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生死之前
“既然来了,何必离开。”就在林百和野鬼对那石门手足无措,想要离开的时候,密室里传出了声音,接着石门应声而开。林百看了野鬼一眼,冲对方点点头,相依走进这密室。
林百看着任凌天和屠晟天面对面坐在桌子前,面前各放着一盏茶,白正站在屠晟天左侧,手里舀着茶壶,桌子后面的正位上,那天困住野鬼的黑袍神秘人正端坐在那。
“上尊”野鬼看着那神秘老人,推开林百的手走上前,双手抱拳施礼。那神秘人也不抬头,淡淡的道了一句,“不用这么多礼,反正本尊也看不到,今日本尊可没什么招待你的,你们年轻人该说什么说什么,如非必要,本尊是不会插手的。”
野鬼点了点头,转身冲林百耳语了几句,两人坐到墙角成排的椅子上,林百依着他横躺在椅子上。野鬼笑着伸手轻轻理着林百的发丝,抬起头看着任凌天嘴唇开始颤抖。
任凌天接收到了野鬼的指点,开始和任凌天攀谈,“将军既然是林百的故人,那我们是否能请您帮助林百,林百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需要了解林百的一切,也希望以后您能帮助我们,让林百和他腹中的孩子,摆脱眼前的困境。”
屠晟天一直在喝茶,他知道林百已经进入了密室,他觉得有些局促,听了任凌天的话放下了茶杯,“我愿意帮你,林百的事他今天和我说了不少,我也差不多了解了,对于那日我对鬼将的无理,还请鬼将多包含。”
“这事是误会,是我们有错,硬闯在先,他不会在意的”任凌天彬彬有礼的道:“在下是不是可以问问将军关于林百的事,他既然和您说了,您应该知道他记忆全失的事”
屠晟天听任凌天话问的小心翼翼,像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似的,不禁有些懊恼,“无事不可对人言,我和林百之间的事,没有什么不能于外人道,我和林百是六年前相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小的战前冲锋……”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所有人都跟着屠晟天的话,回到了六年前,眼前都是屠晟天嘴里那些最深刻的画面……
林百从屠晟天开始诉说时,就被牵引进了一个纷扰的世界,太多的东西拥进脑海,难以消化,太阳穴和心口不由的一阵阵闷痛,林百蜷缩浑身来时痉挛。
野鬼见状不妙,双眸微闭,运起身上的鬼气,输进了林百的身体里,在林百的耳边道:“林百,闭上眼睛安心的睡一会,大哥在你身边守着你。”
“嗯。”林百点点头,浑身一软,安睡了过去。野鬼低垂着头看着林百的侧脸,思绪也追着屠晟天的诉说,飘远……
那个坐在桃花树下,对着漫天的纷飞的花雨,抱着酒坛子,念着诗的绝美少年……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那口口声声念着生生死死,看穿一切,不信任何一人,每日只对花自语的人,那个恨不得醉死在酒缸里的人。
那人也曾对月高歌,也曾望着悬崖想要一跃而下;那人曾站在群敌之间,身受重伤,却凛然不惧,与众人唇枪舌战,护住了一个他并不相信且毫不在意的人,换的了一个国家的太平;那个为别人出谋划策,却每每把自己抛与生死之外的人……
不拘小节,忘却生死,识人善用,指点江山,冷若冰霜,却也乐于助人,这个样一个人走在一个极端,活在边缘,每天都生生死死才觉得心安理得。
林百曾经叫殇,屠晟天手下的第一谋士,两年前退居帐后,殇这个名字,几年前比屠晟天的名字还要响亮,五国乃至整个江湖,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到两年前,殇在屠晟天与灵国的最后一场大战之后,便消声遗迹。
传闻说殇在那一战中死了,但是屠晟天所说的真相是:殇也就是林百是在那之后隐退了,躲在那个有桃树的屋子里一年,也是在那个小院里,认识了那个改变他和屠晟天一生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宋国国君……
屠晟天说到这,神色明显多了些东西,戚戚然的一笑,端起茶杯把里面黄浊的浓茶一饮而尽,停住了诉说。任凌天听的入了神,半晌转头望向那个枕着野鬼的腿,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的主人公,自语了一句,“怪不得那天,他是和他在一起……”
一直垂着头看着林百的野鬼,猛地抬起头,冲任凌天无声的说了句什么,任凌天立刻住了嘴,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了眼屠晟天身边的白正,冲屠晟天道:“将军能否屏退左右,我的同伴有些事想要……”
“白正。”屠晟天淡淡的叫了一声,“是将军!”
白正放下手里的茶壶,欠了欠身径自离开了密室,屠晟天看着白正离开后抬起头看着任凌天,“有什么事吗,说吧”
“好,”任凌天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现在可以现身了。”野鬼把林百扶正,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块令牌,一块放在了林百的膝上,看着林百的身体显现出来,才抓着另一块默念了一段密文,一团白光由野鬼的身体散出,石屋里出现了第五个人,身穿一身白色魂衣的翩翩佳公子野鬼。野鬼冲屠晟天抱了抱拳,“屠将军久仰!”
屠晟天对于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并不觉得吃惊,平静的看着野鬼,“你就是林百说的野鬼!”
“是,在下就是野鬼。”野鬼看着屠晟天说道,一人一鬼对视着,野鬼对屠晟天凌厉的目光,凌然不退。半晌屠晟天转移视线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林百,“他怎么了?”
“放心他没事,他是在假眠状态,消化将军您刚才说的那些,他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找回部分记忆。”
“会是全部吗?”屠晟天挺起腰,显得很关心这个问题,“不一定,有可能会,但机会很小。”野鬼说着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林百。
“是这样啊!”屠晟天有些失望的念了一句,沮丧的给自己添了一杯浓茶,“鬼兄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开诚布公的说出来,我只想林百好,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野鬼一直看着屠晟天,观察着这个人,猛地,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处异样,眉眼一转,瞄向了屠晟天脖子上挂着的一块白玉坠,眼神一触即转,看着屠晟天道:“将军能否继续说下去,我和任凌天想知道林百到底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样。”
屠晟天没察觉到野鬼刚才眼神的变换,苦笑一声道:“这我也很想知道,鬼兄或许不问人间世事,但凌兄应该知道,我一年半之前为国出征,整整一年才归,林百的事也就是在这一年里起了变化。”
屠晟天盯着墙上的摇曳的火焰,凄然的叹息,那声音丝毫没有了常时的威仪,满满的都是沧桑的意味,“我在边疆,尽管权势再大,京城有些事,有的人不想让我知道,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也能知晓一二,但每每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再难改变……”
33、皇陵之盗
“事无巨细,只要是和林百有关系的事,都还请将军一一告知,我们也好知道该往哪方面努力。”
“这……”屠晟天抬起头看着野鬼,愁眉不展端起茶杯欲言又止,屠晟天皱着眉,“你们说只要找回林百的身体,就能让林百和他腹中的孩子重新活过来,对吗?”
“对!”野鬼对屠晟天的欲言又止,有些疑虑,但是他毫无异样的点点头回答。屠晟天把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冲野鬼道:“你们现在就带林百离开,三天之后我会到府上拜会。”屠晟天说着,抬起右手冲着大门的方向弹出一颗石子,机关运转,密室大门应声而开。
野鬼愕然的皱了皱眉,任凌天也瞪大了眼睛看向野鬼,野鬼给任凌天一个眼神,“那将军我们就不打扰了,三天后我们在凌日庄恭候大驾。”野鬼说罢也不客套,转身就抱起了林百,冲着还在愕然状态的任凌天道:“凌天,咱们该离开了,将军还有正事要做。”
任凌天站起身,冲屠晟天抱拳,道:“将军,那在下就告辞了。”屠晟天也不起身,闷闷的嗯了一声,看着任凌天和野鬼离开。把手伸进茶杯里,看着手指掀起的旋窝出神。他在思考,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从他身上学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屠晟天轻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朝这密室的出口走去。“阿天!”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黑衣人出声叫住了屠晟天,“去哪?”屠晟天转身看着黑衣人,“去布置,三天内就行动。”
“决定了?”
“决定了!”屠晟天仰起头看着密室的白色天棚,斩钉截铁的回答。
“和他做对,不怕被灭族。”
“他不会的。”
“这么肯定?林百的事他不就瞒着你了,你还信他。”
“这和信与不信无关,他不会动我,于公于私都不会。”
“你这榆木脑袋,也会转了,那你真的觉得那小子的身体,会再那?”
“我是亲眼看着他被送进去的,怎么也要去看看才能再找比对的地方。”
“也好,你自己看着办吧!”神秘人抬起头冲屠晟天挑眉,语气古怪的道:“盗皇陵罪很大的,别连累老子。”
屠晟天那一直都面无表情的脸,扬起了嘴角,“这个您不用担心,我手下有死士可用,他们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做的。”
“你还有这种手下,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能瞒得过您?那些人都是他帮我训练的,现在为了他而出动,也算是物尽其用。”“去吧,”黑衣人闭上了眼睛,端坐如钟,“切记人心善变,事事小心。”
屠晟天没再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了石室……
夜很静,蝉鸣的声音变得突兀,吵人难安,月亮挂在半空,任凌天带着两只鬼坐上了马车,将军府内的另一个密室内,有三人促膝而坐,开始了长达一个时辰的密谈,部署着一项不能见光的事情……
三天之后,一出骇人听闻的盗墓奇闻,传遍了五国,整件事的始末十分的奇异,有一群人趁着月黑风高,打晕了守卫进入了宋国皇陵,盗了宋国四位高祖的墓室,将里面凡是值点钱的东西全部给搬走,据说有一位高祖的棺椁是金镶玉的,这些人也毫不挑剔,也不嫌弃太大,直接搬走。
这盗墓贼一场饥不择食的墓盗下来,宋国的国主大怒,加强了戒备守卫之后,开始四处打击盗墓贼,其他的四国也都后怕的加强了自家皇陵的守卫,毕竟就算他们不在乎墓室里的那些陪葬,但谁也不愿意自家的祖宗被人从棺材里抬出来不是。
一时间各个盗墓家族,盗墓组织,都闻风躲进了深山,宋国的某个盗墓大家族的族人被宋国的追捕人士逼近荒山野岭露宿在树上的时候,破口大骂那个没道德,不讲江湖规矩,但明显手段举世无双来无影去无踪的盗墓贼,据传这件事成为了一件奇案因为宋国的监狱塞满了盗墓贼,但是还是没抓住那主谋。
宋泉到最后也只能认栽,把那些盗墓贼都放了,因为不得不放,在宋国,盗一般的墓不算大罪,因为当国库吃紧的时候,国家也会做一些这方面的勾当。在一个就是,那些人已经快把国库吃垮了,不放行吗。
这件事是宋泉这个没什么大作为的皇帝四十多年执政生涯里吃的最大的一个亏,也是他帝王生活中最大的一个污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话归正题,野鬼和任凌天坐在车厢里,像他们刚来京城时一样,驾车的还是小童,野鬼拥着昏睡的林百,任凌天也靠坐在车厢里,只是现在任凌天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在打坐,但是车厢外却大大的不同,车厢外有十六个人,十六个一看便是身手不凡的人,这些人护着这辆马车,神色冰冷骇人,生人爀进,这些人三米之内几乎是真空的。
马车里任凌天盯着林百的面颊出神,沉默良久后冲野鬼道:“哥,林百没事吧?”“这么叫我不怕被人听见?”
野鬼抬起头看着任凌天,一脸似笑非笑。任凌天挑了挑眉,看了眼林百,“是你一直怕他,我什么时候怕过,外面的那些,都是你的人,我都信得过,有什么可怕的?”
野鬼淡然的扯了扯嘴角,垂下头看着林百,“没事,他应该是在适应那些记忆的回流,再有一两个时辰就会醒。”
任凌天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去魂师府,找师叔祖看……”
“不用了,我看卓前辈自从见了尊上之后,就不太对劲,还是让他清静清静吧。”“大哥你叫那个黑衣人尊上,好像很尊敬他,他是谁?”
“他,一个你永远都惹不起的人物,他转生之前是……”野鬼只动了动唇却没声音。
“天呢,怎么,怎么会,他怎么可能转生。”任凌天瞪着眼睛惊愕的叫出了声。“他会转生,也是偶然,我听说的版本是,他和三殿阎王打赌打输了。”
“哈!”任凌天鄙夷的看着野鬼,“这种事怎么会……”
“有什么不会,人生在世,百年尚且需要各种事情调剂,阎王等人,一过千年万年,如果没有什么调剂,那岂不太枯燥。”野鬼说着脸上多了一抹愁帐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