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同人)红楼系统之蔷爷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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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王夫人立时唾了她一口:“若她自己仔细些,哪里有这意外!听说她姐姐也是个寡妇,这么看来,竟是合家子命里带煞克夫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聘了她来,克死了我儿!”

    周瑞家的好心劝解反而遭了唾,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却又不好不说。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说道:“太太保重身子要紧,您还有二爷呢。”

    “宝玉瞧着机灵,实际却是个实心眼儿憨厚的。又不爱读书。不像珠儿,四岁上便书不离手。我虽疼他,却不敢指望!”王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周瑞家的倒茶端水,苦劝许久,才略略止住。

    王夫人在厢房里骂得痛快,却不知早触怒了一个人。李夫人在外站了半晌,气得身子直打抖。

    她本是一片好意前来安慰亲家母,没承想还未敲门,倒先听见王夫人大骂自己的女儿都是克夫命。本想冲进去找她理论,却因李家家风严谨,不敢造次。胸膛起伏半日,终是忍下这口恶气,转头就走。

    “娘,你怎么就走了,没找到我们太太吗?”

    走不几步,李纨便亲捧着茶盘迎了过来,见状不禁奇怪。这会儿客人都入席去了,灵堂无人,她见婆婆与母亲一前一后往厢房这边来,料想必是有话要说,便赶紧洗手奉茶。不想还没走到房前,就看见李夫人去而复还。

    李夫人见女儿仍是一惯的孝顺婆母,再想到王夫人刚才的话,不觉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待要告诉她真相,却又怕女儿伤心,只得强装笑容,说道:“你们太太正休息着,我不好打扰,便回来了。”

    因了这事,李夫人再无心待在贾府,推说头痛,连饭也不曾留便家去了。将此事与丈夫李守中一说,亦是气个半死。因恰逢年终官员绩考,当场写信给自己任国子监祭酒时的门生,让他将贾政的优等抹去,改为用人不明,办事不力等语。

    这些后果,王夫人自是一概不知。这一会儿,她正拉了侄女的手抱怨:“府里事多,我没一天不头痛。你哥哥偏又去了,这些天我睡觉的更次统共加起来,还不满一只手。凤丫头,我现儿就盼着你快入府帮我。”

    ☆、第12章 十一事发

    凤姐与贾琏的婚事是年前定下的。当初王家还不大看得上贾琏,只觉他虽是荣府长房长子,但贾母却是偏心二房,明里暗里打压长房,将来必还有一番争斗。且府内鬼蜮伎俩甚多,将来鹿死谁手,爵位属谁,尚未可知。若为这么一家子把女儿赔进去,不甚合算。

    但肚内另有一番计较的王夫人却设法说服了娘家人,借口凤姐性情泼辣,嫁到其他家去哪怕不吃亏,也难免受气。要是入了贾府,自己可以马上替她谋到管家之权。届时大权在手,又有自己撑腰,还怕谁来?一番话说得凤姐父母连连点头,转口同意了亲事,并对王夫人感激不尽。

    他们却不知,王夫人这个做姑姑的实是口甜心歹,准备拿凤姐的婚事做一番文章。

    王夫人虽为贾家生了三个好儿女,要么大有出息,要么得贾母疼爱,固是荣宠已极,可千好万好,皆不如一个爵位来得实在。

    虽现儿是长房袭了爵,但之前亦有世家因长房不肖、禀明皇帝将爵位另择贤而传的先例。是以王夫人也存了一份心思,一直在暗中谋划。

    采买美婢暗中送到贾赦身边,勾得他越发流连花丛,惹得贾母不喜,尚是小事;更又买通贾琏的身边人,引逗他行止浪荡,不务正业,指望将这长房长子养成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将来要寻错处必然方便。

    不承想,贾琏虽是贪花浮浪,却还有几分才干,大事上也不糊涂。见此计不成,王夫人又另想一计:自家侄女王熙凤,打小就被她娘养得刁钻泼辣,脸酸心硬,喜好揽事弄权,凡事总要占个上风。若将她说与贾琏,天长日久,这两人必要从夫妻变成仇人。再者凤姐喜欢设法抠钱,待下人又严苛,只消借口自己身子不好,求了贾母答应凤姐帮忙掌家,不出几年,阖府必是怨声载道,人人都将长房恨进了骨子里。届时再略施手腕,还怕国公之位不手到擒来?

    王夫人如意算盘打得精刮,甚至还盘算着要越过贾政,直接让贾珠袭了爵位。不承想贾珠福薄,还未等到贾琏凤姐成亲便意外夭折。宝玉又是个不上进的,若没有爵位傍身,将来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越想越是忧心,原本打算好的长久之计也有些等不及,直急得眼迸金星,恨不得马上把凤姐娶过门,过个三年五载就把长房统统踩到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心里一着急,她说话便有些忘形,也不顾是在儿子的灵堂上,当着凤姐的面儿就说了尽快成亲的话。

    凤姐虽是胆大,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听了这话顿时飞红了脸,将头一扭,打岔道:“姑母,你瞧那个放纸钱的丫头,脚上的鞋都绽线了,这不是丢府上的脸么。”

    王夫人定睛一看果然如此,连忙叫人换了那丫头下来,小声骂道:“今儿是珠儿停灵的第一日,各府之人皆来吊唁。你穿得同叫花子似的站在人前,是有意要败我贾家的脸面么?”

    丫头胀红了脸将脚使劲往裙子下藏:“太太恕罪,只因府内守丧需穿黑白,奴婢平时没有这两个颜色的鞋子。往管事妈妈那里讨了几回,皆说府内正忙,一时备不齐全,让奴婢自个儿想办法。但奴婢的脚素来比别人大,好容易才借到这双能穿下,虽有些不妥,也……也只能将就。”

    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王夫人又斥道:“管事妈妈不得力,难道你就不会找别的妈妈要么?真是个没脑子的!那个妈妈也是无能,任凭事情再多,这些打眼的事总该先办。你把她的名儿告诉我,我现儿就发落了她!”

    丫头登时结巴起来:“是……是周妈妈。”

    “哪个周妈妈——”说到这里,王夫人一头想起,府内虽很有几个姓周的婆子,但被指派去准备停灵需用之物一事的,只有她的陪房周瑞家的。

    一旁凤姐见王夫人突然哑了声,又一脸尴尬。眼珠一转便猜着了由头,连忙说道:“姑母,依我来看,贵府的妈妈也非存心怠慢,只是府上人实在太多,一时顾不过来。我倒有个法子:不如还是依咱们王家的老例,遇上需要大批物件又备不齐的时候,便让下人的亲眷们帮着准备起来。一来帮家里人的东家做事,他们必然尽心;二来也比一总交给外头做省钱省心。”

    话音未落,王夫人已一迭声地叫好:“还是凤丫头聪明,我怎的竟没想到这层。”

    凤姐笑道:“姑母又是伤心又是操心,一时精神不济罢了。我也不过是胡乱说几句,具体操持,还是要姑母来担待劳累。”

    一番话说得王夫人尴尬尽去,当即便叫了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来,如此这般吩咐下去。不到半个时辰,阖府下人都知道主子要给好差使,家里姐妹多的、有门路的,都一股脑涌到管事那儿去自荐。

    这边厢,正同几个族兄弟一道用午饭的贾蔷见换值的下人俱都喜笑颜开地往外赶,便故作好奇地问一个小厮:“他们去做什么?你们府这就发赏钱了?”

    小厮咂了咂嘴,羡慕道:“因大伙儿的东西备不齐全,太太怕在客人前丢脸,出钱请奴才们家里帮忙做针线活计呢。说是如果今晚能备齐,赏钱就再翻一倍,他们可不乐得跟母鸡啄食似的,颠颠儿地就去了。”

    “原来如此。”贾蔷作恍然大悟状:“随我来的丫鬟有一会儿没见了,想来也是为家里的绣铺揽事去了。”

    “可不是呢,红桔姐姐走了有一会儿了。她虽不是这边的人,但如今太太着急,想来也能分润到的。”

    闻言,贾蔷意味深长地一笑,低头继续就着青菜豆腐扒白饭。

    俗语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夫人的话儿传下不过半日,待到掌灯时分,荣府上下几百个下人所缺的素色衣服鞋袜俱已准备齐全。

    消息传到贾母耳中,少不得又将王夫人夸赞一通。纵是逝子之痛尚未平复,王夫人也不免略有得意,当即下命发与众人,严令明日务必换上,免得再丢人现眼。

    隔天是停灵的第二日。与贾府亲厚,或位高权重的人家在头天便已来送过礼。今日过来的基本是虚应人情,既有平民远亲,亦有品级较低的官宦人家。

    这些人难得来趟贾府,自是觉得事事新鲜,不住地品头论足。见贾家的下人不单麻衣素带俱是一式,甚至小到所用的帕子荷包等物俱是一模一样,不禁大为叹羡。

    这时,忽然有个妇人“咦”了一声:“你这帕子锁边的针脚竟同我新买的一样,这可奇了。”

    被她叫住的小丫头子不大懂得针线,闻言傻傻说道:“这位夫人,奴婢的手帕是东府一位姐姐的家人帮做的。她家里开着绣铺,大约您就是在那儿买的吧。”

    “我确是在绣铺买的不假,但那家掌柜的说,帕子是镇国公府小姐所绣。”

    妇人是贾府的远亲,平时总爱拿这层关系来说道,不肯放过任何显摆自己与众不同的机会,当下立即拿出了新买的帕子炫耀:“掌柜的说,那小姐因与继母不睦,想自个儿攒嫁妆,这才做了东西托人来卖。你们瞧瞧,这丫头的虽是素帕,针脚处却与我的分毫不差。”

    众人围上来一看果然不假,不禁都啧啧称奇,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便好奇地议论了半天。

    恰逢贾母因怕族人说她拿大,特地过来招呼一干穷亲戚。听见后呆呆立了半晌,猛地脸色一变:“把老二媳妇叫来!这事若处理不好,只怕连府里也有麻烦!”

    ☆、第13章 十二垫背

    贾母动怒之时,王夫人正在房内慢慢吃着提神滋补的药膳。喝了小半碗汤,便示意撤下:“这冬虫夏草加在汤里的味儿我受不了,倒不如单煎参茶来。前儿国公府送来一匣子高丽参,老太太还没动,金钏儿去取半盒来,每日煎好了给我备着。”

    金钏儿连忙应下,又道:“头七才开始,太太可得保重身子。”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府里哪一刻少得了我?看你周大嫂子,我才眼错不见稍微松懈了半天,就捅了个大窟窿。”说罢,王夫人横了周瑞家的一眼。

    周瑞家的服侍王夫人这么多年,知道她这会儿不是要发火,而是要听奉承话。

    遂连忙亲自捧了漱口的香茶来,做出十二分的小意殷勤:“奴婢该死,险些让太太丢了大脸。实是事情千头万绪,再忙不过来。幸而太太比菩萨还神通,竟能想出那么好的主意,眨眼的功夫就把事情办妥贴了。我回去同其他人说起来,都道我们府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有这样的太太,别家可再没这福份的。”

    一席话听得王夫人眉目舒展。接过茶盅刚抿了一口,外面忽然有个小丫鬟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周瑞家的刚要喝斥她不懂规矩,便听丫鬟慌慌张张地说道:“太太不好了,老太太找您过去,据说气得不得了,拐杖都砸断了!”

    “噗——”王夫人一惊,漱口的茶水一半喷上了门襟,一半全咽了下去,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你——你知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生气?”

    “老夫人身边的人让奴婢传话时并未说原因,但奴婢悄悄听了几句,似乎是因为找人赶工做穿用之物的事。”玉钏儿说道。

    王夫人顿时放下心来:“老太太昨儿还夸我呢,怎么忽喇喇又翻了脸?必是你这丫头听错了,当成件大事胡说八道——金钏儿,把你妹妹带下去好生教导,让她多学点子规矩再上来当差。”

    既笃定是玉钏儿莽撞,王夫人便不再着急,慢悠悠另换了衣裳,这才扶着心腹的手往贾母处去。

    没承想还未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有人哭得撕心裂肺。王夫人心里一抽,不由走快了几步:“这是怎么了?”

    贾母坐在堂屋里,正气得双手发抖,着人去取天王补心丸。见王夫人露面,更如火上浇油一般:“我这几年精神不好,把家事交给了你,你就是这么管的!亏这还是珠儿的头七,你就闹出这等丑事来!是存心想让贾家跟你儿子一块儿去了吗?!”

    这话说得太重,王夫人惊得连礼都忘了行:“老太太,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媳妇不敢说做得十全十美,但从来都是兢兢战战,不敢懈怠。您老人家昨晚还褒奖了我,怎的今日——”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这事儿,贾母嚯地一下站起身来,颤巍巍的手指几乎点到了王夫人鼻尖,咬牙切齿地戳着:“你还有脸提,可不就是那事惹出来的祸!你找的好丫鬟,家里开的好绣铺,靠败坏名门世家小姐夫人的名声赚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们给他家撑腰!难怪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有胆子干下这等没王法的事!”

    这时,鸳鸯已取了药回来,见王夫人依旧满面不解,便将药与了琥珀,让她服侍贾母服下,又向王夫人解释了一番。

    末了,鸳鸯说道:“老太太听那位嫂子嚷出来后,知道不妥,赶紧让人去查那家铺子,查到他家有个女儿叫红桔,在东府做事,昨儿那宗差使也是红桔在我们府上揽的,就把她叫过来问话。先儿还抵赖不认,老太太唬吓说要抽鞭子报官,这才招了。原是她偶然拾得一个公府小姐的香囊,拿回家给姐妹照做时,被个客人高价买走,才起念设法儿去弄世家小姐夫人们的针线,又仿着做出来,打着她们的幌子招徕赚钱。”

    闻言,王夫人好似一个焦雷劈在头顶,身子顿时摇摇欲坠起来。见状,周瑞家的连忙上前扶住:“太太,昨儿那主意本是凤——”

    “住口!”闻声知意,王夫人连忙厉声喝止。知道这心腹婆子是想将责任推到凤姐身上。可她还要留着凤姐来对付长房,若凤姐还未过门就惹了乱子,激怒了老太太,将来还如何掌家?所以这步棋决计行不得!

    但她又不敢直承老太太的怒火,苦思还能找谁来垫背。蓦地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禁眼前一亮,上前亲自揪起那兀自不停啼哭的丫鬟:“你是谁房里的?”

    “蔷……蔷爷房里的……奴婢再不敢了,求二太太救我一命。”

    红桔一边哭诉一边要抱王夫人的大腿。王夫人哪里肯理她,几下挣踢开去,扭头急急同贾母说道:“老太太,蔷哥儿身边人做的事,他岂有不知道的?他或是念着主仆情份替这丫鬟遮掩,却给我们荣府招来了天大的麻烦,这也太不懂事了,该好好教训才是!”

    被她一挑拨,贾母果然又迁怒到了贾蔷身上,只觉这个玄孙万般可恨:“刚我还看见他在灵堂外头,快去把他给我找来,我要好好审他!”

    灵堂外,贾蔷正同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大眼瞪小眼。

    他在府中并无可用人手,为了跟进事情进度,这两天不免往荣府来得勤了些。好在家塾因府内有白事暂时放假,其他人又当他是小孩子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不去理论,倒没人在意他的举动。

    这天午后,用过午饭,他照例在灵堂附近东游西荡,实则留意其他人都说了什么。见那媳妇一惊一乍地对比手绢,他就知道事情成了。

    刚要挤过去就近细看,冷不防却被个男孩拦住:“你,带我过去。”

    男孩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剑眉入鬓,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有若点漆,眼神却不似寻常孩子那样懵懂,而是深邃暗沉,如成年人般让人看不透澈。他说话时嘴唇微启,显得上唇弧度特别漂亮,像一把名家打造的弯弓,优美流畅,却又不失男儿特有的刚硬。

    虽然他的年纪只是个孩子,但贾蔷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成年男子也未必拥有的独特气质。那感觉难以言说,但让人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