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溪上草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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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庭宇道:“不急,我等你。”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大米饭祁言凡用的全部都是精米,因为是第一次用土灶烧饭,掌握不好时间。中途掀开锅盖看了好几次,总算是没有烧焦。烧熟了之后的白米饭晶莹剔透粒粒分明,果然贵还是有贵的道理的。

    两人坐在一条板凳上,拿起筷子开始吃第一顿正经饭。

    祁言凡像是饿死鬼投胎,划了一大口饭进嘴里努力嚼着,淀粉分解成麦芽糖,嘴里尝出一丝丝甜味。他又夹了一筷子韭菜炒蛋,蛋香和韭菜香相互融合,着实诱人得很。反观季庭宇,他吃起饭来文雅极了,细嚼慢咽,吃饭不像是填饱肚子更像是一种享受。

    祁言凡特意放慢了速度,欲言又止地道:“我听人说,有饭吃的时候吃饱,要不然以后都会觉得饿。”

    季庭宇笑着看他:“我吃得饱的。”

    祁言凡默默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心想要不要这么默契,我都还没把话说出口呢,根本不是担心你吃不吃得饱。

    吃过早晚饭后,季庭宇拿着铁耙去溪边翻地,祁言凡打算在那里开一垄菜地出来,        那里除了韭菜外,还有一些野蒜,他嘱咐季庭宇下耙的时候当心。

    他自己收拾了一些枯草在厨房里给小鸡仔们安置了一个窝,用树枝们胡乱地围了一圈。这年代没有饲料,只买了一小袋谷糠,先去撅了一些野草野菜稍微煮一煮和在一起,算是小鸡们的食物。

    弄完这些,他把买的猪骨头放入锅里,满上水浸没,添了几根大柴火,仔仔细细撇了几次浮沫,便让汤水一直咕噜咕噜地响着。在白气腾腾的厨房里,他又把买的那块肉上的肥肉小心翼翼地割下来,剩下的精肉一半切好块用盐捏了几下,算是腌起来。另一半则用他那把小匕首剁成馅。

    季庭宇走进厨房,接过他手里的匕首道:“我来剁吧,外面的地翻好了。”

    祁言凡也不矫情,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就出去看菜地。

    菜地翻得很均匀,长条形的一块,祁言凡弯腰把混在里面的杂草拣掉了一些,然后把他买的秧苗一棵棵挖坑种进去。爬藤的丝瓜、南瓜、冬瓜之类的就种在南边,到时给它们签个篱笆什么的,靠近屋子的这边可以播点种子种点青菜。

    最后,他又把买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归置好,正好暮色四合,猪骨汤的香气悠然地飘到了外面。

    今天劳累了一天,还出了一身汗,洗澡暂且没有条件,但祁言凡超想用热水擦擦身再泡个脚。

    “唉。”他大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季庭宇问。

    “好想有个盆来泡泡脚。”他可怜巴巴地说,不等季庭宇回答,他又哎呀一声,苦着脸道:“今天连热水都没有了,锅被骨头汤给占着!”

    季庭宇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说道:“我去拧个帕子,今天随便擦一擦好了。”

    幸亏天气已经不怎么寒冷,可怜的两人用冷帕子胡乱抹了两把,便摸着黑钻进草堆里睡了。

    第5章 惊喜

    第二天祁言凡起了个大早,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哼着不成调的歌扎进了厨房。

    他取出一些面粉在那只豁了口的大海碗里和成面团,又把昨天喂鸡多出来的野菜理干净剁碎和昨天的肉馅混在一起,加了一点盐,然后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成馅。然后他把面团分成一剂一剂开始包包子。

    祁言凡的手艺还没有这么精进,本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的精神,他学着以前电视里看过的包包子的手艺,依葫芦画瓢倒也包得像模像样。

    包了十来个包子,他又去外面挖了几根野蒜,捡了数十根树枝,一并清洗干净。野蒜剁碎了放进骨头汤里,树枝削干净之后做了一个简易的蒸架,然后把十几个白胖的包子整整齐齐码在蒸架上。

    大火烧开,包子蒸熟,祁言凡先自己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嗯,面皮绵软,野菜清香,馅料十足,一口下去,还有滚烫的汁水淌出来,烫得祁言凡呼哧呼哧地直吹气。

    “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季庭宇笑着进来。

    “坏,坏把八子耽粗去……”

    “好好好。”

    季庭宇把包子夹进盘子里,装了两大盘,端到大间的桌上。祁言凡嘴里叼着包子,盛了两碗骨头汤加了盐一并端了出去。

    “快尝尝看。”祁言凡期盼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季庭宇。

    季庭宇先端起面前的骨头汤,只见奶白色的汤里漂着几片绿色的蒜叶,汤面上零星的油花打着圈儿。他低头轻轻吹了吹,就着碗沿喝了一口,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因为小火煨了一晚上的缘故显得异常醇厚。

    季庭宇点点头:“好喝。”

    祁言凡笑得见牙不见眼,把包子也往他前面一推:“再尝尝这个,我第一次做。”

    季庭宇闻言捏住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跟祁言凡的狼狈样完全不同,他优雅地咀嚼了一会儿,只觉得野菜味唇齿留香,不知不觉一个包子就已经下肚。

    两人喝着汤干掉了一半的包子,吃完早餐收拾完碗筷,季庭宇对祁言凡道:“我今天打算下山一趟。”

    “去做什么?”祁言凡奇怪。

    “我们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先要去把户头落下来。”

    祁言凡挠挠头,原来自己有没有户口他也不知道啊,他问:“那要怎么办?”

    “咱们北面翻过一个山头有个桃花村,负责咱们这一带的里正就住在那里。上次多买的几尺棉布在哪,我去拜访拜访里正,让他帮我们落户。”

    “好,好。”祁言凡飞快地把棉布拿了出来。

    “你乖乖在家,我大概午后就能回来。”季庭宇道。

    祁言凡又给他包了几个包子在包袱里头,叮嘱道:“路上小心。”

    “好,慢的话傍晚前肯定回来,不用担心。”

    送别了季庭宇,祁言凡拍拍自己的脸颊,一个大男人出门办事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家里可是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他先给小鸡们清理了鸡圈,把鸡肥都运到菜地里,又拿出铁耙重新翻了会地,捡了几条瘦不拉几的蚯蚓喂了小鸡。

    随后找出昨天买的那一袋种子,往菜地里洒了一部分,留下一些有备无患。把豁口的又当盆又当水瓢的大海碗拿出来,给菜地浇了一遍水。

    地里的事情做完,祁言凡自己满意地捶捶腰点点头。他又把那一袋子棉花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着,找出布料和针线,打算开始订被子。

    话分两头。季庭宇翻过一座山头就望见前面的桃花村了。他把顺路捡的柴火用藤条捆好放在一边,准备回去的时候再带上。

    一路询问到了里正家里,说明了来意。头发花白的里正倒也是个爽快人,他说:“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山头叫翠园山,很久以前有个地主包下那边好几个山头种了竹子和果树,还专门雇了人来看果园。不过,后来地主家败落,园子也没人管,时间久了就荒了。那屋子还能住人?”

    季庭宇点头:“尚能遮风挡雨。”

    老里正一拍大腿:“是了,当时建的时候还是用的青砖类。”

    季庭宇道:“我等兄弟二人为躲战乱逃避至此,房屋虽破,但也能遮挡一时风雨。”

    “你们从何而来?”里正问。

    “在下京城人士李建业,携——”季庭宇想到祁言凡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把到了嘴边的舍弟两字拐了个弯,“表弟祁秋,家道中落,愿在桃花村落户,过朴实日子。”

    “那你们两人的户籍手续……”

    季庭宇立马把那块细软的棉布放到桌上:“京城兵荒马乱,我二人手续均未来得及办理,但所言均属实,待他日新朝官员核实也必不会有误。”

    里正也赞同地点点头:“这世道,咱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被人记起。”

    接下来,里正又问了他原本的户籍地址、两人是否都为男丁等等问题,这落户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告辞了里正出来,季庭宇沿着原路返回,路过自己放柴火的地方,突然发现有一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守在那里。

    他刚走上前去,那人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问:“这柴火可是你的?”

    “正是。”

    “能否卖与给我?”

    见季庭宇不解地看着他,那汉子立马解释道:“我姓陈,是这十里八乡收山货的。我的主顾都是城里的大酒楼,每次他们都要我给他们运点柴火做添头。我就想花几个钱雇人捡拾一些,可村里壮年都出门找活干去了,剩下些老幼上不了山。今日看到这捆分量不小的柴火,就想在此碰碰运气。”

    季庭宇问:“不知陈大哥要多少柴火?”

    “不多,每日两捆这样的就成。”

    “不知到时该如何交予陈大哥?”

    “放到村口姓黎的人家里就行,我半个月来取一次,小的算你3文钱一捆,大的5文一捆,你看成不?”

    “多谢。”

    祁言凡看着线条缝得歪七扭八的被子,眼角抽了抽,丑就丑了吧,眼不见为净,黑灯瞎火地盖上还不都一样。他把棉花收起来灌进被子里,抬眼望望上山的路,已经过了晌午了,季庭宇还不见回来。

    他忧心忡忡地想,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不会是跑了吧,一看他那公子哥的样就知道吃不了苦。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想不知道他有没有饿肚子,口干了有没有水喝,仿佛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焦急的小娘子。

    后来,他嫌弃自己似的索性找点事情做不去想他,虽然季庭宇是个古代人但着实符合他的口味,但按老光棍的自觉祁言凡觉得对方肯定不会喜欢自己,何必自作多情呢。

    他暂时把季庭宇抛到脑后,取出昨日割下的猪皮和肥肉,切成小丁,锅里放了一小碗水,小火开始熬煮。随着水分的蒸发,猪油开始渗出。祁言凡不断地用锅铲翻炒摁压,呲哩呲哩的猪油逐渐地释放出来。油渣越变越小,最后变成金黄色漂浮在油面上。

    祁言凡灭了灶膛里的火,把油渣盛进盘子里,油都装入一个饭碗里,放在窗台上晾凉。

    门外传来呼喊声,祁言凡立马扔下铲子冲出门去,果然是季庭宇回来了。

    祁言凡拍了拍自己满是油烟味的衣服,故作冷静地道:“户头落好了?”

    “好了,”季庭宇眼里带着亮闪闪的笑意,抬了抬手:“看,这是什么?”

    “木盆和,和……”祁言凡一时叫不出它的名字来。

    “烧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