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气什么?气你的龙背没收到钱啊?」曹萌撒了把盐。
「不是,是气天然,我们都那么挺她了,她还维护她那个下三滥的男友。」曾嘉欣用舌头舔着自己的一半门牙。
「因为天然还是喜欢他的,如果闹太僵,闹到分手就太不值了。」陈博以旁观者身份分析。
「就是,我们不喜欢他,不代表天然也要不喜欢,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了。」曹萌表示
赞同。
「有这种男朋友,天然开心得起来?」曾嘉欣还是不解。
「只能希望咯,万一天然也是个M呢?」陈博微笑。
「也是?」曹萌发觉措辞的不对点。
「恩,我最近觉得我有点M气质,或者说是想朝着M发展,你看那些M多爽,逆来顺受的,别人常人眼里的痛与不快,对于M来说都是爽!」陈博眉飞色舞。
「那祝你成功。」曹萌懒得纠正歪理,爱怎么歪怎么歪吧。
「那你刚才说的跆拳道和柔道又是什么东西?你有学?」曾嘉欣问。
「才没有,我看那个李诺刀还蛮壮实的,我怕真的打起来我们打不赢,所以虚张声势吓吓他。而且我是想让他觉得是你们两个学的,如果真打起来,我就在旁边打电话报警。」陈博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胆小货!」
整个「炫宇」的客人与员工都将目光投向了不断传来怪笑的「骆驼」包间,除了「骆驼」隔壁的「河马」。
虽然有些场景说说笑笑就过去了,但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就会开始回忆,而在回忆里胡思乱想,甚至扭曲改变掉回忆本身,思想力的强大,在这种时刻更能体现。
陈博在回家的路上,仔细回想了整个看似简单的过程,李诺刀的怒斥,曹萌的突然,张天然的维护,曾嘉欣的郁闷,自己的附和,为什么这样的组合就成为了今天的不欢而散,是必然还是偶然?如果当时某一个环节有一丝的变化,今天又会有什么结局?是大家打得头破血流,还是打了一通宵的麻将?
想这些虚而不实的东西,总是能很快打发掉时间,陈博知道所想的不会有结论,只是乱想的过程本身就很好玩。
回到家召唤出久未调戏的灯神,转述了今天难得的不欢而散,本来想问问灯神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但想到这货肯定又要自己许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你最近倒是很少叫我出来了。」灯神陈述道。
「怎么啦?你不是不想出来么?现在又在求我?」陈博有点小骄傲。
「是你理解有问题?还是你们人类理解有问题?我从来不求人的,只是觉得这种现象是一个好兆头。」灯神也是有脾气的。
「你问我问题啊?来许个愿吧。」陈博听到疑问的语气,就立马将脚丫伸到灯神面前。
「你又没这个能力,啧。」灯神鄙视凡人,兼烦人。
「你了不起,不过你有这个能力,我也不会用,你就晾着吧。」陈博早就抓住了对方的痛脚。
「这可不一定,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你的工作,没考虑许个愿换换?」灯神故作平淡提议。
「这个建议蛮有建设性的,等我想想。」陈博
开始再次衡量舔脚与工作之间的得失。
换工作?这个问题以前自己也有想过,但是一直没想出来。现在的确是个好契机想想,虽然没人挖角跳槽,但自己想跳哪就可以跳哪,想坐哪一个位子就坐哪一个位子,选择太多了反而不好选择了。但代价是要舔脚,还是舔这货的脚,如果自己舔,那岂不是自己输了。但输又没输什么,而且就舔一次然后再也不舔了。也不行,万一舔上瘾了怎么办……
陈博一直思考,一直挣扎,然后就,睡着了。
可别小看乱想这项活动,可是很耗费体力的。最近有科学家发现,睡觉睡得多,更能瘦。睡觉的时候,脑袋是一直处于乱想状态的,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所以,如果想减肥,就开始不停地胡思乱想吧,效果应该会不错。纯属个人看法,想出毛病,请走开。
☆、9 悲伤需要肩膀靠
再伸个大大的懒腰,却又舍不得从被窝里钻出来,所谓一种家的温暖主要都蕴藏于被窝之中,冬夜的被窝就不说了,就连临近夏日的薄被都充满疗养心灵的温暖。
陈博没有多想是谁让自己进了被窝,因为选项没有太多,这种小恩惠不想报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
陈博继续了几天差别不是很大的生活,上班喝着菊花和妖孽斗嘴斗智,下班搓搓麻将聊聊八卦,回家调戏累了看看电视。一直到一天晚上,一个被需要的晚上。
「我输了,输给深爱的你,好值得。」李大仁浸泡在混合了泪雨的夜里,身体变成了宇宙,本以为可以包容一切,却不过只让心脏在空洞的躯壳里沉浮。
陈博抽了一张纸,等待着水坝开闸。
「如果我有仙。」装可爱的歌声将气氛简单破坏掉,陈博速度拿起手机,准备向破坏者发难。
「喂,什么事?我在看电视剧!」陈博故意将不爽装入声音。
「陈……陈博,我……我天然。」电话那头却先响起了接连不断的抽泣。
「怎么啦?我没生气,你不要哭。」陈博突然摸不着头,才稍微大声一点,不会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吧。
「呜嗯呜呜嗯……不是……我……我好难过。」天然的声音几近哮喘。
「没事,没事,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陈博拿起电话穿着拖鞋,冲出了门。而屏幕上的李大仁和程又青在不同的时空,同一场雨中继续嚎啕着。
陈博下了出租车,直奔天然家楼下的公园,一个人影弯着背颤抖着。
「没事了。」陈博用大手抚顺着天然的背。
「呜嗯呜呜嗯……」天然将头抬起来,却哭得更厉害了。
人是怯懦的生物,就连哭,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敢也不能尽全力哭,因为结束时,眼泪干了,心却无法释怀。身边有一个人存在,不是说「不准哭」,而是让自己的悲伤流淌出来,让自己拥有尽全力哭的勇气,等到眼泪干了,缺失的则会被安慰填满。
陈博用手让湿漉漉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肩膀是没有属性的,从来没有人敢把肩膀定义为恋人的专属,那只是泪水搁置的场所。
「够了?」陈博轻声询问声音渐渐变小的天然。
「嗯。」天然把身子缓缓坐直,抹了抹红肿的眼。
「要说说么?」现在很流行「我不会问你的,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这一烂熟的台词,但很多时候想说若真的突然就说会很奇怪,需要一个小小的衔接点。不然没有一个说的机会,有些悲伤的原因自己突然就说显得太故意惹人可怜,很多想说却又被那些不问的清高者无视的人,只能独自品尝悲伤了。
「我被甩了……呜呜嗯…
…」提到伤心处,天然又忍不住嚎啕起来。
「再继续排干。」陈博再次将天然推到肩膀的位子。
「可以了。」天然又哭了几分钟,但真的没有存货了,坐直了身子舔舔干裂的嘴唇。
「没事了,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哭那么久。」陈博拍拍还在哽咽状态的天然。
「但是,我,真的很,伤心。」天然继续干抽。
「张天然,你不要那么没骨气好不好?不过是一个臭男人,牌品又差,这种人早散了是早好。」陈博见天然似乎真的哭不动了,决定开始走严厉派路线。
天然被陈博的突然转性吓缩了□子。
「你记得大学你第一次找我讲话的事么?」天然尽量压住啜泣的欲望。
「哈?」陈博有点懵,怎么会突然扯到大学的事情,心中还突然掠过了「不会是趁机给我告白吧?」这种自恋的想法。
「我长得不漂亮,不对,我长得很丑,我知道。」天然自嘲地笑了笑。
「不要这样说自己。」陈博赶紧接上。
天然给了陈博一个「客套什么?」的瞪眼,继续说。
「我没有看不起自己或怎样,我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因为我的丑,我的朋友很少,经常被欺负,到了大学,我们系女生占了大部分,更是孤立我。但我没有难过,也没有觉得不公平过。这些不是我的,我只是这样想。」天然微啜中保持着一丝乐观。
「或许真的像那句话说的,不曾拥有过,又何怕失去。我想,就算所有人都想远离我。我也还有爱我的父母,我就算为了我爱的他们,也要学着爱我自己。」
「那天上课我坐在角落,你却主动坐在我旁边,还主动找我说话,我当时真的很开心,将很多很多以前想讲的话和你说,你听着时而笑时而吐槽,我能感觉到我们是在聊天,是在交流,那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天然脸上洋溢着当时的满足。
「等一下,我要确定一件事。」陈博插入进去。
「什么?」天然问。
「你是要给我表白?你应该知道……」陈博很怕再度伤了天然的心。
「不是啦,你白痴啊,我当然知道啦,不要破坏气氛,听我继续说。」天然跳脱出来,差点没打陈博一顿再回去。
「后来你还让我认识了曹萌,认识了嘉欣,我真的好开心,我居然能够有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多喜欢我的朋友。我开始觉得,我是可以被喜欢,可以被爱的。我开始懂了除了安于现状以外的自信,去追爱,渴望爱。」天然俨然一励志片的主角。
「但我交到的男友没有一个让我感受到了被爱的感觉,他们只是将我作为一个施舍的对象,更甚是一个发泄的对象。他们会想「你那么丑,我还和你在
一起,够意思了」,那些说什么喜欢内在美的太虚伪了,这个世界内在丑的人其实并不多,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身边都是一群外表美内在丑的女人,而只有一个外在丑内在美的女人。但就算如此,我还是尝试着让对方爱上我的内在,但好难,真的好难。」主角还是始终要出戏的。
「我现在已经放弃了,内在什么都不是,我会开始存钱,然后去整容,然后变成一个新的我,一个不是我的我。」天然说完自己靠上了陈博的肩膀,看不见的悲伤混搭着绝望流淌着。
陈博听了天然讲那么多,有点理解天然的感受,却又不完全理解。
「不要放弃,会好的。」我们不知道明天会更好,却总是那么笃定,人们把这种笃定称作「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