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泽看着她的眼神里都带着爱恋,随后抬手将没入自己左肩处的匕首拔出,看着她淡淡道:“这个东西很危险,我没收了。”
语毕,将匕首直接丢出了窗外。
苏筱曦见此状,又羞又怒,抬起一脚将她踹开。而李娴泽丝毫没有生气,反倒顺势躺在一边,抬起右手,手背盖住眼睛,笑得宠溺,似是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幕幕。
苏筱曦躺在床中央,而李娴泽顺着床边躺着,两个人一时谁都没有再说话。
许久,苏筱曦才反应过来,愤愤地质问她道:“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看着你。”
“我不需要,你走。”
李娴泽笑得一脸无奈地道:“筱曦,这是在我的府上。你这逐主令下的太自然了些吧?”
苏筱曦听闻,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吓得李娴泽也一脸不知所措地坐了起来。
“既然如此,多谢您这几日的照顾了。我走。”
李娴泽见她起身便要走,翻身就下了床,讪讪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走。”
见她虽仍是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但也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李娴泽皱着眉走了几步,然后又笑得特别不要脸地转过身,在苏筱曦床边的地上躺下,忽略她此时眼中不善的情绪,自顾自地道:“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再走。”随后,将右手枕在头下,闭上眼睛,末了还特别贴心地说了句“筱曦,早点休息,晚安。”
李娴泽躺在石板地上,寒气直直侵入她的体内,她不由地翻了个身,侧卧着,将脸冲向里,正对着苏筱曦的床,身子不自觉地微微蜷缩着。
苏筱曦向床边挪了挪,也侧过了身子,正对着床下的李娴泽。看着她消瘦单薄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微微叹了口气,苏筱曦抓过被子,被子顺着床边滑落,自己盖了一半,另一半正正搭在李娴泽身上。
如此,苏筱曦才合眼睡去。而床下的李娴泽微微睁开眼睛,盯着被子,唇边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次日天刚亮,苏筱曦便醒了,披着个外套坐在床边,看着睡得正香的李娴泽,抬脚踢了踢她。
李娴泽难得有一夜睡得这般踏实,此时坐起身子,用手心揉了揉眼睛,样子显得很是纯良无害。
苏筱曦盯着李娴泽左肩处晕开的大片血迹,微微蹙着眉。
李娴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了然一笑。随后上身前倾,靠近她道:“怎么,心疼我?”
苏筱曦将眉毛拧得更紧,不耐烦地用脚将李娴泽靠过来的身子推开,低着头冷冷道:“怎么会?我恨不得你死了,又怎么会心疼你受伤?”
李娴泽用手握住苏筱曦抵在自己胸口的脚掌,微微一用力,站起身将她压在了床上。李娴泽昨晚尝到了甜头,于是上了瘾。此时扯出一抹笑容,语气有些宠溺地道:“苏筱曦,我真想将你按在床上,好好收拾一顿。”
苏筱曦羞愤地涨红了脸,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狠狠道:“不要脸。”
李娴泽特别无赖地把头摆正了,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渝可欣突然推门进来了,刚要开口,就见到眼前这一幕,微微一愣,不禁脱口而出:“你们干什么呢?”
李娴泽很是不耐烦地扭头瞪了她一眼,低低道:“起床。”
“你们宫里人都是这么起床的啊?”
“你还要见习一下,是吗?”
渝可欣干干一笑,道:“你们尽量快点,老子都饿了。”说完,退出了房间,还特别贴心地替他们把门关好。
出了房门,渝可欣看了一眼迎面过来的几个丫头,笑得慈爱地走过去道:“你们主子正办事儿呢,你们先别进去了,免得坏了她的雅致。”
几个小丫头不解地互相看了一眼,打了个万福便离开了。
渝可欣离开后,屋子内的两个人陷入一阵尴尬。苏筱曦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李娴泽只觉得好笑。
苏筱曦见李娴泽此时还可以堂而皇之地笑出来,心中更加羞愤,抬手推了推她,却怎么也推不开。无奈之下,苏筱曦看了眼她左肩上的伤,抬手狠狠推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李娴泽的睫毛颤抖不停,紧紧抿着唇,脸色恍然又苍白几分。
苏筱曦死死盯着她,手上不住地加着力道,与李娴泽僵持着。
“你这样,推不开我的。”李娴泽说着便低身下去,慢慢靠近了苏筱曦的唇。
苏筱曦眼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一边不停地用力推她,一边皱着眉侧过了头。
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李娴泽的身子木地停了下来,看着她眼神里闪过的慌乱,李娴泽还是心软了。抬起身子,下了床,背对着她道:“你吃点东西吧,我去上朝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筱曦卸去了全身的力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抬起手,盯着被李娴泽的鲜血染红的手掌看了许久,最后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嫌自己命长是不是?”渝可欣一边认命地替李娴泽缠着绷带,一边没好气地揶揄她。
“无碍,这样她心里能痛快些,这样我也能好受些。”
随后,画面一转,又回到了这一世。
李娴泽眼看着钟离夜压在苏筱曦的身上,钟离夜的双手不安分地探入苏筱曦的衣内,她拼命挣扎却像被梦魇困住一般动弹不得。最后也只是无助地从一个梦境跌落到另一个梦境,带着满身伤痕在上一世与这一世的纷纷扰扰中轮回深陷。
作者有话要说: 既是蜜糖又是□□。。。
第35章 我还活着,让您失望了
6月5日,钟离夜和苏筱曦互相见了双方父母,钟离夜的父母很是满意地拉着苏筱曦的手嘘寒问暖,而苏伯言和苏潜羽皆是皱眉看着苏筱曦,脸上的情绪很是复杂。
同一天,李娴泽被直接推进了L市市中心医院的抢救室,因为伤口又多又复杂,还有感染迹象,缝合手术经行了八个小时,仍未结束,而手术室外无一人等候。
6月6日,钟离夜拉着苏筱曦筹办婚礼、挑选酒店、制定请帖。一袭婚纱的苏筱曦美到不可方物。
也是6月6日,手术过程中,李娴泽突然清醒,猛地呕出一口鲜血,又昏昏沉沉睡去。医生经检查发现她胃出血,试了几次竟也没能堵上,血袋空了一个又一个,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因找不到直系家属而急得团团转。
6月7日凌晨,寒素衣闻讯赶来,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了字,并亲自操刀为她做了手术。
6月日,钟离夜和苏筱曦领了证,婚期定在了下个月1号,S市但凡有些身份的人,手里都拿到了一份请帖。
两日后,李娴泽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眼神中竟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娴泽,”寒素衣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瓶,冷着脸道:“又喝酒?”
“我睡不着。”李娴泽靠在病床上,酒气四溢,氤氲了眼眶。
“睡不着就喝酒?李娴泽,我连续做了12个小时的手术,才把你从地狱拉回来,你就这样糟蹋我的心血?”
“那我还真是要跟你说一句抱歉了。”
“苏筱曦和钟离夜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十八号,你当真无所谓?”
不出意外,李娴泽身体猛地一颤,随后靠在床上扯出一个虚无的笑容道:“素衣,人不能跟命斗。我不信命,从上一世追到这一世,然而结局反倒伤害了她。”她抬眼看了看寒素衣接着道:“若我们的重逢只会给她带来伤害,我宁愿我们从没认识过。”
寒素衣见她此时这幅自怨自艾的样子就觉得生气,手下微微用力,直接将她胸前黏在伤口上被血浸透的纱布撕下,带出一串串血珠,李娴泽不由地微微蹙眉,抿着唇一言不发。
寒素衣冷着声音道:“苏筱曦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窝囊废?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亲手干掉钟离夜,把她抢回来。”
她边说边为李娴泽的伤口换药,又重新缠上新的纱布,而全程李娴泽都低着头,被骂也不还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寒素衣刚将她的纱布打结,一个人便猛地推开了房门,定定站在病床前,冷冷瞥了李娴泽一眼后开口道:“还活着?”
李娴泽抬头看着进来的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道:“我还活着,让您失望了。”
“既然活着,就跟我回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做。”来人边拉着她打着点滴的手腕边道。吊瓶被扯得叮当作响,血果不其然地回了流。
“徐姨,”寒素衣上前稳住了吊瓶架,语气反倒轻松了几分地道:“李娴泽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其中严重到需要缝合的有37条,肋骨折了3根,胃部受损最为严重,再努力努力就能成功地发展成胃癌。”她看着徐凌菲笑得很是和善地道:“您若是希望她还能活着回去做事,就让她好好在这儿休息几天。”
徐凌菲听到寒素衣描述着李娴泽的伤势,身子不由地微微一顿,她知道李娴泽会吃些苦头,却没有想过会伤到这种程度。胃部受损严重?
徐凌菲恍然想起,刚回到L市的时候,李娴泽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常常一天也见不到她的人影。
有一次,徐凌菲路过厨房终于看到了三天没回家的李娴泽。而彼时的李娴泽正接过杨雄章递过来的一碗粥,舀了一勺送进口里。徐凌菲两三步过去,淡漠地看着她。
那个孩子有些紧张地站在那儿,轻轻唤了声:“夫人。”
“李娴泽,我有没有说过,李家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许碰?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娴泽端着手里的碗,敛了眉目,像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地不安地舔了下嘴唇,随后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夫人。”
“你把粥吐出来,我就原谅你。”彼时她如是说,而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真是过分。
于是,因为那一口粥,徐凌菲命人揍了那孩子三个小时,直到最后,眼看着她呕出那口掺杂着血沫子的“粥”后,才肯罢休。
之后,徐凌菲便再也没有见过李娴泽在李家吃过任何的东西。
最后那次,还是在风儿的房里,她如往常一样,跪在床前双手高举着托盘,风儿开心地将一碗粥递给她时,徐凌菲瞥了一眼,那碗粥里混着风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玻璃碎片和铁钉子,又见她捧着那碗粥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对上她询问的眼神时,徐凌菲心虚地扭过头,开口淡漠地道:“发什么呆?风儿让你吃了。”
随后,她便见到那孩子垂着眼眸,捧着那碗“粥”仰头便喝。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口腔内壁和舌头。徐凌菲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只见她喝到一半时,皱着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迹洒在地板上一大片,徐凌菲心惊皱眉,而李娴泽显然误会了她皱眉的意思,边道歉边抬手用衣袖将地上的血迹抹掉了。最后,李娴泽将那碗“粥”混着满嘴的血生生咽下。
许多年后,徐凌菲都在想,那孩子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可以咽下,什么都可以不说。
徐凌菲愣了半晌,最后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冷冷道:“李娴泽,我给你三分钟,你若是没有出来,就不用出来了。我走了,也不会再来了。”语毕,徐凌菲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李娴泽微微叹了口气,她拔掉手上的针头,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而一旁的寒素衣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如今这幅模样,苏筱曦如今这个下场,都拜她所赐,你还要跟她回去?”
“这跟夫人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