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还有这些规矩。”
看到叶将成脸色不罄，兽人转转眼睛，掂量自己怀里的金子分量后，又说到：“当然，这规矩总有例外的时候。”
“哦，怎讲？”
“嘻嘻……只要有王族的身份或者推荐帖，自然暗桩也不能拂了这个脸面的。”
叶将成挑眉不答，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面小小的金牌。果然，兽人脸上得意的笑瞬间走了样，要说之前的话半是因为金子，还有一半便是对叶将成的轻蔑了。显然他不认为叶将成能和王室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熠王朝。所以，看到那金闪闪的‘熠’字，兽人的脸僵硬地可笑。
“那么，带路吧。”叶将成收回金牌，他不动怒不代表他能容忍那兽人的折辱。但是他也不至于和这些小角色较劲。
兽人回过神，对着叶将成的笑脸也谨慎了不少。
他们穿过街道，停在一个溶洞般的入口前。
“这里便是了，我是进不去的。就送到这里。”兽人说话间恭敬了许多，叶将成也只是看他一眼，便和叶秦进去了。
别有洞天也不过如此，里面的人都戴着面具，准确说，是进入入口的同时，便被用灵法的雾气模糊了面容，这也是黑市的规矩吧——倒想得周到。
叶将成走进人群，在靠里的地方看到了竞买用的高台，还有……鲛人。
被困住的鲛人，两人怀抱的水晶柱子，晶莹剔透，中空灌满海水，鲛人就盘踞在里面。水晶柱子共有五根，错落立在高台周围，而那些柱子周围聚集了房间里大部分的人。他们谈论的，自然是水晶柱中的鲛人。
它们很美，粉色、绿色、紫色……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蓝色在尾部，它们的容貌偏于秀美，哪怕是雄性鲛人，面容也是俊雅的。
这些人竞买鲛人的用途，不言而喻……只需一些灵力，鲛人便能幻为人族二十个时辰，如果接近魅蓝族的鲛人，那便可随时为人。而价位自然是很高的。
叶将成踱着步子，在五根水晶柱间来回。柱子里的鲛人身体上都多多少少残留着伤痕，神情恐惧、慌乱，尽量蜷缩着身子，试图躲避周围贪婪的目光。他们的眼都隐隐带着蓝色，眼中的无助让叶将成的心闷闷地沉着……他不敢去想，如若有一天，子君被困其中……
这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拍手声。
顺着声音看向高台，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站在上面，正是他在拍手。待到众人都回过头来。面具男人才收起手，露出半声笑意。
“呵呵……看来诸位对这次的商品都很满意。”
不知是不是叶将成的错觉，面具男人的视线似乎若有似乎地看了看他。
“十日之后，竞买开始，若各位有兴趣，在下在此恭迎。”说完这句话，面具男人就忽然消失在了高台上，继而，装着鲛人的水晶柱子也缓缓下移，最后消失在了高台周围。
“主子。房间里充斥了灵力和抵御结界，没办法探查。”
“嗯，先回去吧。”叶将成率先出去了，这个房间给他带来的只有窒息感。如若不是还没找到子君……他定亲手毁了这个地方！
说话不过弹指间，可待他们回过神，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充斥整个房间的灵力在快速消失，一切恢复正常，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叶将成的错觉。除了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很意外，叶将成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让他之前做的一切调查变得可笑起来。这种班门弄斧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叶将成气急而笑：“尚将军，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尚齐鑫一身黑衣，气势十足，面对叶将成的提问，尚齐鑫勾唇笑出一丝意味深长：“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叶公子。看来鲛人的魅力的确是难以抵挡。”
“呵，尚将军想来是深有体会，叶某初来乍到，不知尚将军可否为我指点一二。免得我坏了规矩惹人笑话。”
尚齐鑫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给人一种他尽在掌控的感觉：“若说了解，我可不敢当。比起鲛人，还有更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是吗，那就恕叶某失陪了。”
出了溶洞房间，那个羊角兽人已经等在门外，而那辆铁皮车厢的马车也停在了那里……看来，暗桩不是一点点的不简单。
“叶当家，请。”兽人的态度恭敬了很多，但是依旧掩不去它的倨傲。
最后看了一眼那洞穴，等车门关上，叶将成才说道：“去查一下尚齐鑫。包括晖月王府的所有世子和亲系，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人受伤……”说到一半，叶将成突然顿住了，许久他才抬起头冷冷说：“晖月王出去游历多久了？”
“回主子，三年有余了。但是据说十多年前晖月王就闭门谢客，就连朝政也是尚将军向王请了命免去的。”叶秦有些诧异地问：“主子是说……”
“今早，尚齐鑫让我救一个人。”
“……”
“让影子们找出尚无月的下落，还有尚齐鑫和暗桩到底有些什么联系。”
“是。”
☆、第八十章 (3505字)
回到街上，温暖的阳光散落下来，叶将成回过身，那马车已经不见。他的身后，是他午后走过的那条死巷。
“真是自信。”叶将成返回到死巷的石墙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石墙。微弱，是因为刚刚关闭的原因吧。结界的气息才侥幸被叶将成捕捉到了……如此看来，暗桩很有自信没人能够闯过这个结界。
“主子。”叶秦站在叶将成身后，声音轻微：“老爷和夫人去了君子楼。”
“……走吧。”蹙眉。
其实，叶将成知道自己的双亲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只是家世的优越让他们的傲慢深入骨髓，对于子君一家他们的动作言语不自觉地表现出轻蔑。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强的欺压弱的，一级一级地欺压下去，最后所有的痛，却都堆在了子君身上……子君不过是想让爹娘也以他为傲而已——这难道不是为人子女都期待的吗。
子君未曾回来一天，叶将成的怨念便会持续一天。
此时不是晚饭时间，但是君子楼吃茶听书的客人也不少。看到叶将成进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前攀谈，客套的话和唠叨没什么两样，叶将成根本没有心情去应付。
叶秦敏锐地察觉到了叶将成的不满，于是脸上挂着体贴的笑容，不失礼节地把那群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家主日久未归，今日难得双亲来君子楼一聚，还望各位体谅老爷夫人思子心切。”
“这是自然。”
“……择日再续……”
“不如叶掌柜来一同闲聊几句……”
“……闲话家常……”
识得进退，是商人的一项基本常识。
叶将成看一眼被包围在人海的叶秦，他的脸上似乎一直都带着那样的笑脸。叶将成忽然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跟了他三十年余的男人。
不过……又何妨……
回过头，往楼上的雅间走去。远远的，就听见了苍老的男人声音在低声安慰着谁。
推开门，叶将成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娘亲哭红的眼。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叶老夫人就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叶将成。
“娘还以为……还以为你又不见了……我儿啊……”
老人断断续续的哭声让叶将成心头微凉，忍不住轻轻抱住了不复窈窕的身体：“娘，我不走。您别哭了，会伤身的。”
叶老爷见机也把叶老夫人扶住，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挽着叶老夫人的手在桌边坐下了。叶老爷轻轻叹口气，看着叶将成：“你娘醒来看到你不在，就急了。一直哭着要见你，所以我就带她过来了。”
“是我不对，该多陪陪娘的。”轻轻拍着老人的背，叶将成的眼前却有些恍惚。
叶老夫人闻言，破涕为笑，握住叶将成的手，一下下拍着手背：“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做了你爱吃的酒酿虾和辣炒翡片，让你爹把窖藏的汾酒也拿出来。今晚我们好好聚聚。”
“……好的，娘。”
叶老夫人看看叶将成，本来已经擦干的眼再次含泪，保养得很好的手，丝毫没有薄茧，充满爱怜地摸着叶将成的脸：“瘦了，外面不比家里啊……”
明明是母亲，叶将成却感觉到触碰的不自在。他拿下老夫人的手握住：“娘，您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吧。我晚上会过去的。正好，舅舅舅母也一起，我还得给舅母道歉才是。”
“说起来……”叶老爷安抚地拍拍夫人的背，却是蹙眉看着叶将成：“子君是跟你一起离开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年虽然你常有消息传回，但是却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子君会没事的。”
低声呢喃，眼中那沉浓的担忧和思念，怎能避过叶老爷那一双眼。当下，叶老爷就沉下眉眼，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蔓延。只是还没开口，就被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叶老夫人打断。
“好了好了，这些话等今晚回到家再说。将成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有这么大的君子楼要打理，你就别烦他了。”
“……”叶老爷无奈，只好妥协。
“主子。”叶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低着头，却不再说话。
叶将成自然是明白的。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晚点我就回来。”
“嗯，嗯。”叶老夫人念念不舍地被叶老爷搀走了。
“什么事？”
叶秦递上一个黑色的信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如暗夜一般浓黑得……让人讨厌。
“刚才，有人送来的。”
叶将成拆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五日后，海中人静候。