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长安一片月gl

分卷阅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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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璧斐不愧是出身名门,礼节上应对的很是周全,她回道:“谢父皇母后,就怕日后儿臣要常来陪母后用膳,母后不要嫌儿臣烦才好呢!”

    “平儿这孩子大了,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你作伴,母后也能添不少趣味。”武后和颜悦色,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高宗虽然不说话,但面色也比刚刚和缓了不少。

    若不看跪在地上的我,倒真是母慈媳孝,一派和谐。

    高宗细嚼慢咽,时不时与武后和崔璧斐说上几句,若不是崔璧斐有意无意的瞄我一眼,我有种错觉自己学会了隐身术,他们似乎都不认为我存在。

    总算熬到了他们吃完,武后从上面一阶一阶的慢慢走下来,云鬓端庄,姿仪高贵,风华冠唐。

    多年以后,我总在婉儿身上看到故去的武后,从某些方面说,她们的确相同。或许婉儿是武后最优秀的继承人,继承了这个红妆时代最后的风华。

    无论是我,还是平儿,都不能与之相较。我们身上流着的血,是我们高贵的象征。她们背后走过的路,是她们高贵的征程。从低微走到万人之上,远比我和平儿承受的艰辛痛苦多,也注定了她们比我们与安稳绝决的彻底。

    “璧儿,陪母后出去走走,国政繁忙,好久没能再赏太液风光。”崔璧斐立刻站起来扶住武后,偷偷朝我做个无奈的表情,跟着武后离开了。

    高宗闭目养神,宦官们将食案一一撤下,识趣的全部退下关上了殿门。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高宗才缓缓睁开眼睛。

    我双腿已经由发麻到了毫无知觉,“父皇。”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再无后话。我等待了片刻,明白他是要我先说。

    “请父皇饶恕上官婉儿。”我用尽我所能表达出的恳切,求高宗收回成命。

    “你为她这般兴师动众,朕更要杀她。”病弱的皇帝其实并不弱。“此时不要再提,朕恕你今日之罪,准备些日子,随李敬玄出征。”

    “请父皇留下婉儿性命,儿臣定当在沙场上不惜性命,杀敌报国。”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连杀鸡的先例都没有,却许下了杀人的诺言。

    “愚顽,朕何时让你舍命征战了?王道驭众,将道守忠。兵卒黔首,身赴国难。”高宗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儿臣守得住大唐江山,也请父皇让儿臣守住所爱的女子。”我抬起头,不躲不闪对上高宗的目光,

    高宗轻蔑一笑,“你不该爱她,天下才貌出众女子不止是上官家有,他日你会遇上更可心的。”

    “那父皇该爱贺兰姐姐吗?可心的人多,父皇为何还郁郁寡欢?尽日思量不能忘怀。”对于我这种人,逼急的时候,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的。

    “放肆。”高宗怒瞪着我,过分的生气让他咳嗽连连,再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索性抄起茶盏,向我掷来。薄玉茶盏碎在我面前的地方,茶汤渗在红毯之上变为深红。

    “滚….滚…”高宗喘息着,弯身捂着胸口背在一边,一指指着我发颤。

    我开始还是惊慌,想上前却发现完全没知觉站不起来。既然如此,不如继续说下去。“父皇若执意要杀婉儿,儿臣便守着她的坟冢,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高宗闻言,竖目横我一眼,渐渐呼吸平复下来,长笑之声响彻大殿,定神细看,笑声中却见他眼中寒泪闪闪。“哈哈,好啊,真好。真是朕的儿子,和朕是一个德行。”我不知他是在气我,还是在自嘲。

    “你可知道?薄情不过帝王家,即是深情,最后也变成了绝情。”他的语气,似同病相怜的怜悯。

    “不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是那个特例?”我反问。

    “罢了。”高宗挥挥手。“随你去吧。”等我体会到高宗眼中那种无奈和无助,已经是三十年之后了。

    “父皇答应儿臣不杀婉儿了吗?”我大喜,再确认一遍。

    “朕留她性命。”高宗答道。

    “谢父皇。”我高兴的抑制不住笑容,高宗也随我笑了笑。

    “那儿臣是不是可以去接婉儿出来?我忙问。

    “朕自有安排,你回去吧。多和崔大人交谈学习,安心长进些,过些日子再入宫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见大家又是下个周末了,做个下章预告吧?婉儿和临月好事多磨,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过关。崔璧斐那边,也慢慢动了心思。

    再见,我们下周见!

    第35章 第三十四章【改错字】

    和崔璧斐一起回去,她到似乎很体谅我的心情,朝我撇撇嘴,默默坐在马车内自己望着外面,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我都回以微笑,起码在今天,她在我心里不光是个刁蛮的大小姐。

    离崔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崔璧斐忽然叫停了车夫。“王爷有兴致一起走回去吗?”

    看崔璧斐一脸的期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应了下来。春日的太阳不至于太毒,走在阳光下感受温热,心里却还是觉得阴冷,也不知她何时才能走到阳光下来和我并肩?

    “王爷很喜欢上官姑娘吗?”崔璧斐的声音很清脆,这也许是在一个无暇的世界里成长所特有的吧,拥有这样的幸运让人羡慕,可惜却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了我这个最大不幸。

    起码在所有人眼里,即便不是喜欢,婉儿也是我的人,可我自己的心里呢?我从来没想过,却在这一天全部爆发。我嗯了一声。

    她点了点头,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背着双手蹦跳着前行。这个时间街上是没什么人的,虽然仅有的几个路过的人总把目光停在我们身上很久,但看崔璧斐一个古人都不在意,我又干嘛去想。

    回崔府后才得知太平来过,因为成亲那夜分明是男人们的宴席,即便风气开放,太平也不好来凑这个热闹。我出宫前她就去了曲江池附近的一处别院小住,我也有些日子没再见她了。

    回去之后,崔夫人早在大堂等着我们,见我们进来,忙问有没有吃过午饭?我客气的回应了几句,就找个理由要回房去,崔璧斐本想和我一起走,却被母亲留下了。

    我想了想,还是去了书房,依旧喜气洋洋的卧房实在有些让人不舒服。这间书房要比我那时宫里的雅致得多,书不是那么多,但也满满两层,精雕细琢过的书架透着古朴厚重,一副字挂在正面的空墙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心远地偏,喧嚣罔闻”,应该是崔知温的亲笔。推开后窗,便是一处小园,此时才刚显绿意。

    我随意从书架取下一本书,翻开不巧,恰恰见了那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想起那时,即便眼睛看不见,可心还算明朗,不像现在有眼无用,有心不明。

    书桌上是有磨好的墨,我提起笔来,反反复复的在纸上写下这句话。写到后来,手中已经是机械的再不停写,忙着出神,脑子里实际却是一片空白。

    听到推门,我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见进来的是崔璧斐,我也就只是放下笔再没其他动作。

    “娘亲那里没什么事吧?”也不知是不是该这样叫崔夫人,说娘亲总是怪怪的。

    “嗯?没什么。”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神情却不太自然,笑得牵强。她走到我身边时,随意的往桌上一瞥,看到纸上有字,又细看了看,看完之后,脸色更加不自然。

    我心知她是误会了,想解释一下不是说她,但一想这该怎么说?还是算了,她和我不过是暂时的夫妻,她也无心和我一起。

    她搬了个月牙凳坐在后窗前,撑着下巴望风景去了,我懒得在拿笔,就捧着书放空,时不时看两眼。

    高宗既然答应了不杀,却没立刻放人,我有点后悔自己就这么离开。但眼下再回去,也似乎没什么用,不知他到底要怎么样。

    晚饭时才见崔知温,崔夫人频频为我夹菜,尤其是一种血块制成的冷盘。要说食物,唐朝的还真是一绝,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怪食物在一起烹饪,竟然是如此美味,穿来的这些日子我算是大饱口福。

    出于礼貌找话题,我称赞了一下崔府的美味,顺带着问了一句那道血块叫什么菜?

    “红罗丁,新取的血,正鲜嫩的时候,临月多吃点。”崔夫人和蔼得很,这才是母亲吧。

    因为中午也没吃到东西,加上崔家人过于热情,所以晚上吃的有点多。和崔知温坐了一会,便知这是个很有水平的人,话不说透,七分要靠自己去领会,大概是和我还不熟,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提点了我一下要低调处事。

    之后便早早回了房,这时才觉得古人生活实在有些单调,那微弱的光亮,我实在没心思看书,洗毕之后就躺到了床上,也不知是不是被子太厚,不一会就觉得有些热,把被子推在一边,翻腾了一会,更觉得燥热难耐,是躺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摸摸脑门,也不是发烧,但把手捂在脸上,却烫的吓人。

    “璧儿。”我像崔家人一样这样称呼她。“帮我开一下窗。”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拆去发饰。

    “开窗?怎么了?”她回过头问我。

    “有点…有点..太热了。”我用手扇着。

    “热?”她有点莫名其妙,拆下最后一支定发的簪子,披散着头发朝我过来。

    她凑近时,我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翻滚。她把手放在我额头上,细嫩的肌肤给我带来的不止是凉意,还有一种奇怪的舒服感。

    我这时恰看见了床上还锲而不舍的铺着那块白布,吓得一个激灵,该不是晚饭里下了什么东西吧?我越发觉得身上这股子难受劲不对,该死,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竟然才明白。

    我忙强撑着起来穿好衣服,把腰带系的死死的,生怕一会失控做出什么,觉得这还不够保险,我索性跳下地,大大的喝了几口水,把门打开站在门口吹着冷风。

    崔璧斐见状忙跑过来关上门,“你没事吧?是不是病了,叫大夫来看看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过来了人。

    “有事吗?”我隔门问,身上的衣服就像一层火炭,灼的我挠心挠肺的难受,我一手扯着领子,想撕扯开,又得克制着抓紧。

    “夫人说怕殿下没吃饱,特意叫奴婢送宵夜来。”

    我打开门,心想这该是来查看情况的吧。婢女手里果然端着一个铜锅,下面还是带着炭火那种,就好像涮羊肉的火锅。

    她为我乘好,原来是类似血豆腐熬成的汤。

    又是血?我心里起了疑,问道:“这是什么血?”

    婢女内涵丰富的一笑,“启禀王爷,是鹿血,下午时刚宰杀取血。”

    “你先下去吧。”

    “是。”婢女回答的极其响亮,还带着浓浓的笑意。

    崔璧斐坐过来,刚想端起汤碗,我忙抢下来,我一个人也就够了,万一她也中招,岂不更加危险。鹿血本没这么大的功效,只是我吃了那么多,似乎有点过量。不光是助兴的作用了。

    好不煎熬,我一个人在地上来回踱步,偏偏崔璧斐还总凑近我关心的问问,这更加剧我的痛苦。

    问君能有几多愁?处境不如一群太监上青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困了,明天再回复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