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洛克把约翰?华生从生命失去意义的消沉中拉出来的。但如果他会因为失去夏洛克而让自己回归那种无所希冀无所作为的见鬼状态，那么这样的他也没有资格再站在夏洛克身边。没错，他是再也没机会站在他身边了——但是……见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夏洛克在用他的银行卡进行了无数比交易后，在里面留下的钱除了他的军队抚恤金以外大概是九千镑。但约翰没有再动那张卡里的任何一份钱。他不会再动跟那家伙有关的任何一样东西。他知道夏洛克也预料得到这一点。然后，他就不得不另外赚圌钱，去找一份工作，然后开始为新的生活忙碌。
而夏洛克就是想让他这样。
他想给他留下不再有破案、冒险、推理、贝克街、大采购、小提琴、墙上的弹孔、冰箱里的人体器官、不规律的饮食作息、密码被破解的银行卡和笔记本电脑的新生活。
这和那个打来谎称哈德森太太受伤的电话一样，都是出自夏洛克自以为是的安排。虽然他才他圌妈圌的不需要这样的安排。
所以他很生气，当然生气。可是他已经不想再用感叹语气跟任何人说任何话，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要说的所有句子的所有惊叹语气，都在“Amazing” “Brilliant” “What the hell are you doing”，还有最后的最后，那一句“No…Sherlok”里面，用完了。
没错，就算没有了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他不会不负责任地对待自己的生命。他是个医生，至少他应该认真工作去救更多的人。
他的生命里还有很多的其他东西，他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就只好继续珍惜。事实上，如果他知道能拿剩下的生命和生活怎么办，如果他知道怎么拿它们换回那个人，就算让他把它们全都放弃他也会毫不犹豫。
可是他不知道。谁他圌妈圌的了解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就是没那本事预测他们的冒险，甚至他们能一直一起冒险这件事，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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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迟早会失去他。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法阻止他离开这个让他无聊失望到快疯掉的世界，不管你做什么都再也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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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次夏洛克受伤、从他做那个梦的时候开始，他就提醒自己你要趁着现在还可能抓紧一切机会站到他身边去。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失去他了，至少不会太遗憾。
而现在。他已经不能判断自己遗憾与否，因为他似乎已经贪得无厌地习惯总会有冒险发生。
他只知道他后悔了。
就算电话里传来哈德森太太受伤的消息让他着急，他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相信夏洛克会因为案圌件而突然变得不近人情。是，夏洛克是经常在办案过程中显得不近人情，可是自己也不该忘了，夏洛克是会在发现误用实验毁了自己生日的时候拉首生日歌弥补一下的人，是会在毫不留情地揭露莫莉心事之后放下架子道歉的人，是为了哈德森太太把挟持者猛揍一顿的人，是偶尔良心发现会体谅自己睡沙发舒不舒服有没有做噩梦，监督着感冒刚好就熬夜看资料的自己按时喝药的人（虽然熬夜就是他害的）。
他明明记得在他听到过夏洛克为了劝那个叫安迪的小男孩回病房时，是在用多轻柔的声音讲着那个小男孩抱着他的泰迪熊在梧桐树下的草坪上打滚之类的事情。他睡觉时对周围动静都很警觉，他明明知道这不是梦，做这些事的人就是那个一向鄙视情感鄙视人际交往的世界上唯一的咨询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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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怎么就没听出来那句alone
is all I hАVe突如其来地，毫不理性地，宣告着仿佛永远无法解脱的孤独。
他怎么就在义正辞严地教训他friends
& people之后还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是夏洛克想要的结果。但这个结果并不会让夏洛克高兴。他也不会高兴的。这算是什么见鬼的结果。
At st, he left him alone.
至于这两个他，哪个在说夏洛克哪个在说他自己，他已无力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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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的生命在他一生的旅途中让人猝不及防地绽放了华彩，又让人猝不及防地在瞬间陨落消散。对夏洛克来说或许这段日子和他从前的生活一样充满了冒险和刺圌激，但对他来说，这段日子只像是从夏洛克的生命里复制了一个截电影胶片给他。只有这一年多是无与伦比的冒险，然后胶片用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不知道如果生命里没有这个片段，他现在会怎么样。就算当初一直一个人生活，他也不会一直消沉下去，他会逼着自己振作起来然后找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damn it, 和夏洛克往他银行卡里打钱的伎俩在目的上有着多么高的相似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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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得该死的清楚的只是，无论对他还是对夏洛克来说，如果他们没有遇见，没有经历过这些，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怕失去的是什么。
他们都在尽力守住自己最怕失去的东西。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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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最后，夏洛克成功了，而他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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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小提琴等级最高为八级。
*初稿里莫莉去贝克街那段，夏洛克帮约翰煮了牛奶。之后 铭 和 月到风来亭 指出英国人早上没有喝牛奶的习惯。虽然原情节中煮牛奶不是为了当早餐，但好像很多人这么理解了…为
避免误导读者所以改成了糖浆。谢谢提出修改意见的亲们
第10章 .掠影
（3）
夏洛克跳楼后的第一个月里，麦克洛夫特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他当然知道那个没事就想给世界增加点惊吓和惊喜的弟弟不会这么轻易死去，而且巴兹附近监控摄像头拍到的一些画面，虽然角度并不理想，但也足够让他看出些端倪。
夏洛克当然也知道他不会随便就相信自己的死讯，但就是憋着口气在第一个月里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给他，而这一举动本身透露的一个孩子气的消息是“谁让你要把我的事情全告诉James Moriaty，这是报复”。
夏洛克给他发的第一条讯息里全是祈使句，“交贝克街的房租”，“把一切案圌件资料都从贝克街带走”，“别告诉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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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洛夫特一直没觉得关心他人是件好事。或许他作为英国政圌府里的一员，要关心的人是最多的，但正因如此才不需要太多se。因为只要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可以，少数的牺牲不必太过计较。
当然对夏洛克的牺牲他是会介意的，谁让他不管再怎么令人头疼都是他弟弟。而且如果真的少了夏洛克这样的有助于提高破案率的人也确实是整个英格兰在社会治安方面的损失。麦克洛夫特一直觉得如果夏洛克没有认识约翰，没有被那种美国商业片里演烂了的而在伦敦的现实生活中圌出现的同生共死情节打动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圌住把柄，劳心费神地演这种跳楼的戏码好去曲线救国地查案子。
不过话说回来，约翰的存在也让夏洛克少死了好几回。他是能与莫里亚蒂、艾琳?艾德勒相抗衡的另一种力量——后两者凭着精彩的冒险和谜题吸引夏洛克，约翰则像船锚一样将他稳稳扎在现实世界这边。至少夏洛克在解决案圌件后不再会意犹未尽地回味犯罪手法太久，而是能立马想到“Dinner？”这种事了。这多少避免了他因为讨厌现实生活而做出些疯狂举动——虽然约翰有时也挺疯狂。不过，麦克洛夫特这次会比较倾向于不带贬义地将其概括为“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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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讲出的夏洛克的生平已经足以被莫里亚蒂利用达到毁掉夏洛克的目的，但麦克洛夫特仍然不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自己的弟弟。最不了解的部分是夏洛克一次次的心血来圌潮，而夏洛克做过最心血来圌潮的一件事就是和约翰认识不到两天就拉着他一起破案。倒不是说他没做过比找室友危险的事，只是在人际关系方面，夏洛克自脱离了学步车有了自我意识的二十多年里，还从没允许过任何人进入他的世界。对他来说找室友——先别说室友了，哪怕仅仅是对一个人略微托付信任，——都好比轻率地向一块封闭大陆引进新物种，一不小心就是场生态灾难。
另外，鉴于夏洛克一向喜欢寻求刺圌激，麦克洛夫特不得不怀疑他确定室友的原因是约翰是个危险分子。而其实，恰恰相反，是因为夏洛克是危险分子，所以约翰才不觉想要接近他。
那时夏洛克才搬进贝克街没多久。认识约翰前一天他还在嘴硬一个人住可以避免被白圌痴打扰，约翰认识夏洛克后一天还在嘴硬谁说我信任夏洛克?福尔摩斯。结果怎么样，这两个对着他口是心非的家伙一起破案的第一天就跑去追车就惹来缉毒活动就弄死了凶手，然后居然还一起轻松愉快地商量去哪里吃晚饭。
麦克洛夫特不认为夏洛克能这么快地了解一个人。他或许能在初次见面时看出约翰是军人，有心因性疾病，但不至于看得出约翰会因为渴望冒险而愿意接近他。他或许能看出约翰是医生，但不至于看得出约翰职业水平的高低。或许是夏洛克的直觉告诉他约翰是个合适的搭档，但他向来重视证据大于直觉。而在做出可靠判断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自己扯进人际关系这档子事里的，更别说是要找长期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哦，别告诉他只能用所谓的缘分来解释这种一见面就默契得要死的个例。不过总的来说，约翰的表现令麦克洛夫特觉得还算满意。至少他不用再耗费太多经历监视夏洛克以防他查案太久不知不觉把自己饿死，或没案子太久就去注射可圌卡因。或许是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约翰在照顾人方面总是很可靠。至少他和哈德森太太能够保证夏洛克能足够充分地接触到正常人的生活，不论他接受与否。
虽然，事实证明，约翰为夏洛克带来的生活也不是正常人的生活。他们造就了更多更尽兴的冒险，而且经常是约翰的饮食作息被夏洛克影响得乱七八糟而不是反过来。这导致有一次他到贝克街时哈德森太太热切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带几个三明治给他的司机和专心按手机的那个小姐，因为夏洛克和约翰正在二楼见委托人，谁都不打算吃东西，放坏就太浪费了。
He ould be the making of my brother, or make him worse than ever.
约翰可以结束夏洛克的独来独往，却也让他沉迷于这种合作关系。
很难说哪种结果好一点。或许是前一种？因为夏洛克权衡过后还是决定用假死结束了这种合作关系，回归到独来独往的状态去面对整个犯罪阶层。
最终他没有被约翰牵制住。他没有因为约翰算是他的朋友就把所有事情都向他和盘托出，没有因为不忍见到约翰失落消沉而出现在他面前对他说我还没死，或者为他安排好一切帮他免除冻饿之虞安然生活。他要求麦克洛夫特把贝克街与案圌件相关的东西都带走，而不是将贝克街保持原状好给他的朋友留一个能够造访和怀念的归处。
夏洛克可是拿着艾琳?艾德勒的手机解码时说过This is your heart,
and you should rule your head的人。就算约翰带来的友情让他十分受用，在关键时刻他仍然拒绝让自己受到se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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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办案时被人打扰，John，就算是你也不行。”
在办案现场之外听到这句话的不止莫里亚蒂一个人。莫里亚蒂截下了这句话的音频传给麦克洛夫特，嘲弄地附着一句your dear little brother is welomed to the real world.
而这次，保持理性做出选择，这是夏洛克向来引以为傲的、绝不可能放弃的能力。他会考虑客观需要多过个人的主观心情。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感情会被他放在理性之上进行考量。
就算对象是约翰，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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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麦克洛夫特觉得，这次，夏洛克不会再为自己的理性圌感到那么得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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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洛夫特去拿夏洛克东西的那天约翰并不在贝克街，听哈德森太太说他暂时搬回了原来的居所，正忙着四处找工作。碰巧在那里的是莫莉。她正在把化学仪器拆卸装箱准备运回巴兹去。他们打了个照面，他扫了一眼对方的动作和神态，显得沉重但并不悲伤。
“Miss Hooper，那么你也知道Sherlok的事了？”
他们在门厅将要错身而过的时候，麦克洛夫特问道。
莫莉抱纸箱的手抖了一下，里面传来玻璃化学器皿的轻微晃动声。她谨慎地抬眼看了看他，确定了他们之间消息的交换不会破坏夏洛克的计划，以及哈德森太太在一楼应该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你也会帮他的，是吗？”她问道。
“如果他需要。”麦克洛夫特微微收了收下颌，伞尖点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