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我也没这么闲的,你要不回来我也不去逮,你走的时候把我打包带上就行了,没那个美国时间去逮你。”纪席傲娇的瞅着他,三秒后就忍不住笑起来,接过舒夏手里的袋子,“又去菜市场了?冰箱里不是还有菜吗?”
“我……打算把房子退了。”舒夏看着他说。
“真的?”纪席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我就说你那儿不方便,和我住一起多好,干啥都方便。”
“不是,我打算住家里了。”舒夏说。
纪席愣住,抓住舒夏的肩膀,“不是,什么情况?你答应什么了?怎么要回去,你不是害怕吗?你回去干嘛?”
“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难道要把她扔了吗?”舒夏埋下头,低落的说:“她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她又不是小孩儿还需要你时刻看着。”纪席皱着眉头。
“她这样的情况,我能怎么办?”舒夏叹口气说。
“你……以后呢?”纪席急切的问,“大学呢,要考吗?”
“嗯,考,你别担心了,就是住一起而已,我没想一辈子都待这儿,也不会放弃。”舒夏笑着拉他的手臂,踏上阶梯,“走了,今天晚上给你做大餐。”
纪席看着他的后脑勺,兜兜转转,忙活了大半时间,又回到了原地。
“考上大学,你也会把她带在身边吗?”纪席问。
舒夏愣了下,慢慢的往上走,侧头看了眼纪席,“不知道,我想把她送去疗养院,可惜,困难太多,钱,年龄,她的意愿,她的病,先这样吧,高考完了再说。”
纪席拉着他的手:“没事儿,还有我呢!”
舒夏笑了笑没回,低着头踏着阶梯往上走,走得很慢。
纪席抿嘴跟在后面。
晚上做了好几个荤菜,纪席吃得心不在焉,舒夏当初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他说有恶魔在找他,他在高速路上找到他,脆弱得不堪一击,满脸的泪水,默默的看着高速路下,他还以为他要寻死。
这么怕他妈,现在还要共处一室,那是多大的煎熬,上次因为一个梦半夜三更的跑出来,在大马路上哭得撕心裂肺,明明很怕,可是还要担起这个责任。
同样的十七岁,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舒夏,不能……为你自己活着吗?”纪席看着他,“完完全全的为自己而活。”
舒夏咬着筷子,沉默了片刻,笑着对他说:“席哥,我挺羡慕你的,洒脱,想干嘛就干嘛,你就是我渴望的一面,可是……现实摆在这儿,我要怎么为自己而活?”
他笑得苦涩,却又倔强的忍着眼泪,“这几个月的逃避,我没有一天是安心的,就像倒着长的刺,我拔不掉,只能受着,可能……”剩下的话他不想说出口,怕忍不住泄气。
“我可以帮你,你说的一切都不是问题。”纪席焦急的说。
“席哥。”舒夏把碗放下,认真的看着他,“以后你别插手我家的事了,我们就纯粹的谈恋爱,行吗?”
“……可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纪席丢下碗筷,往后靠着椅子,“你什么都不要我做,好不容易出来了,你现在又跑回去,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吃苦受累,什么都做不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舒夏失控的捶在桌上,抱着脑袋,“梅婷的病,艾滋病,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治不好,还要传染,我心惊胆战的就怕连累到你,你知道你每一次去我家,我有多怕吗?”
他哭泣着说:“梅婷靠近你一点儿我都怕得要死,这样很累,很累你知道吗?”
“那我呢?我不怕吗?你要和她朝夕相处,我还不是一样提心吊胆?你考虑会过我吗?”纪席低吼道。
“舒夏,我不是小孩子,是你男朋友,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不是你的负担!”
“我没有把你当负担。”舒夏咬着牙,忍住眼泪。
“可是对我来说我就是你的负担,就连在你爸爸的葬礼上你也额外做饭,我知道我的感受吗?”纪席站起来转了两圈,泄气似的吼,“我他妈就是一个需要你时时刻刻分心照顾的累赘,你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让我很挫败,我看你不是想要个男朋友,想要个宠物还差不多!”
纪席踹了一脚椅子:“我他妈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纪席,你混蛋!”舒夏哭着喊一句,“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废物了?”
“从一开始就是,我不需要你很疲惫的时候也忍着给我做饭,洗衣服,我不需要!我要的是男朋友,不是保姆!”纪席说。
舒夏闭上嘴,擦掉眼泪,带上背包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纪席喊。
“我们需要静一静。”舒夏说完拉上门。
纪席追上去,拉住他的手,“静一静都是屁话,你他妈能不能别逃避?”
“我没有逃避!”舒夏甩开他的手,“我已经很努力面对一切,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他妈就是想要你别这么累,我可以帮你,要钱要人,我都可以帮你,你为什么不试着依赖一下我?”纪席紧紧的抓住舒夏的双臂,恨不得把他的骄傲与自尊心捏碎。
“纪席,你是我什么人?又把我当什么人?”舒夏推开他咬牙切齿的质问,“我就只剩下这点儿自尊,难道你也要把它踩碎吗?”
“你这样帮我,我拿什么来还?”舒夏问,“我不想当吸血虫!”
“我不需要你还!”纪席吼。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和同情!”舒夏说完几步冲下楼。
“靠,舒夏你给我站住!”纪席踹一脚栏杆,没追上去。
混蛋!
纪席气得再踹墙,留了个脚印,妈的,谁同情,可怜他了?
明明可以依赖他就是逞强,累成那样还要逞强,自尊心能值几个钱?依赖他一下会死吗?可是……他是舒夏啊!
纪席抹一把脸,带上门去找他。
舒夏本来就是这样的,自尊心强,敏感,倔强,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怎么能这样说他呢?
他妈的,纪席低咒一声,跑下楼,气喘吁吁的跑到一楼也没见着人。
靠,跑这么快干什么?
“舒夏!”他喊了声,没人回应。
他跟着出去,边走边打电话,关机了!
靠!
王八蛋!怎么还关机了!
纪席倒回去骑车,想起来舒夏的手机好像没电了,回来都没来得及充就去做饭了。
混蛋!
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他,自己却累得像条狗似的,都要倒下了也不喊一句。
纪席擦掉眼泪,低咒一声,骑车去了犄角旮旯,爬上楼推开门只见到刘强在。
“舒夏没来吗?”纪席问。
“还没来呢!怎么了?”刘强愣了一下说。
“没事儿。”纪席丢下话转身下楼,骑上车往游乐园跑。
混蛋玩意儿,吵架就吵架,跑了他去哪儿找?
游乐园也没人。
他又去了高速公路。
依旧没人。
靠,他心慌的再打电话,还是关机的!
操!
跑哪儿去了?
抓抓头发,脑子里乱得像锅粥,网吧,游乐场,高速公路,还有什么地方没找?
对了,他说要退房的。
低咒一声,他骑上车往他租的地方去。
这么近的都没想到,蠢死了!
舒夏确实在退房,他和房东聊了聊,便开始收拾东西。
找不到地方下手,每一处都是他费心思布置的,只住了一学期不到,墙纸还是新的,房东都说他只住这么短的时候却花了那么多心思布置,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舒夏仰起头把眼泪收回去,不就是不需要你了吗?有什么好哭的,本来就一无是处,活得虚伪,谁会需要他啊?
除了梅婷,没人需要他。
可是,他不需要梅婷。
把书籍翻出来一本一本整整齐齐的放进纸箱里,被子,厨房用具,衣服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