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野鬼语气随和的安慰林百,“虽说你早晚要和他面对面,但是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一会咱们就离开。”
林百点点头,冲野鬼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野鬼眯了眯眼睛依旧站在林百的身后,沉默不语。
其实林百刚看见屠晟天的时候,除了惊讶惊吓之外,并没有觉得,因为他只是看清了那张脸,就被野鬼拉到了墙角,卸下了令牌被野鬼背回了院子,但是回到小院里,任凌天和野鬼的对话,和戒备的样子把他给吓着了,下意识的就把屠晟天归类成了洪水猛兽……
一盏茶的时间,林百野鬼和屠晟天坐着任凌天和小童驾驶的马车离开了卓擎云的大宅,来到了京城一个位于繁华中心的一个大院,这院落无论是规模还是布置,都丝毫不输给卓擎云的宅子,和屠晟天的将军府,林百几个是从这宅子的后门进入,直接到了一个独立的小苑,水井厨房浴室茅房样样具备。
卓擎云下马车之后便第一时间开始工作在小院的四周留下刻符画咒,任凌天去帮卓擎云打下手,野鬼则带着小童和林百熟悉环境……
26、入府被擒 ...
“小童,你要做饭吗?要不要我进炉灶里帮你看看火着了没有。”
“小童你要打水吗?我下去帮你看看水有多深好不好?”
“小童你要擦灰吗,我帮你看看哪有灰好不好?”林百一刻不停的跟着小童在屋子里团团转,小童被他绕的头晕眼花,一会把他从炉灶里面拉出来,一会又要把跳井的某人从井边推走,擦灰的时候是实在没了耐性,只得任林百嘀嘀咕咕,东嚷嚷西指挥。
其实林百也不想这样烦着小童的,但是这屋子里就只有他和小童两个人,那两个男的强势的很,在门口不知道画了什么符,禁止他溜出去,而且也不来看他,已经三天了,林百都快闷疯了,不缠着小童唧唧歪歪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只有到了天黑才有点乐趣,两个人轮流的坐秋千,推秋千。
林百再一次缠着小童,天色渐黑,小童用早上下人送来的食材准备两个人的晚饭的时候,林百嘀嘀咕咕的又趴在了灶台前面要往炉灶里面钻,小童撅着嘴翻着白眼没办法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野鬼畅快的笑声,那笑声敲进了林百的耳朵,林百几乎是立刻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怎么才三天就弄成这样了,你啊,可是太没定力了!”野鬼走到林百身前,抬起手点着林百的脑门。
“我从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少见多怪!”林百撇嘴,被野鬼数落的有点小害臊,半晌,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被困在这里的待遇,挺直腰板冲两个无良的男人道:“舍得来了吗,怎么不多凉我两天,等我闷死你们两个再来。”
野鬼挑眉,“我们两个今天来,不是怕你会闷死,而是怕小童被你烦死。”“哼!”林百挑眉冷哼。野鬼三个看着林百这样,都不禁笑出了声。
任凌天看着林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住了笑,拍了拍林百的肩,“别气了,野鬼你和开玩笑的,今天他是要带你出去的。”“出去?”林百狐疑的看了看任凌天,又看向野鬼,“去哪?”
“出去你就知道了。”野鬼一脸神秘的眨了下眼睛,又冲任凌天使了个眼色。任凌天拿出一个布包和一个类似钱袋的布袋递给林百,“换上衣服,把这个袋子贴身放着,有需要的时候把令牌装进去,你就能像白天一样变成魂体。”
“装进去就可以?”林百拿起布袋在眼前晃了晃,不懂这么普通的东西,怎么会有那种作用。
“对,装进去就可以。”任凌天笑着点头。“快去换衣服,不想早点出门了?”野鬼挑眉催促。
“这就去,这就去。”林百点点头,转身跑进了卧室。
野鬼冲小童使了个眼色,小童也跟着跑进了屋子帮忙,看两个哥儿都进了卧室,野鬼冲任凌天道:“小童也闷了三天了,我和林百走之后你也带着他出去转转。”任凌天点点头,难掩担心的皱起了眉,“要不要派人……”
“不用!”野鬼不等任凌天说完,就打断了任凌天的话,“我自有打算,放心。”“那,呼……”任凌天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前几日用过的光筒,“防身,万事小心!”
半个时辰之后,穿着新衣服,带着人身体的林百,从神秘大宅的后门走进了繁华的京城中心,知道有正经事要办,林百这一次没有去纠结小吃,径自和野鬼一路往城东的将军府走。
站在将军府西侧围墙外,野鬼先自己穿墙过了一次,确定并没有开光的东西,便指示林百把令牌放到那个特质的布袋里,牵着林百的手,穿墙进到了将军府内。
林百进到将军府,就觉得心里发虚,脚底下打颤,总觉得身边像是有只眼睛在看着他,不禁拉着野鬼的袖子,掂起脚趴在野鬼耳边,“大哥,我,好像,我觉得好像有人?”
野鬼听着林百的耳语,听出了他的担忧,转身把手搭在林百的肩上安抚道:“不用紧张,那是将军府的暗卫,他们看不到咱们俩,别怕!走,跟着我,咱们转转这将军府。”
“啊,好!”林百不安的看了一眼远处,点点头跟着野鬼沿着墙根往前走,那种感觉还是如影随形,林百不安的紧紧的扯着野鬼的袖子。
其实也不怪林百会有这种感觉,他和野鬼进入将军府的位置是花园,假山柳树小桥流水,看似美景如画,内里却是危机四伏,大将军屠晟天在朝堂上强横霸道,树敌无数,在战场上屡战屡胜所向披靡,被各国视为眼中钉,想要明刺暗杀他的人,多不胜数,这将军府内说是一步一个明哨,两步一个暗哨也差不到哪去。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件事了,那就是屠晟天被行刺的那天。所有屠晟天的劲敌都知道屠晟天的每一次出行,无论是上朝还是私事,身边都是带着暗卫影卫数人,但是他被行刺的那一夜,却是只身一人,这不得不说是一奇。
野鬼带着林百沿着墙角,穿过几个院子,问林百有没有印象,林百都是摇头。野鬼也不灰心继续带着林百往前走,林百也逐渐习惯了那种有人注视的感觉,开始随着野鬼的引导仔细的看四周。
终于在野鬼带着他经过将军府紧挨着将军主卧的一个小院外面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居然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百扯着野鬼的袖子,站在原地指着小院里的树轻叫,“大哥,那棵树,我好像见过那棵树……”野鬼顺着林百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右侧的大宅,犹豫了一会道:“进去看看!”
“嗯。”林百点头和野鬼并肩走向小院,哪知道才走到院门,就突生巨变。
一抹金光从头顶直射下来,野鬼在千钧一发之时,猛地把身边的林百甩了出去,自己被那金光箍在了原地,一股奇痛侵袭全身,野鬼萎顿在了地上,痛的嘶吼出声浑身颤抖,野鬼的魂体在金光下,已经显现出了恍惚的实体,野鬼也察觉到了。
“大哥!”林百被野鬼那一甩,摔进了院子里,听着野鬼痛苦的声音,转身就往那金光扑去,但魂体一接触那金光,就被重重的弹开,身体一阵剧痛,却还是强忍着站起来,还要往野鬼的身边扑。
“别……别过来!”野鬼吃力的抬起手,不让林百靠近,看着林百站在了原地才闭上眼睛运起身上的鬼气,想要抵抗周围那突如其来的金光。林百看着野鬼周身泛起了灰色的雾气和那金光抵抗着,相互排斥,心里冒起了希望,但是转瞬那灰色的雾气,被压回了野鬼的魂体。
“啊……”野鬼痛呼了一声,浑身剧烈的痉挛,吐出了一股灰雾。“大哥!”林百惊叫着又靠了上去,却再一次被那金光反弹,倒在了地上。
“快,快走,别管我!”野鬼看着林百倒在地上,声音嘶哑的冲着林百吼。
“不,我哪都不去,一起来我就要和你一起回去…啊……”林百爬起来,伸手往金光里伸去,却只是徒劳,再一次被弹开,野鬼看着林百摔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吼着,“走……”
“走!”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野鬼的话,“今日谁也走不了,我屠晟天的将军府,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27、威逼 ...
两排灯笼开路,整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随着灯笼把那小院外的回廊小径照得通明,四人排众而出,有三人是那日在卓擎云府上林百见到的三人。林百吃力的坐起身,戒备的看着那四人,屠晟天穿着一身便服神采翼翼,两鬓的苍白随风飘扬,平添了几分与世不容的邪气和傲然。
“将军煞费苦心布这困神圈,来擒我这个小鬼,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野鬼萎顿在地上,强忍着周身的疼痛,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这屠晟天,像是想要隐藏什么。
“小鬼,我看未必如此。”屠晟天冷笑着走到金光之前停步,“说,刚才在和谁说话,你同伴在哪?”
“没有人,哪有人,将军大人是瞎子吗,这除了我这个鬼难道还有别的。”
“不说!”屠晟天挑眉,“做了鬼还嘴硬,就不怕连鬼都做不成吗?”
野鬼冷笑了一声,“屠大将军,您今天这场闭门抓鬼的戏,可真是精彩,以本鬼的拙见,只要你这些爪牙不是哑巴,恐怕不用明天,这事就能传到天涯海角!”
“你们先下去!”屠晟天被野鬼这话一说,眼光流转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向身边的孙副将摆了摆手,孙副将点头,带着一众家丁离开。小院的门口这会便只剩下了提着灯笼的小厮白正,屠晟天还有那黑袍老人。
屠晟天看着孙副将等人走远,便冷声冲着地上的野鬼重申,“说,你的同伴在哪?”“将军大人未免太小看本鬼了,在下虽说是鬼,但不缺骨气二字,出卖这种事,本鬼不做!”屠晟天听着野鬼这流里流气的话,横眉冷对的怒喝,“骨气,哼!”
屠晟天转头看向穿着黑袍的老人。黑袍老人抬起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摊开手掌,缓缓收拳,那金光也随着老人握拳的动作,逐渐的缩小,被金光箍住的野鬼的魂体也随着那金光的变化缩小,野鬼痛呼着颤抖痉挛,却不能动分毫,哀叫痛呼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从嘴里冒出来。
“大哥!”林百爬跪起来,看着野鬼的惨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胸口一阵阵的发疼。
野鬼忍着疼朝他撇了个眼神,唇形微动无声的道:“走,别管我……”
“大哥,我……”林百看着野鬼,又抬起头看看屠晟天,举棋不定。屠晟天的目标不是野鬼,他的目标肯定是自己,自己如果走了,那野鬼……林百把手伸向腰间装着金牌的布袋……
“不!”野鬼轻声吐出一字,屠晟天抬手,黑袍老人笑着把手收回了身侧,金光恢复成原来大小,“鬼将,你既然认得这困神圈,就应该知道这困神圈的厉害,此术在上古困神灭神,本尊现虽是区区凡人肉胎,但要灭了你这个小小的鬼将,只在弹指一挥间。”
野鬼凌然不惧,扶着胸口冷声冷气的道:“我这鬼将,何时是自愿当的,上尊屈尊降贵愿意亲手灭了我的魂神,在下倒觉得是荣幸。”
“不惧?我看你那同伴未必舍得。”黑袍老者踏前一步站到了屠晟天身侧。
“上尊天眼未开,何以就断定他未走。”
“要看你的同伴是不是还在,本尊何需天眼,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同伴是不是忍心看着你魂飞神灭!”黑袍老人说着侧脸看了一眼屠晟天,见屠晟天点头,抬起手抓向那金光。
“不,不要。”林百抬起头,看着那金光迅速的收缩,野鬼痛的五官扭曲却冲着他摇头,嘴型张张合合念的都是一个字,走,走……
林百看着野鬼的身体在金光中缩小,透明。往事一幕幕浮上眼前,林百哭喊着,“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说完,就把令牌从布袋里倒了出来抓在了手上,一股满涨感从内涌出,林百的眼前浮现出一些错综复杂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再一次现身的感觉,并不像平常,林百的全身每一根幻化出来的骨骼肌肉,都叫嚣着,宣泄着对主人的不满。
“不,不要!”随着野鬼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狼狈的跪在地上的男人,披头散发却挡不住那出色的面容,衣衫虽凌乱却还和往日一般出尘……
“林!”“公子”两声惊呼响起,林百一手攥着令牌,另一只手在地上抓起了什么,动作缓慢的站起身,凌然不惧的直视着屠晟天,“放了他!”
不等屠晟天指示,黑袍老人便已经收回了手,野鬼趴在地上,摇头,追悔莫及,他不该这么自满,独自一人带着林百前来,这错误以前明明犯过,为什么他死了一次还这么没有记性,如果林百……
“林……”屠晟天唤着林百的名字踏前一步,眼神没有了往前的神采,变成了空洞的痴缠,黑色的眸子里只有林百的脸。
“别过来,你要的是我,”林百看着屠晟天,心里无比的冷静,抬起右手把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动脉上,“放了他。”
“林!”屠晟天看着林百的动作,惊得瞪大了眼睛,立刻收住了脚,站在原地,压低了声音安抚,“林,冷静点,别冲动……”
“放了他,你只是要见我,别为难他。”林百把手里握着的石头贴近皮肉,一股尖锐的疼痛,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血色涌出,染红了那白皙的肌肤和那身白衫的衣领,林百却不动分毫,眼睛直直的盯着屠晟天。
“林百!”野鬼心疼的叫了一声,抬起手想要阻止,却抵不过那金光的压制。
“林!”屠晟天看着林百,眉头拧在了一起,眼里透露出说不出的心疼和无奈,声音无奈沧桑的道:“你还是这样,难道就不能和我平心静气的吗,每次都要这样。”
“你……”林百听着屠晟天的话,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拿着尖石的手突然一松,但看着野鬼越来越虚弱的样子,“放了他,不然你绝不会再见到我,放不放!”
林百说着把那尖石又用力向里刺了几分,林百这样子像是伤到了血管,血涌的更凶了几分,转瞬林百的衣领前襟就都被染得通红了。
屠晟天看着林百倔强的样子,一脸寒霜的抬起手冲黑袍老人做了个手势,黑袍老人扫了眼林百,野鬼和屠晟天,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默念了一段密咒,金光消散,野鬼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屠晟天表情凝重的看着林百因为失血而苍白的面颊,“现在可以了吧,林,放下你手上的石头。”
“让他走!”林百的手颤了颤,这身体虽然是假的,但他却真实的感应到了失血的虚弱,强忍着晕眩看向身体若隐若现的野鬼,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不能把野鬼留在这个危险之地,屠晟天虽不是什么坏人,但林百觉得他身边的那个老者,危险极了。
“送他走。”屠晟天看着林百摇晃的身影,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黑袍老者嘀咕了一句什么,长袖一挥,一抹银光注入野鬼的体内,随即掩盖在宽大袖子里的手臂向上一挥,野鬼的魂体犹如轻尘一般,飘到半空后离开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