登时担忧道:“那时九州诸派定会赶来,我们怎能走的了?”
不待廖无尘回覆,赵天伦已哼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九州之人若是阻拦,我们拼命就是。”
廖无尘却没有在意邹忌的担忧,而是看着南方偏向,神色凝重道:“这一次阴气流入九州太过猛烈,已然影响到洪荒乱流。一旦乱流伸张到这里来,阴阳失衡,阴阳井将永远无法关上。”
此地离冰刀林甚近,寒流中原来就夹杂着少许乱流。邹忌修为不高,需要时刻提防乱流攻击。经廖无尘一提醒,登时感受空间的乱流显着增多。他虽不能明确阴阳井永远无法关上意味着什么,可是可以意料定然十分严重,于是也不再着急脱离之事,忙向乱流偏向望去。
或许是为了印证廖无尘的推测,突然一道乱流泛起在阴阳井边缘,如同一道庞大利刃直接切下一大块寒冰来,导致阴阳井洞口又扩大了少许。
那一大块寒冰脱离岩壁后,竟未向下坠落,而是被外冲气流冲上天去。外冲气流十分强劲,瞬间就将寒冰化作细小颗粒,转眼间消散无踪,其力道之强堪比乱流。
如此看来,一旦将洪荒乱流引到此处,阴阳井不光无法关闭,反而会愈发扩大。
廖无尘突然斩钉截铁道:“我们不能任由阴阳井扩大。”说着手持青笛,开始沿着阴阳井画一些希奇的符号。
赵天伦见状,惊疑道:“你要部署阴阳锁灵阵?”
廖无尘一边画符,一边颔首道:“不错。”
赵天伦不解道:“阴阳井已经开启了几多次,即便这次规模较大,等外冲气流削弱后,应该就会没事了。部署阴阳锁灵阵需要几个时辰,那时外冲气流已经停止,布阵又有何益?”
廖无尘却道:“外冲气流削弱之后,两届灵压相互对冲,尚有很长时间的对冲期。这期间,阴阳不均,也会阴阳洪荒乱流。”
赵天伦愤愤不平道:“部署阴阳锁灵阵耗时耗力,上阳界之人总想杀我们尔后快,此事留给他们来解决就是了,我们又何须添枝加叶?”
廖无尘则道:“阴阳锁灵阵乃是古阵,古阵之法早已在上阳界失传,上下二界本是一体,若是上阳界出了问题,我们(下)阴界也一样要随着遭殃。”
赵天伦心知廖无尘所言非虚,于是咳叹一声,也上前资助布阵。
在阵法造诣上,赵天伦比廖无尘还要更胜一筹。在其资助之下,阵法很快有了雏形。
阴阳家也涉略一些阴阳阵法,可是邹忌看了二人的手法之后,只以为神秘而生疏,其中蕴含的道法也远比自己明确要深的多,看了半天,竟有眩晕之感,于是不敢再看,转向四周,为他们巡查。
阴阳古阵深奥而繁琐,二人一刻不停,也用了近两个时辰才将阵法主体完成。
主体一成,古阵上登时光线闪烁,形成一道道封印,将黑气连同起灵压都束缚在其中。
古阵似乎在阴阳井周围建成了藩篱,邹忌显着感受到身上压力大减,马上对这阴阳古阵大为佩服。
然而,令邹忌心中依旧担忧的是,原来廖无尘预测一个时辰之后,黑气外冲会削弱,那时他们就可通过阴阳井返回(下)阴界。可是,两个时辰已往,黑气至多是削弱了一分,情形并没有显着改观,廖无尘仍旧低估了此次阴阳井的规模。想要通过阴阳井,仍需要继续等下去。所幸,这期间一直未见九州之人前来。
不觉又是两个时辰已往,廖无尘和赵天伦落下最后一道符印,皆长长地喘了一口吻,阴阳古阵总算完工了。
这时已是深夜时分,再加上黑云弥漫,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古阵上不停有符印的光线闪烁,倒是点亮了阴阳井四周的夜域。
古阵断开了阴阳井和周围的联系,灵压消除,洪荒乱流也徐徐安宁了下来。
邹忌抬头看着延伸至天际的古阵,不禁咋舌不已,暗道:“廖前辈和赵族长修为算不上太高,想不到阵法造诣竟是如此之高,已往我倒是小看他们了。”
而且,令邹忌更为赞叹的是,这古阵竟是依靠黑气中的阴属灵气作为能量之源,以维持阵法运转。只要阴阳井不关闭,古阵就不会停止。其绝妙之处,绝非九州现有阵法可以相比。也正因为此,廖无尘才不惜耗时布下此阵。
赞叹之余,邹忌看那外冲气流又削弱了三分,三人很快就能通过阴阳井脱离,不禁略有些放心。
由于布阵消耗过大,廖无尘和赵天伦的脸色都有一些苍白。在如此严寒的情况下,赵天伦照旧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心中仍有不平道:“我等费这么大的气力为九州做善事,到头来他们可不会记得。”
廖无尘微微一笑,道:“功过自在人心,何须要他人来夸赞?”随后又仰望上空,依旧担忧道:“古阵只能束缚百丈之下的空间,至多能控制阴阳井不再扩大。至于九州安宁,仍是治标不治本。”
赵天伦不满地哼了一声,正要反唇相讥,忽听一个浑朴的声音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廖施主宅心仁厚,心系天下,又不贪图名利,实在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