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迷雾
景阳从公司下班后,原本与小江约好回家换一身衣服再去逛街。她家在离市中心购物公园坐地铁需要十分钟,不算太远,晚上7点的小区街道里,下班的人成群结队的,她转过身,感觉到身后的注视的目光,停下来扫过每张经过她身边的脸庞,并没有察觉到目光的来源,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想。
朱燕的遭遇,在办公室引起了轩然大波,超过半数以上的同事,同意朱燕的猜测,认为是星儿干的。景阳不相信,虽说新闻报道后,她一度也对星儿拥有杀人犯英孚的双重人格的事感到介怀,加上那之后她和小江去医院看星儿都被拒绝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这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单纯因为对朱燕的不满而要杀她,景阳是坚决不相信的,而在景阳内心深处,年少的一件事也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在景阳13岁的时候,上初三的时候,班上有一名天生脸上就长了许多痣的女同学,是她的同桌,她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叫做乐乐,常被班上几个男同学取笑长相丑陋,个性内敛古怪。那个时候的景阳见她可怜,吃饭,买东西,玩游戏,时常会叫上她,对她十分照顾。也正是这种照顾,让乐乐将心里话告诉了景阳。
也是那个时候景阳才知道,原来乐乐不说话,被男生捉弄后尖叫暴走的原因,不是长相,而是父母不在身边,将她寄养在亲伯父家后,在伯父那里遭受到了伤害。
“我可以去你家睡觉吗?”一天,一起放学回家的乐乐突然挽起了景阳的手臂,试图从唯一对她友好的人那里得到帮助。
景阳问起为什么?
“伯伯老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到我床上摸我。”
乐乐面无表情的陈述这件事,仿佛并没有跟她有多大关系,听者景阳被吓到了。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同情,可怜和愤怒,而是害怕,下意识拿开乐乐的手,拉开了和她的距离,狂奔回家,第二天主动向老师要求换同桌。
那之后,景阳再没有与乐乐有过什么接触,连从对面走过都不会打招呼,半个学期后,临近初中毕业前的三个月,乐乐一声不响的没有再来上课。
毕业后,当众人常常夸奖景阳义气,大胆,爱帮助别人的时候,她常常想起这件事,对乐乐充满了愧疚。父母给她取名字乐乐的时候,肯定是希望她开心快乐的吧,她的人生在经历过那样的伤害后,再经历景阳的背叛后,还会快乐吗?景阳时常这么问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要逃跑,而不是选择帮助乐乐,只是在家中睡一晚而已,为何这么简单的事,都会让景阳如此恐惧?
电梯门开,叮的一声,景阳头往上提了一下。过去的事终究是过去了,谁也无法挽回,走入电梯,默默在心里为乐乐祈祷,她能有一个幸福健康的人生。
1709号房门锁上插入钥匙,景阳包里的手机,看了下时间,7点30分,得抓紧时间,不能让小江等太久。
钥匙在钥匙孔里转了两圈,门开,景阳在门口换了双拖鞋,进门,按下开关。
“hi,景阳!”门后,藏着的一个黑衣人冲景阳打了声招呼。
景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条件发射转过头,喉咙一道冰凉,血液喷射出去。
黑衣人把门关上,一脚踢中景阳的腹部。
双手握住脖子的景阳径直倒了下去,口里喷血,睁大了眼睛,说着什么。
黑衣人坐在景阳身上,高高向后向上举刀。
“别玩了,动作快点。”坐在沙发上另一个高个的黑衣人玩着手机,翘起二郎腿,催促道。
为什么?你们是什么人?景阳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献血不停歇的流向客厅的角落里,仿佛像被打开的水龙头。
矮个的黑衣人,脱掉帽子,清秀的脸庞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满意道,“我是乐乐。”
躺在地上的景阳,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女人,眉眼间却有几分相似,但脸上的痣却不见了。
“我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了,真怀念以前啊,哪个秃顶的地理老师,还有那些欺负我的男同学。”
“你——呃,你,”景阳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她做梦也没想到从前的那个乐乐会想要杀掉自己。
“我曾经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矮个黑衣人握着刀柄迟迟没有下手,和景阳说了许多初中两人一起做作业,绣十字绣,比赛踢毽子的琐事。
“别再磨蹭了。”高个黑衣人收起手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时间有限,他可不愿冒险被人发现,“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
“不用了,我可以。”矮个黑衣人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最终还是将冰凉的刀刃刺入了景阳脖子的最深处。
电梯门开,两名穿着蓝色情侣装的情侣提着什么刚好走了出来,小江望了两人一眼,只觉得男的怎么长的比女的还要美,并没有发现矮个女生脖子处的红色血渍。
小江在约定地点的咖啡馆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景阳出现,电话也打不通,便去了景阳家中,没想到房门并没有关上,像是有人特意留下了一条缝,邀请别人进去。
“景阳?”空气中仿佛有股腥味,像铁锈,小江打开客厅的灯,看到地上没有了人头的尸体躺在血泊中,尖声的惊叫令整栋楼的人都被吓到了。
“差一点吧,你看你,非要那么啰嗦。”高个的黑衣人拿开矮个黑衣人挽着他的手,不满道。
看到多年不见的同桌,令矮个女孩想起了过往那些她曾拼命想要忘记,却忘不掉的日子。
“你不知道,我们以前做同桌的时候,她对我挺好的,有好多话,我想跟她说。”
“所以你就边看着她流血边跟她聊你过去的哪个老师,哪个同学吗?”高个黑衣人推开大门,刚好听到了小江的尖叫声,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车库的方向走,“听见没,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被那个叫什么小江的发现了。”
矮个黑衣人没料到小江会主动找上门来,确实她也浪费了一点时间,差点让两人被暴露,“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关系,你别对不起老大就好了。”高个黑衣人打开车门,脱下蓝色外套和里面沾染了血迹的t恤,换了新的t恤和黑衣。他们穿的黑衣外套是双层可穿的,万一杀人的时候沾上了血迹就反过来穿,十分便利。
“以后别这么幼稚了。”高个黑衣人补充了一句。
“那你不还是幼稚的很?”
高个黑衣人转动反向盘,看着前方,“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
“是谁非要雇佣两个小偷去吓唬朱燕的?”高个黑衣人早就看欺负星儿的朱燕不爽了,刚好赶上这次要杀景阳,他就干脆把死人头送给了朱燕,还特意想了个把五官割下来放在她饭盒里的主意,这样还不够,还有死人头蛋糕,可惜她并没有打开。
“那是她活该。”
按道理,高个黑衣人为泄愤和转移视线,已经把警察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朱燕身上,根本没有不要特意花钱买通两个年轻人去吓唬她,高个黑衣人不听劝,非要趁着这个机会,再惩罚惩罚朱燕。
“哪有什么活该,老大给我们的任务可不是这样的,要是我向他报告,你肯定要被骂。”
高个黑衣人特意来了个急刹车。
“干什么啊,哎呀。”
“你以为我把你这么啰嗦半天不把人家的头砍下来,差点害得我们都暴露了,老大要是知道了,不会把你怎么样嘛?”
矮个黑衣人嘟起嘴,眯了眯眼睛,“好吧,那我们谁的不许说。”
“ok。”高个黑衣人酷酷的答应了,和一辆救护车擦肩而过。
警察局的会议厅里,十几个人围坐一团,静悄悄的等待刘警官在办公室里被光头警官训话。
“哎——”
“叹什么气啊,王哥。”王凡没有像王警官一样,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被凶手耍的团团转,自然是无法理解王警官的心情。
“你不懂。”
王凡听说了朱燕回家遇袭的事,和大多数同事一样,还以为王警官抓到了凶手,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景阳没了脑袋的尸体在住处被发现后,警察局的气氛就沉了下去,只有王凡还信心满满,好像随时随地就能抓到凶手一样。
君雅提了杯热茶递给王警官,王凡连忙凑过去,“我的呢?我的呢?”
君雅看了王凡几秒,长叹了一声。
“哎,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这样啊?”王凡从转椅上弹起,“我们可是警察,警察可不能这么垂头丧气的,市民的安全还指望着我们了?”
严记者,王老师,刘医生,和已经确认的金科长,到现在的景阳,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被杀了,关于冰箱死人头的死亡预示,闹得满城皆知,人心惶惶,至今连半点证据都没有,别说平民百姓害怕了,连受到死亡威胁的警察都自身难保,谁还能高兴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