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神仙日子

分节阅读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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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桃花往日里不喜欢化为人形,此时却在知趣身畔,并未收知趣的储物袋,微微笑,“这些东西,我们要来无用。”

    “怎么没用,有备无患总好。”

    碧玉桃花因是桃树本体,生就眉目艳丽非凡,她忽然笑,便有说不出的风情,何况身具桃花香,便是知趣,若非此刻心下焦虑担忧,想来亦是免不了醉的。碧玉桃花忽然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自然是流华峰百花园。只是此刻,知趣不敢这样草率的回答,反道,“是不是这百花园里,妖妖设了结界,所以,这些雨水波及不到此处。”

    碧玉桃花微微摇头,“我不知你们人族是怎么说修仙之道的。但,百花园不染雷雨,非是因结界,你看到的空中艳阳,亦非真正的烈日。”

    “知趣,你看到的,天空中的太阳,其实是主人的内丹。”

    知趣从未听过这种论断,不禁惊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碧玉桃花轻松跃,便坐到自己本体的桃花枝上,她脸颊微仰,阳光洒落在她洁白的脸颊,映出丝桃粉晕色,娇媚又漂亮。

    碧玉桃花袭粉色衣裙,衣裙上亦绣了深深浅浅的无数桃花瓣,裙摆下两只着绣着桃花瓣的绣鞋的脚晃啊晃,只要在碧玉桃花身边,便有淡淡的桃花香弥散开来。

    “这里,是主人修炼出来的百花境。”碧玉桃花道,“只是,主人年纪还小,百花境也只有这方寸之地。我听说,若是成年朱雀,修炼出的百花境下犹有百花界。”

    听到此处,知趣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结结巴巴的问,“妖妖,妖妖,是,是凤凰啊。”

    碧玉桃花面上露出分傲然,道,“自然。若非主人是朱雀,内丹早被罗家人生吃了呢。不然,罗家人何若这样巴结着主人呢。”

    知趣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他,他竟然,竟然找了只小凤凰双修啊……他,他梦想中的小凤鸟儿啊……这妖精也真是的,不早点告诉他,叫他高兴高兴。话说回来,他还没见过凤凰长啥样呢……知趣胡思乱想着,就听碧玉桃花声轻叹。

    “主人虽是天生妖神,可惜朱雀向来以赤色为尊,以玄色为不祥。主人因毛羽为玄色,在壳中时便为羽禽族嫌弃,不然,朱雀蛋是不可能那样容易落在人族之手的。”

    知趣勃然大怒,“这群没见识的长毛畜牲,懂个甚!人还有黑有白呢!难道非洲人就比欧洲人低等!看来种族歧视不只是人族啊,鸟儿们也是样的啊!黑怎么啦!我家黑豆儿也是黑的!先前,我,我也不白呢。”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用珍珠粉美白了。若是他家妖妖愁善感,或是心啥的,以为他嫌弃黑毛儿,这可就误会了,影响俩人的感情啊。

    碧玉桃花最后道,“你不必担心,百花境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主人在,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知趣自百花境出去时,罗妖已经身在界河畔,只是罗妖脸色惨白,唇角不停的滴下浓稠的血来。罗水仙等人俱在,朱鹤与孔白尚且保持着人形,黑豆儿、小金、龟小绿、参胖胖、参老头儿也已经被百花境放出。还有,还有着许知趣不认得的人。

    知趣过去扶住罗妖,按理他跟罗妖不过是玩笑打闹盘算着各种情势说出双修的话近而结了同心印,真没啥情深似海,但,知趣心里就是忍不住阵又阵的难过。难言的伤感弥散在心头,止都止不住,知趣忍不住流下泪来,望向罗妖苍白的脸问,“你怎么样了?”

    “我无事。”罗妖勉力笑,却有的血滴落在地。抬手,轻轻的拭去知趣脸上的泪水,罗妖叹,“前黑炭,你随孔雀王渡界河,去妖族吧。”

    知趣没理会啥孔雀王之类,他抬头望向空中,个陌生少年驭青龙于高空俯瞰界河。少年与青龙身后,是罗英真人与罗家战部。知趣与罗妖结同心印,家族的事,他隐约感觉到了些,轻声道,“这就是罗千水么?”

    孔雀王掷出枚雀翎,雀翎于界河化为艘大船,孔雀王沉声道,“先上船。”

    罗妖握住知趣的手微微发抖,眼神温柔如水,温声道,“你先上船,我随后就来。”轻轻送,知趣已身在大船之上。罗水仙等人亦无拖延,纷纷上船,大船乘风开启。知趣只觉得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他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知趣从脖中扯下枚储物戒,塞入罗水仙手中,把黑豆儿放到孔白怀里,回头纵身往船舷踩,青月鞭出手,啪的落在河面,打开串串水波,知趣借力回到界河河畔。

    黑豆儿嘎的嗓子就要跟着知趣追过去,孔白记手刀,把黑豆儿砍晕。

    知趣跑过去,擦擦脸上的泪,抽咽着大声喊道,“我出声,就被父亲抛弃!水仙师父,是我求来的!黑豆儿,是家族给我的!黑豆儿,小白,小金,参胖胖,我视他们为子,他们视我们为父!那些情义,果报,他们走,我放心!我从来就希望,能有个人,不嫌弃我的相貌,不看中我的资质,不因为我的手段,来喜欢我!你怕我有危险,把我放到百花境。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总之,你不辜负我,我定不辜负你!”什么是爱呢?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把你最珍惜的人藏到你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挡在你最珍惜的人面前,让他求生,自己赴死。

    如果这都不是爱,知趣实在不知晓,什么才算爱。

    “你别担心,黑豆儿,我交给小白了。小金,自己也能活的好。龟小绿有鹤师弟。参胖胖参老爷还有水仙师父呢。”知趣抱住罗妖痛哭,“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呢!”

    “你的家族嫌弃你,我的家族也嫌弃我。我不嫌弃你,我喜欢你。黑毛算什么!你还叫我黑炭呢!只有那些没长眼睛的人才会不识我们的好处!叫他们后悔去吧!”知趣的大嗓门,即便孔雀王行人业已走远,都隐隐的传到孔雀王的船上。

    孔雀王遥望前方水天色,温声问孔白,“那是与朱玄结同心之人么?”

    孔白抱着黑豆儿,情绪极坏,只是“嗯”了声。

    孔雀王望着已经将将要成年的儿子,温声道,“朱玄的眼光很不错。”

    罗妖为知趣擦去眼泪,轻声问,“哭什么呢?”

    “我是为你难受。”知趣狠狠的抽泣着。朱雀生出黑羽就是不祥,在妖族的纵容下被人族盗走;他五灵根参差不齐亦被亲生父亲嫌弃,住灵庄二十几年。

    他们本身,究竟有何错处?

    原本,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些事、这些伤害。却不料,这些早已忘怀的记忆,其实直深深的镌刻在他的心底,他的委屈,他的伤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其实直想伤心委屈的痛痛快快的哭场,可是,先前,有谁能听他哭声,有谁能明白他这哭声。

    而他,又能对着谁痛哭呢?

    现在,终于能有这么个人了。

    知趣再次痛哭出声。

    罗妖却不想哭,他的脸上透出苍白的脆弱,但,微微笑时,犹是倾城之色。罗妖望入知趣的眼睛,柔声道,“你能陪着我起死,我很高兴。”

    知趣又抽了鼻子,两只眼睛已哭的肿成烂桃,回望着罗妖,大声道,“生不同寝,死则同穴,我也高兴!”

    罗妖道,“我马上就要涅槃。知趣,若不能带我走,毁去朱雀蛋。我是朱雀,上古妖神,宁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绝不为人所炼化驱使!”

    “我记住了!你放心!”

    知趣记得,他刚刚得到黑豆儿时,因别人的灵禽都是朱鸟,独他的是黑鸦,许人暗地里嘲笑于他。他心里不知有少不服气,听信了灵兽园里使女的话,只天真的期盼着有朝日黑豆儿身体里的凤凰之血复苏,好变成只凤凰来给那些笑话他的人开开眼界!

    现在,他终于有了只凤凰。

    这只凤凰还爱上了他。

    明明是做梦都梦不到好事,知趣依旧心痛欲裂。

    罗妖的身体燃起黑色的烈焰,所有那些罗妖流在地上的血都仿若听到主人的召奂,从不同的地方飞回,甚至,罗妖身上的那些伤都被这些黑色的烈焰迅速的修复。

    百花境缓缓的出现在罗妖的脚下,瞬间,地上百花绽放,那些小小的花精只是在绽开的花朵上现而没。碧玉桃花对知趣露出个淡淡的微笑,转身隐入本体,满树桃花绚烂如火。

    这个在火中静的人仿佛又回到了知趣初上流华峰之际,罗妖坐在流华树上对他微微笑,他立刻鼻血喷满地。

    知趣伤心的难以自抑,眼泪哗哗的流了串又串。

    百花境之中百种灵花绽放,花香弥漫在整个罗浮界。其实各大家族的高阶修士早在罗家大战之际就纷纷出外哨探,只是大家时难以消化罗家竟出现化神修士的消息,都忘了如何反应。

    此时,灵花之香再现,罗浮界的高阶修士忍不住跑来看。只是,有罗家人在前,余者并不敢轻易上前打扰。

    花香愈发浓重,罗妖静坐其间,双目微阖,不断的有毛羽漂亮的不知名的鸟雀衔来灵花灵草放到花百境,鸟喙往下微微点,便又飞离开去。

    罗妖身上的烈焰不知燃烧了久,知趣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罗妖,就听声凤鸣响彻九霄,罗妖忽然消失,再看时,只烈焰流光的黑色朱雀飞翔至当空,如同位高傲的王侯神邸俯视着世间。朱鹤之威下,罗千水驭着青龙退出数里之地。

    朱雀在空中轻盈的飞翔,尾羽华丽的难以言喻,那种自在悠然,看的知趣心下发酸。朱雀围着知趣盘旋数次,用尾羽划过知趣的脸。知趣半点儿感觉不到炽热,只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继而,朱雀落在知趣肩上,将脸凑过去,在知趣脸上蹭蹭,雀喙啄了知趣的嘴巴下。

    知趣抹把泪,骂道,“死妖精,要死了,还这么煽情。”捞过朱雀的头,知趣撅起嘴,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连亲了十几下。

    朱雀再声鸣叫,流连的蹭蹭知趣的脸,展翅高飞。

    百花境随之盘旋而上,无数的灵花异草围绕在朱雀周围,当空,犹如出现第二轮太阳。

    整整九九八十天后,朱雀九声凤鸣之下,空中所有异象瞬间消失,枚洁白的朱雀蛋出现在知趣的怀里。

    罗千水瞬息便至知趣跟前,温声道,“把朱雀蛋交给我,知趣,你依旧是罗家人。”

    知趣冷声道,“我要带妖妖走。”

    “何苦,何必。”罗千水叹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知趣把朱雀蛋往识海里塞,随之紫金鼎出现,知趣已身在紫金鼎,再往嘴里塞了把烈火丹。烈火丹入腹,知趣丹田猛然扩大无数倍,紫金鼎发出嗡的声轻响。知趣于鼎中祭出最常见的夺灵袂,周围无数灵气以种浩瀚之力填入他的身体丹田。罗千水温声道,“三百,你去试试。”

    罗三百尚未至知趣眼前,便被道天雷止住了脚步。

    这紫金鼎实不知是何宝物,天雷之下,犹不能憾动此鼎分毫。

    撼动罗浮界的灵气都被席卷至界河畔,知趣丹田里迅速的将灵力精炼到难以想像的程度,精炼的灵力随之结出金丹。金丹闪烁丹田,但是,丹田的灵力依旧在不停的增加,金丹吸取了的灵力,丹田进步的扩大膨胀。然后,仿佛粒种子生根发芽,金丹上忽然爆开丝缝隙,个小小的幼童破丹而出。这个幼童透过丹田汲取的灵力,转瞬之间,幼童生长成人。

    那模样,竟与知趣模样。

    灵体自知趣体内轻松的走出来,知趣亦自紫金鼎走出,灵体与知趣合为处,天空再降天雷。知趣轻挥袖,那天雷之力被轻松化去。望向罗千水,知趣冷冷笑,“你留不住我。”

    罗千水叹,“水仙已是难得的天才之姿,不想,你的天分毫不逊色于他。若非己身了悟,纵使有烈火丹相助,你亦难以化神。只是,烈火丹乃禁药,你依靠烈火丹的药力瞬间提升修为至化神,待将来,烈火丹药性去,怕你性命亦是难保。”

    “当年,梦仙将你弃于灵庄,实大谬矣。”

    知趣微微冷笑,脚踩紫金鼎,抱着朱雀蛋,转而凌空渡远。

    ——第卷终

    【第二卷:人间界】

    第六八章 水生

    水生作贼似在芦苇塘边寻摸着,直到太阳当空照,水生才收拾收拾战利品,背起竹篓,踩着草鞋下山回家。路上,他时不时的停下来,薅两把野菜,摘两只野果啥的,总归是老天爷赏饭。

    刚下山拐进村里拖泥带水的土道上,水生就看到老头儿自己家门口。水生并不是临水村的人,其实连临水村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总归是有天,河水暴涨之际,水生抱着口“大锅”出现在临水村的河畔。

    当时,他整个人完全没有意识,还是水伯,哦,就是在水生家门口的那老头,救了他。据说当时水生从河里出来时,肚皮涨的有怀胎十月的孕妇那样大,水伯把他放在村里的磨盘上,按着他的肚子,按了三天三夜,损失了无上法力,给他排出满肚子的河水,才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哦,忘说了,水伯在临水村是三乡五里出了名的活神仙,反正大概就是这身份。据说是,既会跳大神,又会扑小鬼,连带看相卜卦,风水算命,无不通。

    水生清醒后,自己姓谁叫谁,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还是尿尿时,脱裤子瞧,哟,有小jj啊,那时,水生才确定自己是个男胎。

    水伯既是水生的救命恩人,便很顺利的成为水生在临水村的监护人,加很顺利的为他取了个据说极符合他八字面相以后定能大富大贵的名子——水生。

    但是,日后在水生请教水伯是如何知道他的八字,然后再依据八字为他取名啥滴,水伯就忽然仿佛患了跟水生同样的病症——失魂症般。当时,水伯的口气是这样滴,“啥八字啊!啥八字啊!我啥时侯说过你八字啊!孩子哟,病还没好吧!唉哟,我可怜的娃,来,水伯给你兑碗神水喝哟!”

    水生为了从水伯那烧张草纸灰、化水里的“神水”中脱生,他自山上逮了头小野猪,送村长半拉野猪后,央求村长在村边找了块闲地。有水伯的面子在,村里人帮忙搭把手,水生在村边盖了三间草屋。后来,水生又从河里逮了几条大河鱼,叫了水伯起拿到村长家送礼,自此,水生正式在临水村落户,成为临水村的员。

    水伯因是活神仙之体,要知道仙凡不通婚,故此,水伯直是单身。因为他是神仙,也就无甚兄弟姐妹,他的亲人,都在天上呢,所以,水伯在凡世,其实很孤单,很与这些凡人没有共同语言。

    直到,他遇到了水生。

    按水伯的话说,水生其实是河中龙王投胎,不然,也不能怎么淹都没死。而且,水生是龙王派到村子里来继承他水伯的神仙衣钵的。

    将来,水伯回归仙界,这么大摊的事业,总得有人继承接手吧。

    水伯,就认定水生了。

    所以,他们都是水字辈儿的!

    水生见到水伯就头疼,水伯见到水生倒是欢天喜地,笑嬉嬉的迎了两步,“回来啦。”

    水生只好眼睛弯,唇角上翘,装出欢喜的模样与水伯道进了院门。要说水生啥都不记得了,但是,他生就伶俐圆滑,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水生这院门就是几根棍子捆了个门的形状,真正连头野猪都拦不住,亏得水生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再加上村里人头儿熟,世代住起,谁家谁啥样,大家知根知底,也没那不识好歹的来作贼。

    水伯帮着水生缷下背篓,不必水伯开口,水生问他,“大早的,阿伯,吃饭没?”

    水伯装模作样,“凡间之物,无甚可吃!”把胡子的凑到水生耳朵边嘟囔,“昨天我做了个梦。”

    “梦到你天上的爹了。”水生掻搔耳朵,被水伯胡子蹭到,有些痒。

    “唉哟,水生,你都可以看到阿伯的梦啦。果然不愧是龙王投胎的神种啊。”水伯鼓掌赞美着水生。

    水生歪歪嘴角,掀开锅盖锅里的米饭,莹白的米饭上铺了层切好的红吱吱的往外冒油的腊野猪肉,甫揭锅盖,肉香饭香扑面而来,水伯不禁吞了两口口水。水生盖好锅盖,从背蒌里拿出野菜,掐去里面老根、择去杂草,搁到瓦盆里浸水清洗。水生道,“说吧,这次你天上的爹叫你干什么来着。”

    水伯笑眯眯地,“天父说必须你继承我的衣钵,我才能功德圆满,回归天界啊。”

    水生没说话,从背蒌里拿出六个野鸭蛋来,啪啪两相碰,嗑到碗里,捏缕粗盐洒进去,滴两滴米酒,抄起两根竹筷啪啪啪的打起蛋液来。

    水伯咽了口吐沫,继续跟水生应承,“水生,回家吧。我再不叫你喝神水了。”

    水生哼哼两声,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水伯这点,每次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时,就叫他喝那些草纸灰的神水。水生喝必拉肚子,水伯还说他这是水土不服,必须加大剂量。水生气之下就搬出来自个儿过了,不然,他个外乡人,自己过日子,其实总有艰难之处。但为了不被水伯的“神水”拉死,水生坚持自立生。

    倒是水伯,他习惯了个人过日子,把水生救回来,不过是那时他偶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年轻的后生,淹死了怪可惜的。救人命,总是功德。

    救回来之后,水生在他家,没少帮老头儿干活做家事。甭看人家水生得了失魂症,许事点就通,再加上水脚勤快。怎么看,水伯都不亏。

    只是,或许是水伯个人过惯了,过的有些独了。尤其他那些仙法神术,别人敬他为活神仙,水生偏偏拿他当老骗子,时不时的问两句他的神仙道法,就能把水伯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说句良心话,人家水生真不是有意的。是水伯他爱显摆,偏总叫水生戳穿。

    要知道,迁怒的力量是无穷的。

    后来,水生就搬出了水伯家,自立门户。

    水生走,水伯只痛快了两天,忽又觉着百般不适应了。

    水生在的时候,他以往那媲美荒郊野岭的院子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水生在的时候,日三餐老头儿只需坐着张嘴吃就成了,还顿顿不挂重样的;水生在的时候,虽然常戳的他心肝肺疼,但,有这么个人说说话,似乎就不那么寂寞了。

    要知道,神仙在凡世久了,好容易能遇着个龙王投胎的半神,总算也是他乡遇故知吧。

    总结以上原因,水伯决定,说两句好话,再把水生叫回去,爷儿俩道过日子得啦。

    谁知,人家水生看着好脾气,实际倔的很。水伯不知三顾茅芦的典故,这是他第五回来顾水生的草芦啦。

    而且,次次打着天父的招牌。

    水生院里盘了两个小灶,个用来煮粥,个用来炒菜。

    原本水生刚来临水村,哪里有这等财力盖屋自立呢。这就要说到水生的本事了,他力气极大,水性又佳,人也聪明,不论是在岸上用鱼叉捕鱼,还是去河里摸鱼,水生总比别人得的。还有去山上,有次,水生抗了头三百来斤的野猪下山。

    他有这样的本领,又正当壮年,力气使不完,总不会挨饿。

    把野鸭蛋的蛋液打出些细沫,再将野菜切碎,搅在蛋液里,待锅里油热,水生迅速的把蛋液在锅里均匀的倒了半,再握着锅柄斜飞着晃圈,扣锅盖。回头时,水伯已经在院子里支好桌椅,就等着水生的菜好下饭了。

    水生摊了两个鸭蛋饼,又用开水烫了个野菜汤,捏两粒粗盐调味儿,又滴两滴香油,水伯已忍不住大嗓门叫道,“水生,香死个人啦。”

    水伯这等年纪,眼力自然不缺,他又是诚心想叫水生回去,帮把手的盛了饭,端来汤,还脸讨好的朝水生笑笑。

    他年纪大了,能有水生这样的后生愿意跟他过日子,以后再能给他养老送终,水伯打的好算盘,故此,越看水生越觉着顺眼。

    水生夹个鸭蛋野菜饼给老头儿搁碗里,老头儿立时给他来个热泪迎眶,面用粗糙的手指抹泪珠子,面道,“水生,我再不叫你喝神水了。”

    “行啦,哭个甚。”水生皱眉,哼哼两声道,“要我回去也行,非但不能再叫我喝神水,家里的事,你也得听我的。”

    水伯张大嘴巴,他实在没料到水生的“野心”这么大哩,竟妄想做他家的户主!

    水生低声道,“你年纪这么大了,我打猎捕鱼都来得,你莫再翻山越岭的出去折腾了。山路那么好走的?不差那几个钱。”

    原来水生是担心他的身体哩,水伯心下感动,呜呀声,眼泪唰就下来了,抱着水生直喊,“水生哟水生哟,我的龙孙哟。”

    水生对水伯给他捏造的龙王投胎的身世最是脸红,不过,看水伯呜呜呀呀哭个没完,他也就没再说龙王投胎的事儿。水伯哭阵,水生戳他肩膀道,“你再不吃饭,腊肉可就冷了。”

    人老了,嘴就馋。水伯的哭声嘎然而止,张满是皱纹的菊花脸上,两只细细的小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芒,再三问水生,“你这是答应回去跟我过了吧?”

    “嗯,应啦。”若不是水伯忒怪招,水生也不愿搬出来。或许他没有以前的记忆,在他空白的大脑里,水伯是他睁眼看到的第个人,他对水伯,天生就有种亲切感。

    水伯高兴之下,吃光了水生半锅米饭,又把水生从山上采的野果吃了大半,坐在床着上督促着水生整理东西,然后,他跑去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